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屋 - 同人小说 - 奉命烹鱼在线阅读 - 现代向哨(1v1,he,救赎,隐晦双向暗恋)

现代向哨(1v1,he,救赎,隐晦双向暗恋)

    序.

    曲灵走进卫生间的时候,正好看见李翼迅速放下手臂,将已经空掉的药瓶丢进了洗手台旁的垃圾桶。他意识到有人走进来,却没有向旁边看,只自顾自地低下头,伸手打开了水龙头的开关,将手放进水流之下。

    白塔内所有的水龙头都是定制,出水的速度很慢,水流细小,水温永远保持在恒定的25摄氏度,这一切都是为了适应哨兵过于敏锐的五感。可是这位年轻哨兵的手指还是一瞬间被冲击得发红,但他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继续冲洗,水流被他修长的指节分开,淅淅沥沥地流过他手背上小麦色的皮肤,最后在虎口处汇聚成透明的水流,流入下方的水池里。

    曲灵没有向对方打招呼,他走到了李翼洗手台的另一边,也开始洗手。

    抑制药的药效开始逐渐起效,水流在皮肤上带来的冲击感逐渐减弱,李翼伸手关掉了水龙头。他看着自己被打湿的双手,目光移到被放在一旁的皮质手套上,沉默地考虑是否要就这样带上手套。

    一包已经被打开的纸巾被人用手指推到了他的面前。

    “不用还。”那个递给他纸巾的人这样说。

    他从镜子里看见对方低着头随意用纸巾擦干净了自己的手,似乎是意识到有人在从镜子里看他,抬起头看向镜子,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自然说到:“我还有没干完的工作,先走了,拜拜。”

    他们从始至终没有对视。

    李翼抽出一张纸巾,皮肤感受到的触感柔软得像被处理过的棉絮,并不是向导常用的和普通人一样的餐巾纸。他戴上手套,五指从纯黑色的指孔中伸出来,收拢握紧,收起了那包纸巾。

    他认识对方,曲灵,比他年长很多却仍然没有配对的A级向导。

    曲灵回到办公室,旁边工位的同事凑过来和他谈笑:“怎么这次去偷懒这么快就回来?”

    他笑了一下,扯开了话题:“这次出任务的人员名单里是不是有一个没结合的哨兵?上面怎么想的,放他出去不怕失控吗?”

    “你说李翼吧,我听说是因为这次的任务难,S级的哨兵又本来就没几个。上面为了避免他失控,塔里的向导素制成的抑制药都快成他特供了。”

    曲灵应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同事继续道:“你不是因为没结合,每个月都要去15F提供向导素吗?没准他吃的那些药里面就是你的向导素,说不定你们匹配度很高呢。”

    曲灵用文件敲了下他的头:“快干活,主任要来了!”

    同事慌忙跑回自己工位,在键盘上一阵乱打,剩下曲灵自己坐在电脑前,从库里调出了李翼的资料,看着照片里直视着镜头的青年若有所思……一双沉默的眼睛,面容并不出色,但因为瘦削而轮廓明显,有一种利落的帅气,身材被包裹在哨兵特制的作战衣里,马甲一直扣到了脖颈,裸露在外的手臂线条像刚刚看到的一样漂亮,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着回来。

    ……没有理由,但他希望他能活着回来,没有人愿意看见一个年轻的生命不知道意义地死去。

    正文.

    曲灵的心情还可以,虽然他刚刚知道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但对于他这种聪明人来说,透明的世界从来如此糟糕,可人仍然要继续生活。在刚刚的超市大抢购里,他幸运地凭借出色的皮相与体能在一众年长的女性与大爷中杀出重围,抢到了便宜的新鲜草鱼和最后两斤打折排骨,他还买了点配菜,因为觉得家里有客,可以吃得好一些,再把鱼给猫主子分一条,来弥补之前因为意外状况让他没能给主子捞到海鱼的遗憾。

    他提着手上沉甸甸的食材回家,漫步在夕阳色的晚风里,看着路边的街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点亮,随即被手中的重量提醒家中有人在等他回去的事实,陌生的情绪像一捧水泼到了他心上,又哗啦啦地落下去。真奇怪,自从进入白塔工作,独居租房后,他情愿养一只猫来排遣寂寞也不愿意与关系不错的同事合租,可他现在想起那个沉睡在自己床上的哨兵,竟然感受到了满足和轻微的愉快。

    难道真的是因为向哨间天然存在的吸引力吗?

