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织田作之助加入四市北白后勤部四年，反反复复重考了98次还没有过。

    这多亏了四市的考核体系——只要你觉得你可以了，就能提出考试申请，然后在考官的监察下进行一对一考试。

    然而织田作之助他并不可以。

    他以前干的是杀手的活，后面虽说有想写书的意愿了，可又觉得自己不配，所以还没来得及好好读过书认过字。

    于是带他的老师劝他说：“织田，人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没道理迈出脚就往下滑啊。”

    织田作之助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很急，真的很急。

    他非常急切的想要出去帮忙寻找救命恩人的下落，一个月甚至能申请上二十次考试。

    监考得快要晕了的老师也劝他：“织田，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不要急。”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话，都快把急字写在眼睛里了。

    他这副倔样是听不进去劝了，老师们背着手摇着头，只好帮他多补补基础，提炼一下错题本。

    题库都快被他给翻烂了，监考过织田作之助17次的老师还想邀请他写一本《后勤部考试的学习心得》。

    慢慢的次数多了，织田作之助就是心里再急也只是白急，反而能勉强静下心来了。

    现在的他，依旧是一个养育着五个孩子的后勤部小实习生。

    第五年的春天，织田作之助参加了第99次考试。

    此时五个孩子里最大的孩子辛介已经高三了，夏天就要去参加高等素质教育考试，他准备进入非正常事件管理部门去工作。

    按外界的说法，他也算是要成一个公务员了——曾几何时，他的梦想还是以后加入黑手党呢。

    同样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在上学，各自有了未来的目标。

    真嗣想要当医生，现在每天背医书背得昏天黑地；克巳想要当老师，还有两年才能去参加资格考试；优想要做甜点师、上课之余还要去学专业课；咲乐倒是一直坚定着见到王泽佞时的梦想，想要做一个服装设计师，房里放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针线包和布料。

    大家现在都忙，只有辛介能有时间在冷冷的大冬天，围着围巾吸溜着鼻涕，把他们N考而不过的养父送进了考场。

    “放轻松。”辛介安慰他说，“你是有好好复习过的，题库都刷了412遍了，再少见的题目你也看过，拿出平常心就好。”

    被安慰的养父织田作之助说：“好的。”

    你最好真的是。

    辛介露出了这样的眼神，搓着手去了家属等候室。

    等织田作之助考完出来，等候室里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五个。

    他们一起去餐厅吃了午餐，去超市买了晚上要用的菜和水果，也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零食。

    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迎面走来，看见织田作之助便笑着打了个招呼：“下午好呀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下午好。”

    青年说：“跟家人一起出来逛街吗？”

    织田作之助：“是的。”

    “嗯......”青年沉吟片刻，又道：“今天这个日子，你应该又去参加资格考试了吧？”

    织田作之助一向平淡无波的脸上这才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是的，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过。”

    “哎呀，实在不行就换个部门嘛。”

    “但是只有进了后勤部，才能去申请外派。”

    “也对哦。”

    青年知道他是前几年才从外界进来的外地人，跟北白的大家长......王泽佞有些关系。现在他失联了这么久，织田作之助作为事件的知情者，肯定是很想加入搜救行动里去的。

    但是......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最近开会有提到，已经找到他了。”青年安慰他，“接下来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不要太着急。”

    织田作之助有些吃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回什么话。

    他和孩子们都清楚，现在能自由自在的安稳生活是如何得来的。

    尤其是他。

    他只要一想到，是太宰治想要自己活下去的愿望太过强烈，才让王泽佞留在他身上的魂气钻进了自己体内，为他捡回了一条命，却也让四市失去了寻找他的手段，内心就久久的无法平静。

    不仅仅是愧疚......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不亲眼看到他安安稳稳在眼前就无法平复下来。

    难道四市的人不会担心吗？

    最开始照顾他们的老人听到孩子的疑惑，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担心啊，也会焦急。只是我们怀揣着这种心情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我们都快忘记他一开始对我们的期望，其实也就那么一件而已。”

    ——希望他们能好好生活。

    即使有一天他真的不复存在了，四市的人们也能继续走下去。

    织田作之助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

    又过了几个月，夏天紧随着短暂的春天离去的脚步而来，织田作之助迎来了他的第100次考试。

    这一次，他终于过了。

    织田作之助久违的联系了在外界的太宰治，用手机发短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太宰治这样回复他：【正好诶，我已经找到小佞了哦！你要是出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吃大餐庆祝啦～当然织田作你付钱哦？好好感谢一下救了你一命的恩人吧。】

    织田作之助回复了一个好，但同时又感觉到疑惑，为什么在四市的搜救队寻找到王泽佞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带回来，现在又到了太宰治那里呢？

