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次 我不要（上）

    陰雨的天氣總算過去了，優娜將每個人的床單、被子拿去洗曬，雖然地獄有一秒烘乾的道具與能力，但給太陽曬過的感覺總是不一樣，這是身為「媽媽」的堅持。

    這天午後，優娜在農場曬衣服時，突然「地震」了。優娜站不穩，扶著曬衣桿，農場的兔子們跳來跳去，躁動不安，明抱起其中一隻走到戶外，和墮天使們相看－少了一位美麗又不服輸的銀髮姑娘。派芮絲和明對上眼，他的眼神是詢問，不過也不用問。六位天使中，唯一能撼動大地的，cao控四大元素之一－土，只有舒。

    明慢悠悠地走到安娜與舒「切磋」的草原，艾爾莎已經站在那裡了。

    「不打不相識。艾爾莎，看來妳很喜歡觀賞戰士戰鬥。」明笑說。

    「不，我是怕舒會死掉。」艾爾莎仍舊是冷酷的語調。

    「別擔心，如果安娜真想殺她，就不會這樣跟她玩了。」

    明輕撫懷中兔子的灰白皮毛，態度輕鬆自然，好似眼前打鬥激烈的兩人不過是在樹下玩泥巴。艾爾莎每次聽到明的輕笑聲，毫不擔心的口氣說這種事，都覺得天使被惡魔徹底瞧不起，心裡很不舒服，但也無可奈何，因為雙方的實力差距明顯是事實。只見舒每次張開雙手，腳下土地好似她的玩具，被她隨意的揉捏撕裂扛起擲扔，一旁的花草樹木也是她的武器、護盾，只要她想，全都任她使用，可儘管舒擁有這項天賜的能力，卻傷不到安娜半分。艾爾莎皺眉，舒畢竟還是太年輕，天分夠，但心神不夠穩定，力量施展的技巧也不夠純熟，全憑一腔熱血與不甘心是不可能打敗安娜的，安娜到現在都是故意防守閃躲，沒發動任何攻擊。

    「舒的銀色頭髮讓我想起一個人。」

    兩人在一旁觀戰，明繼續和艾爾莎說話，艾爾莎顯然沒興趣，但她知道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妳知道精靈王國－瑪西亞瑟嗎？」

    「聽過，但沒去過。」

    「妳應該要去，艾爾莎，我非常推薦，瑪西亞瑟的美不是言語可以形容的，妳必須親自到現場，親眼見到。不過那裡的景色再美，最美的還是精靈族人。」

    艾爾莎瞥了一眼明的笑臉，她知道他所謂的最美是人，理由還是因為和精靈王國的人民翻雲覆雨很快活。此時，一塊巨大岩石往兩人飛來，艾爾莎欲閃開，明沒有動，魔力爆發，一隻紫黑的魔兔幻象在明的身後閃現，巨石立刻被彈開到遠處，艾爾莎隱約見著明臉上的惡魔族爪痕，幾秒後又消失了。

    「抱歉，失手。」安娜笑對明，明搖頭說沒關係，和小孩玩，任何意外難免。

    明的話刺激到舒，自尊心受辱，她是六位被泉帶回地獄的天使中脾氣最衝動的一個，以致來到地獄後，她一有機會就要挑戰安娜，只因安娜說，如今成為墮天使的她，唯一回到天國的路，只有踩過她的屍體。舒雖然火氣很大，但和安娜的決鬥沒有因此中斷，不過勝負早已分了，安娜只是讓她解氣罷了。明回頭接續方才的話題，艾爾莎對這兩位路蘇利亞的yin魔有了更深一層的恐懼，忍不住想，這一個世紀以來，惡魔和天使在戰力上何時變得這麼懸殊。

    「精靈和半獸人的森林之戰早在天使、惡魔的天地之役之前就結束了，兩方都是死傷慘重，停戰協議後來寫下來，半獸人不再侵犯瑪西亞瑟的土地，自然界的兩大族就這樣和平維持到現在。妳不覺得和我們有點像嗎？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明眉眼彎彎，艾爾莎沒回應。

    「不好意思，我扯遠了。回到剛才的話題，統治瑪西亞瑟的現任精靈女王有兩位，一位叫銀，一位叫禮佛，她們是一對戀人。銀女王也擁有一頭銀色的秀髮，但眼神很銳利，鮮紅的眼珠，我只見過那麼一次，永生難忘。」