    也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救了他,应该对他负起责任。

    曲灵走进自己的家时,他的猫从客厅里白练一样地蹿出来,扑进了那只凭空出现的金毛的怀里。占精神体的便宜,曲灵作为人类也能蹲下来摸一摸猫咪柔软光滑的背毛,金毛和猫躺在一起,侧身对他露出了肚皮,前肢搭在了猫的身上。猫扭过头看了一眼曲灵的手臂,没有挠他。他撸了两把猫,就对这两只小动物做手势示意他们安静,自己去卧室里看了看还在昏睡的李翼。

    青年把自己的一半脸颊埋进了他的枕头,睡着时眉头也紧皱着,一只手拽着枕巾的花边。曲灵看他睡得熟,并没有擅自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安抚他,他们都是未结合的人,除了之前事急从权的状况,还是保留一些边界感更为合适。

    他掩上门退出房间,自己去做晚饭。

    李翼觉得脸上刺刺的,湿热的呼气喷在他的眼睛上,让他的眼睑不安地眨动了一下。他和残留的昏沉相互拉扯,最后还是刻进骨子里的警惕战胜了安全感带来的松懈,他醒来,视野在极短的时间里从模糊变得清晰,李翼看见了一只坐在床上湿漉漉望着他的金毛。随着他的清醒,难受、反胃、晕眩,这些不适的排斥感一同涌上来,让他的大脑无法冷静地去判断自己此刻的处境,他的精神体在背后出现了虚影,对金毛发出威胁的低吼,但很快,李翼认出了那只金毛是曲灵的精神体,只是看了一眼就将目光从那只大狗的身上挪开,他自己的精神体也被收回体内。

    暖色系的墙纸,缠满麻绳的木架,从被漆成白蓝色的窗台上垂下的吊兰叶片,被摆在旁边的毛毡饰品,过多的杂乱色彩和陌生信息一同涌入李翼的大脑,让他本就在作痛的额头变得更加混乱。除此以外,还有布满整间房间的属于一个向导的气息,李翼听见自己的肺叶在呼吸间发出的沉重声响,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升高。或许这些反应早在曲灵看见他的精神图景时就应该显现,只是因为他的昏迷被压到了现在。

    他上一次吃抑制药,是一周前,还是两周前?

    这个间隔太久了,你不能指望一个准备结束自己生命的人还要记得按时吃药。

    李翼因为那些模糊的景象与身体里被另一股精神力窥探过的记忆而更加不适,他走下了床,想要随便去什么地方,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

    可他听见了一声猫叫,绵软得像一道鞭子抽在他身上,这里怎么会出现另一只动物?怎么会出现另一只精神体?这个信号成为了引爆李翼的不安的最后一根引线,他的视野在这一刻像是被染血的红刃斩过,暴乱的精神力浪潮一样汹涌倾泻,疼痛、混乱、危险,负面的感知被不停传达进他的每一寸皮肤。

    失控。

    曲灵从李翼醒来那一刻就知道,但他首先需要关火来避免引起火灾,只是耽搁了这么一点时间,事情就开始滑向了危险的边缘。他出现在李翼的身前,被浪潮一样倾覆在房间内的压迫感激得眉头一皱,汹涌、震颤、不安宁,他曾经看见过的那些鲜血与战火再次纷飞在他的眼前,李翼曾经经受过体验过的痛苦在这一刻也同样地降临在他的身上。

    曲灵几乎能触摸到这被压抑得近乎实质化的痛苦,他与李翼分别站立在房间的两端,对视。他没有眨眼,眼前却突兀暗下,破风声细刃一般嵌入他的耳廓,他的脖颈和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紧接着才听见巨大的撞击声。李翼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哨兵的身体紧紧压迫着他,将他逼在墙壁上,五指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他们在此刻离得极近,让曲灵可以轻易望进那双痛苦的眼睛,接着,他在此刻,对一位处在失控状态下的哨兵,解开了自己的精神屏障。

