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星火（火花）
“厉害！” 吴空坐在树下的长凳上，看着不远处的南无寺师姐妹和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她们正观看着观星台的师姐妹cao作驾驶几节非常简单的火车车厢，在火车轨道上试运行。所有客人都忍不住惊叹着。 在观星台所在的后山和山谷，有几段火车轨道，都非常短，都是用来试验的。 就在今日，南无寺的她们迎接来了来自越嵋山和风城女子武馆的客人，进行为期三天的论术会，也就是各类武学、技术、学术上的交流会。越嵋山的客人分别来自八个分堂，其中傀巧堂的来得最多，风城女子武馆那边则是由几位教头带着一些学生前来。 数百年来，南无寺和越嵋山之间的交流相当频繁，直到数十年前，越嵋山出了一些事，明面上的交流就变得非常少。长期以来，南无寺和风城女子武馆也一直保持着交流，不过后来因为南无寺转变重点，开始着重发展观星台，则更多是南无寺武堂的师姐妹会去风城那边参加一些比武会。 而这一次，她们所举办的论术会，在整个中原武林是半公开的性质。再一个多月，就是明海公主的及笄礼了，即使是最乐观的计划，最晚也要在明年开始了。在这个时间点上，这一次的论术会，也是在向整个中原及周边的所有全女或大部分是女性的门派（以及各大小女子会）传达几个信息，一是她们将不再避忌展露她们的锋芒，二是她们将不再避忌公开展露她们之间的连结。 不过一切涉及观星台的部分都是高度保密的，外界所知的仅仅是南无寺武堂主办了这次活动。观星台四周的法术和物理防护此时都是前所未有的最高防备级别。 越嵋山剑堂和风城女子武馆都将在之后的行动中使用新式火器。越嵋山剑堂那边使用的将是傀巧堂改装过的、结合法术使用的新式火器（或者说法器？）。风城女子武馆的姐妹因为并不具有灵力，和其她人一样，使用普通的新式火器，同时佩戴由越嵋山符术堂制作的守护符。 在这次论术会的参加者之中，其实还有两位从隐雾岛来的姐妹，她们对外是装扮成两位在外云游的南无寺法师，因此盛会而特意赶回来的。当然了，南无寺一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文书戒牒。 在南无寺观星台的展示之后，是越嵋山傀巧堂的道长为大家展示她们所带来的一些木器傀儡。 吴空不知道是否有其她的穿书者是具有灵力的，她和姬媛媛都是没有的。不过之后可能会和傀巧堂的道长们一起合作，她也非常认真地听着傀巧堂的道长们解说，一边记着笔记。 “此物，须有灵力之人才可使用。”来自越嵋山傀巧堂的越榕说，指着一件传信用的木头飞鸟，“不过若是贴上这一道符，任何人都可使用了。” 在南无寺，仅有少数几位武堂的师姐是有灵力且会使用法术的。毕竟这个世界有灵力存在，那么南无寺的她们肯定也对灵力使用者有所防备。具体的吴空不太了解，据说南无寺四周一直都是有布置守护阵法的。此外，南无寺内的每一个人都佩戴有一个灵法护身符，由会使用灵力法术的那几位武堂师姐制作的。 风城的话，那里有一个坤道道观，规模很小，因为要守护当地，这次只有一位道长跟着一起过来，也肩负随行（法术）守卫的职责。 越榕这样说，在场的唯二两位会法术的一位武堂师姐和另一位风城道观的道长先走过去，试着cao作了一下。随后其她没有灵力的南无寺师姐妹和风城武馆姐妹走过去，用越榕给的符，也都试着cao作了一下。 符都是一次性的，而且由没有灵力的人来cao作的话，起飞之后就不能调整降落点了。 将来如果有一天，能发展到无人机那一步的话，只要有电池，任何人都可以cao作，吴空想。当然了，法术应该也是可以改进的，但这就不是她的专业范围了。 “这一件，寻常之人便可cao作。”越榕接着说，指着另一件小型木器，是一件改良过的小型弩箭，箭簇是特别制作的，附有一些特别的法术。也可以使用普通的箭簇，威力也不小。 在越嵋山的道长们之后，最后是风城女子武馆的姐妹展示了一些她们结合实战使用而改良的一些器械，吴空也做了不少笔记。 傍晚，兰香女子商会的姐妹带回了并州那边的某一段轨道火车试运行成功的消息。 还只是很短的一段轨道，处于小神女岩和分矿场中间的某一段，地形也比较简单，不过还是十分振奋人心的。 地处山区，肯定是无法避免要开隧道的。出于现有技术的限制，暂时还只能是尽量避开那样的地形，即使是迂回或是绕远路，但最后总还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她们有一些试验方案，还在加紧研究中，隐雾岛那边的工坊也在进行相关的试验，希望尽快能解决。 吴空坐在南无寺师姐妹和越嵋山、风城女子武馆的姐妹们之中，听着她们聊天，望着灯火所不及的树林深处，听着听着，有点出神。 她忽然想起来，那个邻居meimei高考后想报建筑专业，结果被几个大人劝说建筑行业女人不好找工作，说什么这就是现实…… 想到这里，拳头不自觉地就捏紧了。说什么女人进隧道不吉利，那都是为了将女人驱逐出这个行业才找的借口。所有的人都是由女人所创造，最后经由她的yin道来到这个世界，要是真不吉利，那这些男生下来就是不吉利至极，应该直接处理掉。当然了，距离南无寺最近的绝子谷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做这件事了。 论术会的第三日，来了新的客人，是紫云女子烟花会的女人。 