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摧枯拉朽绝不净（二）
九皇子李长苑受天罚，死无全尸。这个消息，在李晞明的诏书内容被信使传递到各地的同时，也在第一时间扩散到了九州各处，浇灭了一些还在逃窜蹦跶的男的最后幻想，其中一些直接就跳河或是自挂于歪脖子树了，省了追踪清理的姐妹的不少工作。 江南乐府，在明州的战船队摧毁了海港全男战船队，紧接着经由入海口沿江而上的第二天，就由越嵋山暗堂的道长们和并州石鲤会的姐妹一起清理了，一个男不剩。 信使来到这座江南城池的时候，乐府的一些女子不能进入的院落，已只剩了一堆烧焦的瓦砾残垣。打扫的时候清理出了一些烧焦的碎块，都丢到城外的废矿井边上去了。过个数月，青草漫过山坡，没人去说，也就没人知道那泥土之下浅浅埋着什么垃圾的残屑。 来到了江南一带参与当地的清理工作的越云，将这个消息传回到了越嵋山。到其她地方出完任务回到越嵋山的檀玥，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游凡会听说这件事，是因为在檀玥道长回越嵋山的当天晚上，她就跑来山前酒家找吴掌柜喝酒了。 游凡当时和小实姐一起正在整理放在院子里的一些物资，那边倒也没有在意她们，聊的什么，她们断断续续地都听到了。 “……你知道这个乐洛弦有一个jiejie吗？”游凡听到檀玥跟吴掌柜说。 “听说有一位，幼时便因病去世了。”吴掌柜说，顿了顿，又道：“檀道长，你喝得有点多了。” “我是有意的。”檀玥说。 “看出来了。” “那你就好好听我说。” “好。”吴掌柜说。 “……其实是被‘洗女’洗掉了。” 越嵋山一带，因为她们这个全女门派的关系，当地的人家多少会收敛一点，但也是发生过的。越嵋山在数十年前暗堂牵涉的那件事之后，一直尽量保持着低调，但有时候实在是保持不了。游凡听说，越嵋山上就有好几位道长，是被她们的师姆从所谓的“洗女”仪式下救出来的。而被强行终止了仪式的人家里的那些男，稍有权势一些的，就会来找越嵋山的麻烦。 “我的师姆求了乐正很久，想带她上越嵋山。”檀玥说。 听到这里，游凡的手终于轻轻颤了起来，心脏也纠痛了起来。她在书外世界的时候，都想过什么，评论过什么……乐正，乐洛弦，明明都是凶手啊。如果说杀人偿命，那它们，千千万万的它们，都该偿命。 更何况，人族的所有生命，都是女人创造出来的。 游凡感到了愤怒的情绪在心底迅速滋长着。或者应该说，她终于感受到了早就已铺天盖地的愤怒。 叮铃一声清脆声响，檀玥似乎是拿出了一件什么，递给吴掌柜看，说：“这是她的护身铃铛。是一对的，我也有一只。我师姆本想，或许我可以和她结为金兰之友。” ——“里面是一只铃铛，你只要拿出来摇一下，我就能听见。想好了要跟我走的话，拿出来摇一下就行。”游凡想起来，初次见到檀玥的时候，她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她摇响了铃铛。檀玥听见了，来了，救了她出去。 也不再只是一个一个地去救，那样太慢，太慢了……所以，她们选择直接清理了所有这些带来不幸的根源。 过去的，无法挽救。可未来，她们可以去创造。 一阵阵轰隆声过后，这里的清理行动也完成了。 吴空在这里，是因为她们有一门最新改良过的大型新式火器，之前的战场上都没来得及投入使用，她不想错过这一最新作品的首秀，于是在向田彩绣将军申请了之后，随着运送粮草过来的后援分队一起来到了这里。 这里主持工作的是田彩云将军，田彩绣的义妹，也是一名勇猛的大将，对新式火器非常感兴趣，问了吴空许多问题。 吴空合上笔记本，跟随前去打扫战场的姐妹一起来到堡垒废墟，近距离观察新式火器实际应用的效果。 这是中原原本的男王权治下的最后一只大型的全男军了。领头的男被前男皇封了个“雄龙”将军的头衔，所以这只全男军又自称“雄龙”军。 实际上只是一只“雄虫”军罢了。 若是真的有龙这样的神兽，那也定为雌性，因为女性或雌性才是生命（天道）本身。摧毁六虚山的法阵，据说就召唤了一条雌龙短暂地来到了这边的世界。 摧毁它“雄虫”大军，只要有足够的火力覆盖，加上一点策略，非常轻松。先捣乱，趁乱将不多的女性眷属或是女性仆从救出来，然后将它们逼进堡垒，包围起来，经过小半个月的断粮封锁，最后出其不意地轰了个干净。 堡垒整个都塌得差不多了，吴空踩在碎石碎瓦上，再次打开了笔记本。 出发之前，都城那边来的信使姐妹特意来传了李晞明的口信，问她什么时候写《物论》的下一册。 九州大陆的情况是基本稳了，雄配子载体（姬媛媛使用的说法，吴空其实也在用）清理得差不多了。