    申请外出任务的时候，负责带他的前辈告诉了他缘由：“大家长受了重伤，在与外界隔绝的四市他是无法恢复的，而外面又有什么东西在窥伺着他。”

    他们的任务就是帮助大家长恢复状态，并且调查出那个东西的源头。

    织田作之助和另外几个新人被派去协助由王泽佞和佐佐山南望带头创办的特别行动部。

    特别行动部的本部位于东京郊区，周围除了办公楼，还有几栋宿舍楼和食堂。

    他刚一走进去，就发现这里除了一些穿着黑西装的办公人员，还有许多年龄各异的平常百姓出入。

    甚至还有一个眼神凶恶的黑发小年轻蹦起来要踢旁边胡子拉碴的男人的膝盖。

    “你他妈就不能把你那辆破大众换了？启动全靠运气就算了，出去一趟能熄6次火！”

    男人苦恼地挠头：“可是我只会开手动挡啊……”

    “那就去学啊！该死、要不是我年纪不够……”

    “……”

    那是个学生吧？织田作有些疑惑，结果来迎接他的工作人员悄悄告诉他，特别行动部是向下发展的，不仅招收特异人士，还会在群众中发展耳目。

    没有比他们更好的眼线了。毕竟就算是普通人，也想维护好自己的日常生活。

    特别行动部每年的经费大部分都用在了给他们发补贴上，一年到头也会发些粮米油盐当礼物。

    这也有效制止了迷迭香在民间的泛滥。

    真是个好主意啊。织田作之助想。比起让少部分人去救大部分人，不如让大家都知道相关的知识，自己也能做有效的预防，这样也能减少意外的损失。

    恩......在他考试的试卷上，这一招应该就叫凝聚社会共识，共促社会发展。

    相比之下，反倒是顽固的另一部分人在这四年里被卷进异常事件里出损失比较多。

    包括咒术界也是。

    “其实也有人担心过大家会不会害怕来着。”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员吐槽道，“结果这两年女鬼男鬼的本子题材火得要死，排行榜上十本有六本是人鬼恋和NTR人鬼恋题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担心有报复，大家才真的开始到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就连犯罪率都下降了好多。”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四市也常说不要做亏心事，不然第二天鬼就上门了。”

    工作人员：“cao！真的啊？”

    织田作之助：“是的，还有专门处理这种问题的部门。”

    工作人员：“我听说四市起码有300多个部门，真的吗？这样管理起来不会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吗？”

    织田作之助：“没有那么夸张，而且群众就是最好的监督者。”

    工作人员露出羡慕的神情：“听说那里福利什么的都很好，虽然现在的工作也不错......要是有一天我们这里也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只要大家都想的话，一定可以的。”

    “哈哈，确实！”工作人员停下脚步，给他指了指面前的门，“代理部长的办公室就在这里，请进吧。”

    织田作之助和再次点头，与他道别后，推开门走进了部长办公室。

    扎着丸子头的狐狸眼青年抬起头，转了下手里的钢笔，露出一个笑来：“百闻不如一见，织田先生果然一表人才。”

    “啊？”织田作之助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我吗？”

    “是啊，你每次去考试我都在等你出来。”青年有些狰狞地笑了笑：“我等了你一百次，可不是百闻不如一见嘛？”

    织田作之助：“啊这.....”

    好冷的笑话啊。

    一码事归一码事，眼前的人特征如此明显，织田作之助也慢慢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王泽佞四年前带过的学生夏油杰。

    他现在才20岁出头，却已经当上了特别行动部的代理部长，部门里的人都相当服他。

    对此夏油杰只是吐槽：“得了吧，他们只是不想像我一样，变成办公室里的地缚灵，整天跟这些笔墨纸砚作伴。”

    说着他指向自己的脸。

    “而且我长这样，就算是站在那里不说话，笑一下就能让一些老东西自己在脑子里把问题和破绽圆上。”

    织田作之助认可地附和，就差呱唧呱唧鼓起掌了，“确实是这样。”

    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就可以解决问题，他是真的觉得这个思考方向很妙。

    “真是的，我也还是对外面美好世界充满憧憬的年轻人好不好。”

    夏油杰一边吐槽一边拉开办公桌底部的抽屉，找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把它推向织田作之助。

    “你的上级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吧？”

    “是。”

    “这里就是目前所有能收集到的、因为人头熏香引发的案件。”夏油杰双手十指相扣，手背朝上托在下巴，稍微压低了声音道：“接下来就是需要你们后勤成员支援完成的另一个秘密任务了——”

    “「主神的游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