第104章 她定即为命定（一）
深冬，都城下了第一场雪。 都城星台，就建在原国子监的位置，南方人姜元灵拉着同样是来自南方的几个姐妹，忙里偷闲，一起在星台的大门口堆了好几个雪人。 原来国子监的那些孔儒石像都敲了，成为了新建的神女凤凰庙的地砖。 姜元灵暂时没回去花雨教，也没去明州找小桥，而是留在都城，参与星台的建设。 她在书外世界一直都有在努力学习，后来也一直在上夜校。同她们之中的很多人一样，她看到了科学技术的发展能够带来不可限量的力量，于是决定了，要努力学习，以后也要参与研究。 姜元灵的异能，对于都城的秩序维护工作也是一道额外的助力，所以她在休息的时候，有时也会去帮一些忙。 都城的几个主要街区都改建或是新修了许多间学堂。从前最多只能是在家中学些琴棋书画的女人女孩们，现在都能去学堂上学了。姜元灵则是在星台这边的学堂，这边的学堂的学生主要是已经学过了一些基础的姐妹。 几只麻雀从屋檐上飞下来，落在了树枝上，积雪扑簌簌地从树枝上抖落下来。 姜元灵正要跟着几个姐妹一起回去，继续学习，忽然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让她们先回去。她通过麻雀的视野，看见街道那边两个最近相熟起来的姐妹向这里走来，两位都同她一样，来自书外世界，一位是姚英，另一位是写了《物论》的那位净天法师，吴空。 姚英和吴空同她一样，也暂时先留在了都城的星台，身兼数职，负责日常教学，也主持研究。姜元灵至少有着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好学且聪明，有些她已学过的东西，更是只需要稍加复习即可，多出来的时间，也开始参与一些研究工作。 “小灵。”刚从星台前的凤凰石像后面走出来，姚英就先张口叫她。 吴空则对她笑了笑，将脑袋往兜帽里缩了缩。星台的大门口刚好是一个风口，风一刮，还挺冷的。 姜元灵被风迎面这么一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脖子往裹着的厚实围巾里缩了缩，道：“小姚姐好，法师好。” 姚英可是战斗物理属性值点满了的人，衣物保暖到位，迎面冷风倒没怎么在意，对她两人说：“晚上金兰街那边终于有加场了，亥时，去看吗？” 金兰街，就在宫城南面，靠近朱雀广场，在改建之后，现在类似于一个文体活动中心。而姚英说的加场，是说金兰街的剧院，最近的一出很火的戏剧，终于有晚间加场了。她们每天都很忙，总赶不上这出戏的时间，而现在终于加了深夜场。 非常火的这一出戏，叫《桃花净世歌》。据说是根据南岭桃花帮的一些英雌事迹所改编的。 一开始，都城里，像许多其她地方一样，也有不少女人不理解、甚至有些不满她们做的事情。她们当然是理解的，笼子砸碎了之后，鸟儿并不一定立即就会想起来要怎么飞，甚至从来都不曾知晓自己是能飞的。不论如何，她们砸碎笼子，而在这之后，看到其她鸟儿在天空中翱翔，忘记了飞翔的鸟儿也会慢慢想起来的。 从初秋到深冬，姜元灵就见证了这样的变化。一开始，就在她离开都城，去各地追踪漏网的XXX之前，姜元灵还偶尔会在街头看到有女人偷偷地给XXX烧纸。到现在深冬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女人女孩们会自发地跑到朱雀广场上，对着跪在朱雀广场正中的XXX石像踹上一脚。 ——XXX就是烂果子，早该埋了，竟敢作乱千年，实在是罪该万死！ 她们所创作的戏剧、话本、绘本、歌谣，以及她们在学堂所开设的课程，所有这些，都在迅速地改变着、开阔着女人女孩们的视野和思维。 姜元灵和吴空从实验室出来，夜空一片晴朗，气温很低，好在风不大。和姚英说好了在星台大门口见，两人便一起往那里走去。 姚英也在星台参与研究工作，但时常也会跑到武馆那边去。对于一些新式火器或是别的一些改良过的武器的使用，姚英较有经验，因此也负责相关的一些教学工作。 她们最近正在做的实验，大多和电力有关。她们使用新式火器，配合已有的灵力法术的力量，碾压了XXX，取得了胜利。而接下来，如何掌控电力，如何建立电网，如何建立无线电通讯系统，等等，都非常关键。 她们的目光，是向着宇宙星辰的，而在那之前，在这个世界的许多其她地方，还有很多XXX需要先清理了。她们更进一步发展科技，就意味着能掌控比现下的新式火器更为凌厉可怕的力量，清理起XXX来也能更高效。 “来啦！饿了没？”姚英说，指了指靠在墙角的三辆自行车，道：“走吧！剧院边上有家粥铺，这会儿也开着，先一起去喝一碗吧？” 这三辆自行车，形制还很粗糙，还没能实现量产，是她们在空余时间做出来的样品，不过使用起来是没问题的。 “粥铺？什么时候开的？”姜元灵问。她前几天跟着巡守的姐妹一起巡逻经过那里的时候，没看到有粥铺呀。这几天因为沉迷学习和科研，也只是小范围地连通小动物的视野看一些比较重点的地方，没注意到那里。 “就前两天。”姚英说，“明州那边的姐妹开的，说是想念家乡美食了。” 