    “喵--!"那只他养的缅因在此刻冲了过来,跃起一爪子抓过了李翼掐住曲灵的那只手的手臂,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痕。混乱期被放大的痛感迫使李翼松开了手,他捂住伤口,仓惶后退了几步,获得了片刻的清醒。他能感受到平静的情绪从身前某个人的身上平缓地传递过来,这种情绪安抚了他,让他从失控中脱离。他抬眼,这一次才能算是看见了曲灵。

    曲灵在嘶声摸自己脖子上的掐痕,他看上去很痛,传达出的情绪却平稳得像阳光下的山岳或海面。他注意到李翼目光,放下手,抬眼对他笑了一下:“阿翼。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震惊、愧疚,还有某个只有李翼自己知道的秘密,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李翼的声音滞涩,完全不记得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刚刚,你为什么不躲?”

    曲灵回答他:“因为你信任我。”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是如此轻松,仿佛这件事天经地义,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或者一条存在他们之间被默认的规则。

    李翼沉默了,对对方的逻辑感到难以理解。可在他做出反应之前,那些不适的反应再一次汹涌过他的身体,。他在此刻像是一只被回忆撬开的蚌,回想起自己是怎样毫无防备地对身边这个人袒露出最柔软的一部分血rou,他急促地喘息,不可抑制地感到羞耻和晕眩。那些曾经在他放弃自己时淹没他的海水仿佛在此刻再一次涌入他的耳廓,没过他的头顶,他站立不稳,要向旁边倒去,被曲灵一把扶住手臂,这只手拽住他,拯救他,游过那些涌动的暗流,他便骤然破开水面看见了光。曲灵伸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又将手放到他的后颈,看见李翼敏感地颤了一下,也开始觉得不妙起来,但声调仍旧温和而让人安心:“你没有结合过。这很正常……”

    没有结合的哨兵比向导更不稳定,原本就很容易被引发结合热,加上李翼一直在吃抑制药,那些抑制药里还很可能就是他的向导素,之前他又刚刚看见过他不设防的精神图景……总之,现在他应该对这个哨兵负起责任。

    曲灵这样告诉自己,却在同时感受到了一种进展过快的荒谬,他出身于一个普通人的家庭,从小从父母那里接受的爱情观是相濡以沫,是过日子,或者一种其他的更唯心的东西,比如说罗曼蒂克?那些都是需要时间来相互熟悉和验证的东西,与哨兵向导间选择结合对象的标准背道而驰。

    哨兵向导选择对象的标准是什么?排在所有的标准之前的一条,是看你是否够强。曲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配偶会是一位稀少的S级哨兵,这种活在白塔阶级的最顶端的人群中的一员,在他曾经有过的那些关于未来配偶的设想里,他一直以为自己更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与一位普通人结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什么?

    曲灵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他甚至没有想过拒绝这个选项。他手心与李翼相触的肌肤在一瞬间变得guntang起来,对方身上的温度透过肌肤传达进他的血脉,怦怦跳动着奔涌向他的心脏。

    他以一种完全不同的眼光看向李翼,之前那些被他忽视的点在此刻好像都在闪闪发光。他想起他们曾经有多少次在白塔的走廊里擦肩而过,他没有回头看过,却从反光的墙壁中观察过李翼的倒影,一种难以用理智解释的吸引力。可如果没有这件事,这些东西将会被永远藏在潘多拉的匣子里,你没有打开过它,随之而来的贪嗔痴怨也就从未将你惊扰。可是曲灵看见了那双眼睛,在他跳入海里,游向李翼的时候。最开始,他没有想过一位哨兵会选择自杀,所以过了一分多钟才发现不对劲,当他从海浪中找到李翼的时候,对方已经几近昏阙,可是那双眼睛还是半睁着,在透光的海水里,纯黑色的眼瞳里映出自己的倒影,像一滴光落入黑色的贝珠,像流泪,又像是含笑,在一瞬间从死到生。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一个眼神。他在此刻知道了一个从未被透露的秘密,便也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将要破壤的种子。

    哨兵是白塔的财富,是白塔用最顶尖的rou骨养出来的狗。曲灵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对哨兵的看法,在定期的配对意向清单上也只会写一个简简单单的无字,必要的时候,他也会在闲聊时说当然也希望能早日找到合心意的哨兵,可他自己清楚知道,他不想也不愿去做一根为白塔栓狗的链子。