紫云女子烟花会的女人们一直都有在她们南无寺这里寄存有一些东西。不过这次除了带来的往常的那些东西，还带了庆贺论术会圆满结束的烟花。 听说烟花会一开始是几个南边的自梳女会的女人搞起来的，也一直只在南部沿海一带小范围活动，明面上只做一些小型的节庆烟花活动。出于使用材料（即火 药）的敏感性，大规模的使用是一定会被官府注意到的，所以一直都非常低调。 这次的烟花也都是小型的，形制也都比较简陋。听说中原一些全男或是男性为主的门派，举行论剑会或是年节庆祝的时候，放的烟花都比这要华丽得多，当然了远比不上京城皇室或是一些达官贵人会用的那么华丽壮观。 不过原理都是一样的。 夜空之中，烟花绽放，火花四散，吴空仰头看着，回过神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滑过脸颊，落在袈裟上了。 “师妹？”站在她身边的晓天师姐问她。 吴空低下头，说：“师姐，额， 风有点凉。”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哭。 过了一会儿，晓天师姐小声问她：“是思念故乡吗？” 她摇头，又点头。也没有太惊讶为什么晓天师姐会这样猜想。 她猜想，也许师姐们早就察觉她的身份实际上可能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异乡人。 故乡，并没有什么好思念的，只会让她愤怒地握紧拳头。但那里，有她的朋友，有她的母亲和姥姥。她曾经觉得绝望，绝望到认为逃离才是最好的办法，现在的她只认为，那本就是她们所应拥有的土地，为什么她们要离开？ “要是万山师妹在这，就能陪你一起看了。”过了一会儿，晓天师姐又笑着说，说完，拉着素天师姐一起去找越嵋山和风城的姐妹聊天去了。 万山师姐又是有任务出门在外，好多天了。吴空也没有惊讶晓天师姐她们会这么说，有时候她觉得师姐她们比她都更清楚她和万山师姐之间的事。当然了，她也不是木头，只是现在，她们都很忙。 吴空去食堂偷拿了一颗烤鸡蛋当夜宵，想着回去看会儿资料，饿了可以吃。走到半路，左右看没人，就在小竹林外边坐着，先把烤鸡蛋拿出来吃了。 吃着烤鸡蛋，抬头望着夜空，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烟花，好久没看了啊。” 小竹林另一边的小道传来一个声音：“下个月，来看一场大的！” 吴空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站起来往那边看，见两个女人走出来，其中一个个子非常高，另一个则是—— “住持。”吴空立即道。 “净天，最近一切都好？”住持说。 这几年一直在外云游的住持竟回来了。 “住持，都好的……”吴空说。 而另一个身形非常高大的女人，吴空看着她：“您是……” “我是南有默。”女人说。 吴空的思维空白了一秒，随后反应了过来。 南有默笑着看着她，说：“阿明说写《物论》的法师就在南无寺，忍不住想来拜访一下。” 阿明？ “阿明，就是明海公主。”南有默说。 明海公主的名字是李晞明，原来小名是阿明？南有默的姥姥是长河公主李慕兰，听说祖母则是西南那边的人，她的语言习惯也有些那边的特色。 “不知净天法师可否有空？”南有默问，“我请住持备了些热茶，想邀净天法师一叙。” 这还是吴空第一次见到南有默，这个原小说里最为位高权重的一个女性反派人物。但对她们而言，这是她们的计划中最为关键的组 织者之一。 吴空应邀。接下来，在和南有默的一个多时辰的聊天中，她将已用不同方式阐述过的一些设想，大概交流了一遍。 她也了解到，确实，接下来，很快就要有一场盛大的烟花会了，吴空非常期待。 然而意外不止这一件，当她回到住处，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女人，是风城女子武馆的姐妹，但这三天下来都没说过话。 “我是姚英，”对方说，“有一份文书，想请教一下净天法师。” 今天想和自己见面的客人，还真有点多，吴空想。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书一看，吴空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抬起头，看向对方。 手里的那一卷宣纸上，用墨水写的，是一段C语言写的程序。 “这位侠士，你是……”吴空开口道。 “姚英，”对方立即道，抓了一下后脑勺，似乎也是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也，也是来自书外世界。” “你在……外面，是学什么的？”吴空问。 “计算机，原来是化学，转专业到计算机的。”姚英说，“你呢？” “物理。”吴空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姚英说。 越多的科学技术人才越好，要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她们必须争取技术上能有更多的优势。不管是系统bug也好，buff也好，来自书外世界的她们，和书内的她们目标是一致的。 “那个，要不，你先留在观星台？”吴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