而在大海的对面，或是雪山大漠的更远端，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是需要防备的。 根据航海队的姐妹的信息，这些地方也都还停留在冷兵器为主的时候，那么她们目前对于那些地方的雄配子载体，科技也是领先碾压的水平。接下来，休整一段时间之后，也该去那些地方、联合那里的姐妹，一起清理了那里的雄配子载体垃圾。 神女渡附近的一个渡口小镇，林听终于到了这里。 在这里，信使姐妹交给了她一封来自王沛洋的信件。从信上得知，沙铃帮，现在叫沙铃会，领了来自李晞明的圣命，正在沙漠戈壁上开始大范围清理那些逃窜到关外的垃圾们。 她也终于在这里和自己的搭档赵宜宇匆匆见上了一面。 赵宜宇要赶着去新开的学堂为学生讲课，她们只来得及一起吃了午饭。 林听将红叶，从前的，和后来在西北域摘得的，两片，都交到了赵宜宇手里。 念星也跟着她一起回来，此时正趴在赵宜宇的膝盖上，眨眨眼，才见面，就对她非常亲近了。念星从前一直生活在沙漠一带，跟她们一路东行，对各种不一样的风景都满是好奇。 这个渡口小镇也一早就完成了清理工作。她们神女渡自然是不必再隐藏自己，像九州大地各处的姐妹会或全女门派一样，投入到各地的后续清理工作和新的建设工作中去。 学堂是由渡口小镇的一间废弃书院改造而来的，据说曾经闹“鬼”。林听从赵宜宇这里听说了闹“鬼”详细始末，知道就是那一天，赵宜宇问她看到红色的大鲤鱼是不是有好事会发生的那天，越嵋山的越云道长和小柳道长，帮助了在废弃书院的地下室偷偷读书的女人女孩们。 林听陪着赵宜宇往学堂走去，见到了小白雀，正从学堂里面走出来。 小白雀身边并行的是一个短发的女孩，手上系着红色的布带，看起来像是发带，应该是因为剪了短发，发带就被改成了护腕吧。 “林听姐！！”小白雀开心地跑了过来，“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啦。”林听笑着说。 小白雀只是来学堂帮忙的，接下来还有事要去做。林听和要去教课的赵宜宇说了之后见，就和小白雀一起来到了渡口。 “林听姐，沙漠，真的都是沙子吗，到处都是？”小白雀问她，眼睛晶亮晶亮的。 林听点头：“是。不过也有不少绿洲。” 只是两人闲聊着，林听不觉就眼泪盈眶。许是见到了故人，她知道小白雀的过去，知道赵宜宇的过去，知道许多的她们的过去，更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都在努力！所以，这并非刚来神女渡那时的自怨愤懑的哭泣，而是因为胜利，是喜悦的泪水，是感动于她们这么多姐妹，跨越时空，齐心向前，共同创造了胜利，清理了XXX（她也学会了花雨教那边的说法），彻底改变了被XXX扭曲的荒诞世道。 她身即生命本身，她道即是天道，她创造生亦创造死，她生来就是自由的，什么来阻挡她那她就毁灭这个什么。 她们不必再隐藏，能光明正大地上学，能自由地去追逐梦想。她们亲手清理了垃圾，就再没有垃圾能阻挡她们。 不净，或者是花雨教那边的说法，烂果子XXX，终于要永远消除了。 是值得庆贺的事，姬媛媛吃饭的时候都觉得比以前更有食欲，能多吃一碗，研究笔记也能多写好多页。 今天，尝到了西南花雨教那边的花酿酒，姬媛媛高兴地喝了一小杯，和医门的几位医者姐妹聊着天，聊到高兴的事，有许多件。比如说，在中原之外，菀州城那边也传来消息，她们胜利了。 再比如说，隐雾岛那边有得天独厚的天然冰冻洞xue，或许很快就会建成第一间采粉库。 而在陆上，也正在规划中了。明州这边原本就有几处冰窖，夏天的时候用来储存冰块的，并不能直接当做采粉库的冷冻库使用，但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在书外世界，那些冷冻库的温度要维持，是要使用电力的，还有制冷的技术。南无寺观星台和明州星台也都有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如果是通过法术来维持温度，目前来看，也是可行的，但这个世界的灵力总体来说正在慢慢枯竭，无法保证能持续多久。 “姬神医，隐雾岛来的信件。”信使姐妹送了信过来。 姬媛媛拆开看，是许观潮写来的，关于一个好消息，立即招呼身边的医者姐妹也过来一起，“……存放一月后，解冻，仍显活性。” 采粉库其实也还只是一个权宜之计，长久来看，双雌或是单雌技术才是最关键的。 要做的事，有很多啊。姬媛媛感到高兴，也很兴奋。 不净基本都清理了，剩下的都锁起来了，再不会来捣乱了。她们能安心做研究，研究如何进一步去彻底清理了不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