    但李翼……哨兵也会自杀吗?被驯化的狗也会意识到自己有资格掌控自己的生命吗?不,是他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李翼也是人,是会爱也应当被爱的另一个人。

    是人啊。

    曲灵的喉结滚动了一些,他扶住李翼小臂的手指不自觉地因为紧张而收紧。

    在一切开始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询问李翼的意愿。

    李翼感受到身边的向导身上一直传递出的稳定情绪开始波动,一种震颤的、甜蜜的波动,这种从曲灵身上泄露出的情绪更深地影响了他。他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才能克制住自己暴露在欲望下的丑态。可就在此时,他听见曲灵的声音:“你愿意做我的哨兵,让我做你的向导吗?”

    他在这时,才注意到曲灵扶住自己手臂的动作不知何时变为握住了自己的手指,对方的语气非常郑重,郑重到荒谬的地步。在今日之前,他们见过面,但完全不熟悉,两个陌生人之间,是可以直接谈论这种事情的吗?

    他的思绪迟缓地转动,手指却在本能地控制下比回答更快地回握住曲灵的五指,他贴近他,几乎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贴近他,他渴望被抚摸,被安慰,被填满这恼人的渴望。他看向曲灵,眼中的眸光因情欲而显得湿润,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曲灵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接近李翼,他并未突破此刻李翼的精神屏障,只是引导着对方逐渐重新平静,暂时从结合热中解脱,能够重获清醒。他希望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一个清醒的、不会后悔的答案。

    李翼逐渐从那种几乎要碾压他的理智的冲动与情欲中冷却下来,他的背后出了湿淋淋的一层细汗,眼中的神光重新变得清醒,变成锋锐的刀锋上的清光。他额前的发丝同样被汗湿,被他用手掌向后捋去,倒伏着露出他的额头。他完全清醒下来,才缓慢抬起眼睑,从眼睫下平静地看了曲灵一眼。

    他与曲灵交握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

    黑色的作战马甲被解下,抛在了床边,然后是迷彩色的短袖,紧接着皮扣被啪嗒一声解开,曲灵注视着这具向自己坦诚的身体,小麦色的皮肤上疤痕遍布,在背部上横跨过不同的肌群,有一处划得格外深和长,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了腰部,新长出来的rou比其他地方的肌肤颜色都要更浅一些。曲灵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了这道疤痕与脊骨相交的地方,这里已经靠近腰部,密集的神经组织集中在这里,控制着下半身的活动,一旦被破坏将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一种可怖的猜想电流一样蹿过他们相触的肌肤,曲灵在此刻意识到这个正向他坦诚自己的哨兵有多少次差一点就会被折断,如果李翼的命运在他们相遇前的任何一场战役中因为微小的偏差走向了另一个拐点,他甚至连遗憾的机会也不会拥有。

    李翼忍耐着被其他人的手指划过脊柱沟的感觉,曲灵的动作放得很轻,这一点若有似无的抚摸就变成了在他皮肤下乱蹿的痒意,被哨兵比其他人敏感数倍的交感神经传达进他的大脑中枢,让他的肌rou不受控制地收紧了一下。他因为曲灵过于长久的沉默而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他没有过任何与向导交往的经验,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做出怎样的应对才能够算作合宜。

    而引导哨兵是向导的责任。曲灵敏锐地察觉到了李翼情绪上的轻微起伏,他俯下身拥抱了他,放轻力道吻了一下他的耳后。他绕到了李翼的身前,与他面对面地坐下,引导对方去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自己的衬衫,露出里面同样赤裸的胸膛。这是一种公平的交换,面对哨兵的赤裸,他也应该相应地交出自己的坦诚,直到他们变得一样。

    曲灵探出了自己的知觉触角,触碰到了李翼的精神屏障,这个哨兵的精神屏障是如此的坚固、粗糙、像是他的躯体一样布满疤痕,像一面饱经战火的高阔城墙矗立在天地中央。他低头就可以看见李翼的表情,看见那双棕黑色的眼睛在安静而专注地注视着自己,他的眉骨高,眼廓深,眼珠深深嵌在这张英挺的面容上,在双眼皮的褶皱下像是两颗温润的贝珠,在此刻是如此的无害。曲灵将自己的知觉向对方的屏障漫延过去,看见这双眼不安地眨动了一下,李翼的表情中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陌生、不适、抗拒,以及最终经过克制展露出的妥协。