    「然後我們就被兩位女王轟出瑪西亞瑟，因為我們的『尺度』對他們來說太大了。話說，精靈族還真是保守，對吧？明。」這話是正在打鬥的安娜說的，輕鬆應對的態度看在舒的眼中是莫大的輕視與羞辱。

    明點頭，艾爾莎仍舊保持沉默，她不想對這種事做出評論，反正yin魔不做些色情的事好像就會對不起他們的名聲，她已經不想再用原本天國、天使的道德觀來審視，那只會讓自己氣死。艾爾莎專注在安娜與舒的對招來往，旁觀者清，舒不自知，用難聽一點、直接一點的用詞，舒不自量力，但他們的力量會變得這麼弱，跟環境、心境有很大的關係。

    「如果妳們沒有打從心底忠誠於撒旦和安娜，那妳們的程度永遠只會是這樣。雖然現在身為墮天使的妳們，在地獄是任人宰割的階下囚，但我想妳應該讀過天國的歷史吧，撒旦是最有名的墮天使，率領當時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上帝。如此說來，我們都算是同一血脈，很有趣吧。」明知道艾爾莎的想法，幫她解惑，艾爾莎忍不住握緊拳頭。

    「誰跟你們惡魔是同個血脈！」嘶吼是舒，但喊得是她們六人的心聲。

    舒今日不知是被什麼影響，情緒極度不穩，可能她是她們之中，最心直口快、橫衝直撞的，所以當安娜的yin氣消散、yin紋消失，理智重歸時，她會對自己特別失望。舒抓起一大片土地，土塊成利刃，直撲安娜的兩眼之間，殺意之深，方圓百里的生物都可以感受到。然而在關鍵時刻，舒停住了，她下不了手，與yin魔締結讓她無法殺了她的「主宰」。

    「可惡……」舒伸出右手，指尖對著安娜，她雙眼發紅，眼角泛淚。

    安娜對舒充滿無限同情，舒也是六人之中，到現在都不肯張開翅膀的，她不敢面對自己的黑羽翼，她不敢相信她會和殺了她全家的惡魔為伍。被當成小丑玩弄，被當成小孩可憐，舒死都不願，但可悲的是，來到地獄成為墮天使的她連自我了斷都不行了。安娜終於要表現一點誠意，好好地安慰她的小天使，不料舒再次吶喊，這一次她雙手舉起的不再只是一塊地或一片地，是整座山。而她的目標也不再是安娜或明，是遠方的地獄魔王城。

    農場後那一座幾千公尺高的山被舒擲出去，用盡她所有的力氣。安娜心裡暗罵一聲，她攔截不下來，明則是驚歎，不知該說舒是勇敢還是大膽，不畏強權還是目中無人。其實舒心知肚明，即使她這麼做也撼動不了魔王城，她最主要的用意是宣洩那股怒火，那個粉色短髮的女人，手持長槍，騎乘黑色巨龍，一道又一道的紅色焰火最終形成無情火海將她的戰友、族人活活燒死，焦黑的白色羽毛在她眼前化為灰燼，她卻無能為力。

    幾千公尺的高山距離魔王城不到一公里就被王城結界－反十字架給切成四大半，彈飛到地獄其他地方去。四聲巨響，代表墜落，舒氣力用盡，昏厥之時，重重躺入已在她身旁的安娜懷裡。安娜橫抱起舒，銀色髮鬢因淚而沾濕了。安娜心疼，親吻她的額頭，雖然舒的意識是拒絕展翅，但就在她內心湧現強烈的報仇決心，她的暗黑羽翼豐滿了，羽毛的色澤相當的漂亮，安娜很滿意，準備帶舒回去，卻沒想到泉殿下最忠心的僕人兼坐騎的火龍戰士－米契會來。

    「就知道是妳，安娜。」米契從天而降，從龍形化為人形，站直身體，一臉嚴肅。

    「一個小失誤而已，我們只是在玩，米契，希望索王和泉殿下沒有生氣。」

    「索王和殿下並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墮天使就受到傷害。」米契驕傲地說。

    「說得也是，我的擔憂反而無理了。那既然沒有任何問題，請問米契大人來找我有何事？」

    「妳懷中那個放肆的女人，她展現的暴戾之氣，伊爾拉家族很有興趣，他們剛才已向索王和泉殿下請求，要妳交人，放棄與她的yin紋締結。」

    此話出口，安娜嘆氣，原來被搶人是這麼讓人心情不愉快的事，比就快到達高潮了，卻莫名其妙終止，還更加令人火大。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