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坤道之道
随着悠远的乐音，一个女子从半空中浮现，只见她单手抚琴，缓缓而降——游凡认出来了，是这一路上有跟她搭过几句话的一个女道士。 “原来道姑……也很帅啊。”游凡忍不住小声道。 “是坤道，”小柳立即纠正她，“与男道长们相比并没有什么尊卑之分，是一样的。” 这游凡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都一直说道姑的，她愣了一下，道：“……抱歉。” 是她无知了。 是，原来女道长也能这么帅。 游凡望着小柳的师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她们的面前，将琴收回身后。 安魂乐音止。 “越云师姐！”小柳叫道，开心地挥舞了两下手。 原来她是叫越云。这次游凡记住了。 “小柳，”越云看着她们，“还有这位清清姑娘，都还好吗？” “好得很啦！”小柳立即道，“师姐师姝她们呢？” “我是先回来的，檀师姝和师姐师妹她们应该也快到了。”越云说，看向游凡，“清清姑娘呢，还好吗？” 游凡点点头，张嘴，想说点什么，没说出来。 小柳立即就黏到越云身边，开始叽里呱啦地说起话来了，游凡也没能找到空隙插话。 倒是越云在小柳终于不说话了而是望着她等她回点什么的时候，看了游凡一眼，微微笑了笑，道：“清清姑娘放心，幻境在消散了，不出一刻，我们便回去了。” 游凡点了点头，这次总算将“谢谢”两个字说出来了。 “清清姑娘不必客气。”越云微笑着说。 “……我都说了符篆太难了嘛，檀师姝她不会怪我吧！”小柳又开始说起来了，掏出了袖子里还剩的几张符，“我还是想学乐音之术，师姐教我嘛！” “可小柳的剑术学得很好呀！先专心学符篆，以后学御剑术才有个好基础。”越云笑着说，摸了摸小柳的头。 “我可以一起学的嘛！”小柳嘟嘴。 越云望着似乎是在不满撒娇的小柳，笑着，可能是一时也不知道能怎么安抚了，转头看向游凡，道：“清清姑娘有什么疑问的话，请尽管问。” “啊……”游凡确实有很多疑问，想了想，问道：“越道长，你刚才弹奏的，是安魂的曲子吗？” 越云点头，“对，是安魂曲。不过说是安魂曲，不过是为了活人不再惊扰她们罢了。” “可总有那么些狗喜欢到处乱窜。”小柳说了一句。 游凡对小柳说的这个“狗”也是满心疑问，但看越云也不像想解释的样子，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问题：“那个，请问，到越嵋山，还有几日的路程？”虽然她模糊记得，小柳好像说她们要先去南边的一个东什么镇。 “清清姑娘果然还是想和我们一起上越嵋山的吗？”越云听到游凡的话似乎有些高兴，说道，“走得快的话，三五日也就到了，慢的话得大半个月。” 没有手表，游凡也估计不准时间，但确实过了一会儿，周围的一切就变得模糊得像是起了雾，雾很快散了，仔细一看，她们竟是站在废弃尼姑庵的院子里的。 墙上一只乌鸦“啊”地叫了一声，游凡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扑棱飞起的乌鸦，还有夜空中浮云后露出了一角的月亮。 恍惚之间就有一种好像终于重生于人世了的感觉。游凡捏了自己的手臂一下，还是挺疼的。 紧接着院门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小柳的师姐师妹们都回来了。就是不见檀玥，但游凡也没敢问是为什么，反正人多了，这破落的院子感觉也就没那么阴森了，她也终于感觉到饿的感觉了。 饭菜似乎在异变发生之前就已经快准备好了，所以这会儿也没等多久，就吃上了热乎的晚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进鬼火之中的那一下，她似乎是“看”到了一个女婴鬼魂生前的最后一段记忆，那种冰冷绝望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在吃到第一口热乎饭的瞬间，她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根本止不住。 越云注意到了捧着饭碗止不住流泪的游凡，递了手帕给她，也没问为什么，可能只是以为游凡是刚才受了惊吓吧。 一夜平静，那些鬼魂再没有出现过。但游凡还是觉得大殿外似乎能听到一些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动静。 再一想，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幻听，毕竟那些女婴死去的年纪，甚至有的连翻身都还不会。但变成了鬼魂，也还是可以像人一样地跑跳玩耍的吧？说起来，鬼魂会长大吗？ 游凡就这样想着些自己也觉得奇奇怪怪的事情，睡着了。 似乎是做了梦，梦到了女孩们在阳光灿烂的草坪上欢笑玩耍。像是她自己幼儿园的时候。可那些女孩子又像是穿着古代服装的样子。 清晨醒来的时候，梦的内容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游凡发现自己好像又哭了，脸颊上满是干了的泪痕，眼睛还肿得厉害。 小柳估计是以为她是被吓哭了一个晚上，看向她的目光是越发的不屑。 倒是越云贴心，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块棉布，浸了水，让她敷在眼睛上消肿。 早上醒来的时候檀玥是在的了，也不知道是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吃饱了，收拾一下就走吧。”檀玥对大殿内外或坐或站的众女说道。 一行人出了林子，果然就到了一处村落。只是这村落，一点人气也没有，田里杂草都要比人高了。 经过一处山坡，游凡的眼睛已经瞪得不能再大了——就和幻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房屋院子门口，倒着两具白骨，和幻境里看到的那两个被白骨走尸杀死的男人最后倒下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都化成白骨了？听小柳说的，上次她们来，这村庄还没荒废呢吧？这白骨仔细一看，还都结蜘蛛网了。 骑着马的越云就跟在马车边上，或许是察觉了游凡脸上的困惑，对她解释道：“可能是鬼魂阴煞之气沾过的缘故，腐朽得很快。” 尽管游凡昨天听小柳在幻境里说的话，就在想大概会是这样，但真看到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游凡抬头看向越云，“昨晚在幻境里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的？” “对呀。”和她一起在马车里坐着的小柳看了她一眼，一脸“不然呢”的表情。 “鬼魂‘留下’的幻境，多是生前或死后的重要记忆。”越云解释道，“也不一定与现实完全相同，但那个年纪的鬼魂的记忆，确实少有发生扭曲就是了。” 因为才出生不久，对人世的一切都还未知，是这样吗？不知道为什么，游凡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一路无话。到傍晚的时候，来到了一个渡口小镇。 一下马车，游凡就听檀玥在对越云说：“你带着小柳和清清，今晚先在此地歇息，明天一早就启程回越嵋山。东印镇那边会再派人过去。事发突然，我和她们就先赶回去了。” “是，师姝。”越云说，“您放心。” 檀玥交代完了，转头看了小柳和游凡一眼，挥了一下手，转身就又上马了。其她众人也都上马，跟着她一起，往她们来时的路疾驰而去了。 留下嘟着嘴明显不开心的小柳，还有摸了摸小柳的头安慰她的越云，站在一脸茫然的游凡身边。 “是出什么事了？”游凡问。她第一反应是难道乐府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就有点担心起来。 “师姝没明说，我们便不问。”越云说，笑着看了游凡一眼，抬手又摸了摸小柳的头，“走吧！师姝不在，晚饭之后可以教你一小段曲子！清清姑娘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