    李翼,他像是被温热的水淹没,在阳光照射进的水域中下坠入透明海洋,水压挤出他肺叶中的空气,却又温柔与他相拥。哨兵长久以来建立的本能告诉他这种境况是多么危险而致命,可他却在这澄澈的光影中无法抬起一根手指,他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屏障在摇摇欲坠,精神体却却蜷缩在他大脑的最深处,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在那片将他淹没的海中,蕴含着并不应该属于一个A级向导的强势。

    他的知觉在这种交融的精神中被不知不觉地调高了一些,曲灵握住了他的手,将自己的五指不容置喙地插进他的指缝之间,扣住他的手掌,与他掌心相贴。在这一瞬间,李翼错觉自己掌心的皮肤消失,直接接触到了对方温热的血脉,他听见脉搏里怦怦的心跳,却无法分辨这剧烈的心跳声是来源于自己的胸腔还是对方的手心中的脉搏。那种克制出的妥协无声地从他的面容中褪去,变成某种更湿漉漉的神态,他的精神屏障在这一次手掌的交握中响起清晰的碎裂声,一块接着一块地剥落,他因为这没有屏障遮挡的精神交融闷哼了一声,被快感冲击得颤抖,却在同时反握住曲灵的手掌,用力将自己与他贴近。

    他一言不发,却无声将自己交付。

    一种与刚刚的结合热相似的热度从他的灵魂深处翻滚着席卷过他的身体,令他融化、颤抖,因为曲灵的每一次抚摸喉咙里溢出猫被抚摸时一样的短促的颤音。曲灵的手掌几乎要陷进手掌下的肌肤里,饱经锻炼过的身躯在松懈的状态下也是柔软的,像只向他袒露出柔软腹部的动物,只肯向最信任的人暴露自己的致命处。他的手指很耐心地爱抚李翼的肌肤,从胸部到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腰腹,直到探到更下面的地方。

    他没有给李翼下达放松的指令,做的却是安抚的动作。在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让李翼直接脱光自己的全部衣裤,现在留在李翼的身上就还有一条修身的迷彩长裤,裤头的皮带被解开,拉链拉下,露出里面贴身的内裤,被包裹在布料中的性器可以清晰看见正处于勃起的状态,将特制的柔软布料顶得凸起。曲灵将自己的手指探进了这条内裤里,他修长白皙的手腕露在外面,腕骨处还可以清晰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脉,凸起的筋脉无端显得色情。这是一只属于向导的手,指腹柔软,没有一处老茧,这也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可以轻易将勃起的yinjing圈住。当那只手圈住性器略有些生涩地上下撸动,似乎可以听见清晰的、细微的被挤压出的水声。这些信息被传达进李翼的大脑,他的视觉、听觉、触觉同时受到刺激,嗅觉将曲灵身上传来的味道更深地刻入他的记忆,他的骨,他的灵魂。

    他的唇舌诚实地对他所感受到的快感做出反应,呻吟从他的喉咙一直溢出他的舌尖。男人的背脊因为快感而弓起,后背上的肌rou紧紧覆盖在他的骨骼之上,凸显出久经锤炼的清晰轮廓。曲灵的目光捕捉着李翼面容上每一个微小的变化,为这种因自己逐渐加深的沉迷而沉迷,凑过去亲吻李翼的面颊。这张原本客观来说只是英挺的面容,此刻在他的眼中蒙上了别样的魅力,光落在他的脸颊和鼻梁上,也像是要陷落进他五官轮廓间的阴影。他忍不住亲近李翼,将自己心中满溢出的喜爱倾泻在对方的身上。他的嘴唇从李翼的耳垂一直移到了他的嘴唇上方,这一刻他们鼻尖碰着鼻尖,额头挨着额头,彼此的眼眸中都能映出对方的倒影,然后,曲灵率先缓慢闭上了眼睛,他们呼吸相闻,唇舌相贴,慢慢、轻轻地交换了彼此人生中的第一个亲吻。