姜元灵想起在明州的时候和小桥一起吃的海鲜粥，刚还只是觉得有一点饿，这会儿忽然就馋了，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要是有竹笋豆腐汤就好了。”吴空说。 “竹笋？冬天的冬笋确实很好吃。”姜元灵说。 吴空笑了笑，点头，“是啊。” 到了目的地，金兰街的入口，三人停下来，将自行车贴着墙边放好。 “对了，”吴空说，今天忙完了才想起来和姚英、姜元灵分享这个消息：“我听晓天师姐说，年后，林听和姬媛媛也会过来。” 林听从西北域回来之后，协助神女渡的姐妹继续进行对漏网的XXX的追踪清理行动，同时也加入了当地的学堂教学。在书外世界，她虽然是文科专业，但好歹有九年义务教育和高中分科之前的一些理科基础，大学时也学过一个学年的高数。她选择在神女渡和那里的姐妹一起过年，之后就会加入到都城这边的星台。 姬媛媛则一直活跃在南岭一带，带着那边的医者姐妹们一起做各种试验。在桃花帮的医门之外，在常山县南无寺、明州星台、隐雾岛花雨阁，都建立了相应的生物医学实验室。都城的星台，自然也不能落后，年后，姬媛媛就会带着几位桃花帮的医者姐妹，还有些最新生产的实验设备，一起过来建设这里的实验室。 “还有一位，在越嵋山的那位，清清呢？”姚英问。 林听通过信件告诉她们，她知道在越嵋山还有一位也是从书外世界穿越进来的姐妹。不过这位姐妹的情况较为特殊，恐怕是一位十分爱男的BL文爱好者。所以她说在来都城之前，会先去越嵋山再接触一下这位清清姑娘，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邀请她来加入她们的科研团队，或者还是应该像之前一样，继续保持距离和警惕。 “晓天师姐没提到她。”吴空说。 “希望是有所改变吧。”姚英说。 “会的。”姜元灵说。她们已经见证了许多好的变化发生，还会有更多的。 走到金兰街剧院门口，已有好些值完晚班的姐妹等在那里了。隔壁的粥铺生意也很好，她们到粥铺排队各自买了一碗热腾腾的粥。刚吃完，剧院那边就可以入场了，时间刚刚好。 帷幕拉开，乐声奏响，戏剧《桃花净世歌》开场。 戏台上，威武的女子武会姐妹手持刀木仓，将用线cao纵的木傀儡XXX斩于脚下。 “说什么女子命苦，说什么皆是天命注定？你可知命从何来？命是女子所创造！” “女命，即为天命！女定，即为命定！我们定要灭了你们这些烂果恶虫！” 《桃花净世歌》的最后一幕，最后一片铺天盖地的火光过后，XXX尽皆化为烟尘，大地之上天道终于复归。女人女孩们携手走过高山，草原，江河，大海，炊烟袅袅的村镇，灯火繁华的城池，齐声而唱： “……斩恶虫，净浊世，女蒂天道归。” 帷幕落下，掌声雷动。剧院四周设置了静音咒，所以不用担心惊扰周边街坊。 姚英喝彩声量最大：“好！！” 姜元灵和吴空笑着鼓掌，也是看得激动不已。 骑着自行车往星台那边回去的路上，又飘落了一些小雪。她们骑得很慢，听着风声，空中偶尔有巡夜的越嵋山道长御剑飞过，是在书外世界从未有过的安心感。这样的安心感，是她们共同创造出来的。即使过了这么些时日，已非常熟悉了，却还是会觉得感动。 除了风声，街头巷尾还有一些除雪的小机器，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些小机器，目前还是以灵力驱动为主的，是越嵋山傀巧堂那边的作品。 将不净当做苦力来用？如果是书外世界的话，或许会有人提出这样的想法。但这个世界的她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不论是天石城的分城花城（即沙鸣丘古城）、花雨教，还是XXX背弃了女娲神千年之久的中原，她们得到的教训都是十分深刻的——她们不能给XXX任何一点喘息的机会。 目前来说，替代人工的，主要就是一些机械装置，或是越嵋山那边用法术驱动的机甲傀儡。能源的获取和应用，同时注意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都是她们的研究重点。 “晚安。” 她们回到星台的宿舍区，分别说了晚安，回屋洗漱歇下。 姜元灵连通小动物的视野，查看了一遍周边。一切如常，有一只小松鼠还跑到了宿舍院子中间的火车模型下边，被她们回到宿舍的声响惊醒了之后，起来跑动了几步，换了个更暖和的角落再睡下。 在九州大地上，火车轨道已建起来了好几段。入冬后建设速度放缓了，开春又会恢复原本的速度。她们最先规划的是从都城到常山县，再到明州。除了地理位置的考虑，也是想要先连通这两个最为重要的科研中心。 姜元灵想象着连通起来的轨道，到时候，就可以搭乘火车去明州找小桥了，或者小桥也可以过来都城这边。再以后，还可以去花雨教那边，非常方便。 花雨，大海，星河。姜元灵想象着，安心地入睡，睡得非常香。 第一缕晨曦落在院子里，她们陆续醒来。相互道了早安，吃饭，锻炼，开始忙碌于学习、教学、以及科研的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