    酸软感从李翼的舌尖一直蔓延过他的全身,藤蔓一般将他收紧、包裹,他的肺叶因为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而收紧,缺氧的晕眩感让他眼前开始出现彩色的细小光点,可他却舍不得将自己与曲灵纠缠的舌尖分开,这种rou缠着rou的消磨,比任何举动都更能令他感受到亲密,甚至还有疼惜。他不曾软弱,可是这种疼惜总是能轻易找准人的软肋,他得到它,始知自己原来一直需要。

    他们直到呼吸不过来才分开,彼此都忍不住在喘气。可是下一刻,他们对视,却又重新亲吻在了一起。吻开启情欲,郭子怡的手从李翼guitou一直撸动到了柱身的底端,碰到最底下的囊袋,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揉捏一根柔软的蜡烛,掌心握着火焰,他因这温度与对方一同变得guntang。

    他们的精神力也因此交融在一起,像是潮涨潮落时温柔将沙滩拥住的泡沫,在交汇的边缘处混进彼此的气息与特质。李翼的眼中因为快感被逼出眼泪,他闭上眼,泛红的眼眶里就滑落了一滴泪水,流过他绷紧的面颊与吞咽的喉结。他主动握住了曲灵的手臂,将自己拉近对方,腰部挺起,把自己更深地送进掌控他的掌心,他得以与曲灵肌肤相贴,感受到对方身上透过肌肤传递过来的温度、肌肤下跳动的脉搏,喉咙里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曲灵悄然地调高了李翼的感知,他像拨弄琴弦一样轻易用感知从李翼身体中所有与感官相关的认知中找到了代表快感的那一根,弹奏出了乐曲的高潮,李翼在他的掌心里一泄如注。那具属于哨兵的兼具力与美的身躯,在片刻地绷紧后,骤然松懈下来,瘫软在床上。他们似乎在刚刚的举动中变得亲密了一些,李翼握着曲灵的手放在了自己柔软的腹部,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曲灵安抚地抚摸过他的身体,他才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主动脱下了自己仅剩下的遮挡,那条军装长裤与下面的子弹型黑色内裤,将自己完全赤裸地展现在了曲灵的目光里。

    曲灵俯下身求亲吻李翼的rutou,含住对方褐色的乳晕,用舌尖拨弄这里。他知道自己获得了继续下去的允许,另一只手探进了那两瓣臀rou中间的后xue,最开始只是一根手指,他时刻观察着李翼的神情,在对方感到不适时及时地停止和安抚,却还是一点接着一点地用指腹将干燥炽热的软rou碾开。他的唇移到李翼乳晕下方的那道伤疤上,随即从对方的反应中意识到了这里甚至比乳晕更敏感,一道无比接近心脏的伤疤,这里的皮肤曾经被割开又愈合,比其他地方的皮肤都要薄,都要更接近那颗被保护在胸腔里怦怦跳动的心脏。他吻在这里,肋骨和皮肤好像一瞬间都变得不存在,那颗心被两瓣唇吻住,炽热又温柔,几乎要在快感中融化,变成一滩血、一颗痣,流入曲灵的唇舌,嵌入曲灵的身体。

    李翼的喉咙里甚至溢出了带着哭腔的呻吟,他的手指摸索到曲灵的手掌,立刻就和对方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他意识到曲灵的向导能力远比在白塔里展现出来的出色,可现在他即将要与一个哨兵结合,却很少使用自己属于向导的能力,更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摸索着探索对方的身体,生涩、温柔、单纯地追求彼此的快感。

    曲灵做扩张这件事做得极有耐心,将自己的手指缓慢从一根增加到了两根,之后是第三根。他的手指上被抹满了刚刚李翼射出的jingye,现在被用来作为润滑的液体,逐渐在手指从软rou的进出中染上别的透明的液体。李翼闭着眼睛,眉头因为忍耐着身体里的异物感而蹙起,小麦色的皮肤上却在接连地涌上一阵阵潮红。他不遮掩快感,便在被触到前列腺点时表现得比所有曲灵观看过的爱情纪录片里的主角的反应都更诚实。

    ……也更性感。

    曲灵同样褪下了自己的所有衣物,和李翼rou贴着rou地躺在一起,李翼似乎很喜欢这样,他带着一点好奇与哨兵天性里带有的观察与试探,去摸索曲灵的身体,在摸到轮廓鲜明的腹肌时停留得格外久一些。向导往往没有哨兵得天独厚的身体优势,更何况他们往往与哨兵结合,从不落单,也就让白塔里的工作分配往往是向导担任文职,很少有向导的身躯可以看上去这么蕴含力量,但李翼的审美却确实更倾向于这个类型。曲灵的皮肤光洁、柔软,上面没有任何一处疤痕,像是上帝完美的造物。当李翼将自己布满晒痕和细小伤疤的手指覆在上面,他们之间肤色与肤质造成的差别是如此鲜明地证明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可是曲灵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指含进自己的嘴唇,用舌尖舔过他有着厚茧的指腹与指缝,湿漉漉地在他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这界限便开始变得不分明。

    他将自己与曲灵贴得更紧,不顾因此更方便在他体内作乱的那根手指,被快感冲击得闷声呻吟。当他们肌肤相贴,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温柔地将自己包裹,像是被藏入某个温暖柔软的巢xue,精神上带来的快感持续地冲刷过他的身体。

    曲灵终于将入口处的xuerou扩宽成了自己满意的松软样子。他们换了个姿势,曲灵在李翼的背后,握住自己硬得发疼的性器,将顶端一点点塞进了那个存在于两瓣臀rou之间的rouxue,像是有一张小嘴开始吸吮他的guitou,刚刚面对手指还显得松软的xuerou,或许是因为尺寸的不合,还或许是因为李翼的紧张,现在紧得曲灵寸步难行,只是将guitou塞进去,就因为快感出了细汗。

    他安抚李翼,啄吻他的后颈,从背后拥抱住他。男人的背部因为忍耐而绷紧,在他的怀里又慢慢松懈。曲灵的手去握住了在刚刚的扩张中重新变得半勃的李翼的性器,有技巧地上下撸动。

    他逐渐能进到更深的地方,那些湿热的软rou放松下来,一点点含进了他更多的柱身,缠裹在上面,吸吮得他尾椎骨发麻,快感沉在腰窝里,想要将自己进入得更深。直到他尽根没入,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喟叹。

    曲灵的手掌绕过李翼的腋下,再一次从背后抱住了他,他的手掌覆盖在李翼的心口,那颗心脏就在他的掌心下跳动,一下又一下,属于另一个生命的脉动透过温热的肌肤传达入他的身体。他们相连的性器,似乎也遵循这种韵律,那些软rou包裹着他跳动的性器,薄得像一层膜,当他开始抽动自己的性器,感受到里面开始慢慢沁出温热的yin水,柱身碾过xuerou时,那些细小又鲜明的水声同时传达进他们相连的感官,变成催情的暗示。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下的这个哨兵是如何地因自己而情动,那些吸吮他的软rou又是多么得热情和契合。

    李翼可以清晰听见男人扑在自己耳畔的急促呼吸,夹杂着因快感生出的闷哼声,温热的吐息、因为cao他而产生的急促的喘息。他的皮肤从耳后开始发烫,敏感得像是有细小的火焰在下面炙烤皮肤表面下的血管,烤得他口干舌燥,要张开嘴才能呼吸。他从未被人造访过的地方被触感鲜明地撑开、扩宽,塞入属于另一个人的性器,他们的体温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像动物标记配偶一样地交合,这些信息在李翼的脑袋里像是发情的蛇一样纠缠,令他的神智也被这rou体交缠的亲密带来的快感冲击得昏沉。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一种宿命感,当他因为性交中属于雌伏方的快感低低呻吟,伸手去握住曲灵拥抱他也禁锢他的手臂,五指用力,分不清是希望对方更快还是更慢,他被掌控也被给予,在不断攀升的快感中被激出生理性的泪水,意识到此后他们的命运将会无可避免地相连。

    李翼的后颈在濒临高潮时扬起,他浑身的肌rou都在此刻绷紧,凸显出一块块地轮廓,被曲灵握在掌心里的乳rou陷入男人修长五指,褐色的乳粒被夹在指缝中间不紧不慢地玩弄。那根已经重新勃起的yinjing被顶撞得在他的腰腹下不停晃动,顶端未曾征伐过的浅色的guitou在此刻已经涨得发红,却因为受不到抚慰而始终距离高潮还差一点,这仅差的一点令这个内敛的男人终于抛弃了矜持,伸手想要去握住自己的性器自渎,却在半途中就被阻止。曲灵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拽住他的小臂向后背在他的腰后压住。

    李翼被这一刻对方陡然爆发出的力量压入床榻,脸颊埋在枕头里,闷哼了一声。

    他听见曲灵在他耳边询问他的声音,低声问他自己的名字,这声音好像是直接响在他脑海里的,穿越过所有冗余的信息,指向唯一的答案。他的声音在颤抖,男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吐出的字音却是清晰的,他回答了很多次,却只是在重复一个人的名字:“曲灵……曲灵!”

    他吐出这个名字,身体内情欲的开关也被一同按到了最高的程度。

    李翼的精神壁垒在这一刻一片都不剩,他将自己的精神完全敞开,被浪潮侵入,被无尽的水浇灭所有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痕迹的战火,被浪潮覆盖到每一个角落。他或许是在尖叫,却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舌尖从牙齿间吐出来,触碰到了枕面上粗糙棉布,背脊在发抖,被一下接着一下地安抚也无法停下。他的耳朵里充满了咕噜噜的水声,身体被抛在浪潮之中,反复从顶端坠落,被快感一遍又一遍地冲刷过他的每一寸肌肤、骨rou和脏腑,从里到外都被刻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印记。他张着嘴,却不记得要呼吸,鼻子被闷在枕面里,喘不上气,他好像重新坠入海里,被冰冷海水推入至死亡的边缘。他的五指死死攥住床单,手背上爆出青筋,分不清此刻的快感是快乐还是痛苦,可是下一刻,他的手背上被覆盖住另一只手,对方带着汗意的温热掌心贴住他手背的肌肤,五指插进他手指间的间隙,紧紧扣住。他被这只手拽住,被传递进对方的体温,像是溺水之人被骤然提出水面,开始大口地喘气,鼻间被逼出颤抖的哭音。

    他想起来自己已经获救,而现在他与曲灵十指相扣、rou体交缠。

    那些快感也同样冲刷过曲灵的身体,只是他作为向导对自己的感官掌控得更为精准,比李翼更能忍受快乐。他最后陷在那些反复绞紧的软rou中冲刺了几下,便不再控制自己的精关,抵在软rou的深处射出了jingye。他探身,扭过李翼的下颚,用嘴唇含住对方探出的舌尖,又伸出自己的舌尖舔过对方的牙龈与上颚。他的性器还埋在李翼的身体里,手掌安抚地抚摸过那人因为快感而弓起的后背,直到对方缓慢地回过神,开始有一点无力地回应这个亲吻。

    他们分开后,李翼伸手撑住床面,将自己翻过身,面对面地和曲灵拥抱,把自己的下颚放在曲灵的颈窝里,与这个已经和自己结合的向导交颈而卧。他的背脊还在因为快感的余韵而颤抖,却将自己与曲灵贴得更近,闭上了眼睑,静静地听曲灵的呼吸声。李翼能感受到曲灵拥抱住自己,脑海里在这一刻闪过了许多的画面,他想起一直被自己留下的那包没有再使用的餐巾纸,为自己这个举动的愚蠢而觉得可笑,可是此刻他未曾设想过却一直渴望着的未来真的成为现实,这个举动也变得有意义,变成命运里早就被爱情书写好的开头。

    曲灵因为对象意外得缠人而觉得可爱,不自觉微微笑了。他那种不喜欢与别人太过亲密的龟毛习惯在此刻消失无踪,当他抚摸过李翼的后颈,一种与其他任何人相处都不会带来的温情也默然地涌动在他的胸腔里,这个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他们的生命会从此比父母和朋友都更为深切地纠缠、密不可分。

    他不带任何情欲地亲吻了一下李翼的额头,用尽了自己一生的认真向对方请求:“以后让我来保护你。”

    不要再愧疚,不要再绝望,不要再放弃自己,从此以后,我们背负的都将不再只是一个人的重量。

    他们拥抱住对方,彼此都觉得在精神世界的最深处,有一盏光莹莹地亮起,那些不曾与他人言说过的痛苦、悲观,面对庞然的、不可改变的“公理”的绝望,竟也是有人能理解的。理解总是能给人一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能让人暂时忘却黑暗的困苦,他们握住手,也就可以欺骗自己是走在星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