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王泽佞领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走在夜晚的公路旁，他走在最前面，脸上没什么表情。身后黑卷发的青年凑上来的时候，他会下意识扯出一个笑容。

    他时不时会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去瞟身后不明所以的中原中也，他并没有隐藏自己动作的意思，更像是不太确定。

    橙发少年扶了扶头上带着的宽边帽子，他当然也注意到了王泽佞的视线，但拿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发作。

    只是……

    他时不时会和王泽佞对上视线，那张漂亮的脸被配上那头长发和那身裙子，中原中也总是会莫名产生一种眩晕感，让他下意识挪开视线。

    什么啊……那种好像把他看透了的眼神。

    中原中也又把帽子往下压了一点，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眼中的无措。

    “我说……”

    他迟疑着开口想喊前面的两人，声音出乎意料的大，回响在荒无人烟的路上，中原中也赶紧压低了一些。

    漆黑的夜幕下，月亮和零星的路灯照亮了荒无人烟的公路，王泽佞，太宰治贴在一起走在前面，中原中也一个人抱着手臂跟在两人身后。

    他眼角抽搐地看着太宰治跟没长骨头似的，贴在那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少年身上，欲言又止好几回，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么晚了还专门坐电车到H市来，究竟是要干什么啊？”

    太宰治摆摆手，一副自己也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别看我啊，我也是今晚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呢。”他抱住王泽佞晃了晃，“毕竟现在的我还有生命危险，当然小佞说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王泽佞心不在焉的纠正他：“是叫怪异，鬼跟怪异不一样。”

    “哎？有什么不一样啊？”

    “嗯……怪异不一定是人，根据设定和执念行动，鬼嘛，跟你们看到的故事里一样，跟人更像。”

    “鬼？你在说什么梦话？”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两人，他朝太宰治的小腿踢去，后者一缩，钻到王泽佞背后去。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又想搞什么鬼，但是不要随便把别人扯进来啊，混蛋太宰！”

    太宰治无奈地笑笑。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也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啊。”

    “哈？”中原中也拉长尾音，抬高了声音：“那你跟着这个说话神神叨叨的小鬼干什么？别告诉我你失踪了一天都是在跟他玩什么灵异探险啊？”

    今年89岁的小鬼王泽佞：“……”

    其实中原中也这反应才是正常的，王泽佞在第一次对太宰治说出怪异的事情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当成神经病的准备。

    但他讨厌被说成是神棍。

    王泽佞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会让人联想到这些东西，道士天师神棍……全是他厌恶的词汇，更别提被人用这些词语形容称呼了。

    虽然在现世的人知道的就是这些东西……王泽佞安慰了自己一番，把心中的怒火又压了下去。

    于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扒拉掉肩膀上的太宰治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小佞生气了吗？”

    被波及的太宰治撅起了嘴，小心翼翼的拽住了王泽佞的袖边，被少年一下甩开了。

    低垂的鸢色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太宰治默默收回了手，仰头抱着后脑抱怨起来。

    “明明乱说话的是那边的小矮子中也，可怜又可爱的太宰什么也没做，不要把我一起连坐嘛。”

    是可怜没人爱吧！

    中原中也听得恶寒，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一样后退几步，看着太宰治笑嘻嘻的停在原地看向自己，像是在幸灾乐祸。

    “看来你被讨厌了呢。”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

    “谁要他喜欢啊！”

    “是吗？”太宰治点点嘴唇，“那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哦，中也。”

    “你……那家伙果然有什么问题吗？”

    中原中也看向前面的王泽佞，穿着华丽洋裙的少年漫步在月光下，白色的裙摆轻轻摇晃，仿佛正散发着微弱的光。

    像是洁白无瑕的小鸟在晃动尾羽。

    他忍不住嘀咕：“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吧……”

    虽然确实很漂亮就是了。

    太宰治笑了笑，与他步调一致走，忽然压低了声音。

    “他是最近动作很大的改革派议员佐佐山南望邀请来的贵客，在佐佐山成立的特别行动部担任顾问。”

    中原中也闻言一愣，立刻也放轻了声音：“特别行动部？针对咒术界的那个吗？”

    “就是那个。嘛，以我目前打探到的情报来看，说不定佐佐山之所以敢创立一个特别行动部来跟咒术界作对，就是因为有他做靠山才有了底气吧。”

    “但是咒灵不是……”

    “到了。”

    没等他问完，走在前面的王泽佞突然停下了脚步，确认了一下身侧公园入口处的牌子，转头向他们喊道。

    “来啦——”

    太宰治立马丢下中原中也，欢快地跑到他身边。

    中原中也捏了捏拳头，虽然知道这作精搭档一向如此不着调，但还是忍不住拳头发硬。

    “T团地公园？”他看了一眼路灯有些暗的公园里，问王泽佞：“喂，那边那个谁，你说的那个怪异，到底是什么？”

    王泽佞同样抄起手，扭开头没有回答。

    太宰治看到他的反应，捂着嘴发出噗噗的笑声。

    中原中也：“……我不该说你是女人。”

    王泽佞还是不说话。

    看来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啊。

    中原中也尴尬的低下头，手握成拳抵在嘴旁，僵硬又拧巴地开口：“呃咳，衣服很好看，我也不该说你是神棍的。”

    “但是……真的有鬼吗？”

    “怪异是怪异，鬼是鬼。”

    王泽佞理了理垂在胸前被风吹乱的鬓发，“万物死去都会变成鬼，没有生命的会变成怪异。”

    太宰治疑惑：“可是之前那个浦岛女不就是人变成的吗？”

    王泽佞摇摇头。

    “组成怪异最重要的部分是执念，那个浦岛女，与其说是那个死去的女人，不如说是她那份对孩子的执念残留在了世上，因为另一股力量变成了怪异。”

    包裹着核的气已经快要散完了，要不是叶月薰最后告诉了她执念最深的孩子的信息，他又用自己的魂气补上了一部分，浦岛女的核就直接在露出来的那一刻散掉了，根本撑不到回归灵魂之海。

    母亲……

    王泽佞往天上望了望，在他眼中，遍布繁星的夜空中浮现着一道极光似的蓝海，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闪光，缓缓向四面八方流动着。

    太宰治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应道：

    “诶……原来是这样啊。”

    中原中也听得云里雾里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太宰治转向他亲切地解释道：“就是你来之前被小佞干掉的一个怪异啦，好像是一个助产妇被抢走孩子，自己也被杀死的女人变成的都市传说，据说有人夜里去那个公园散步的话就能看到她推着婴儿车在散步呢。”

    说着他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她的嘴张开有这——么大呢？要是中也的话，浦岛女一口就可以吃下去十个。”

    中原中也：“……”

    你他妈我他妈……

    橙发少年的拳头捏了又捏，俊俏的脸扭曲一瞬，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王泽佞又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率先进入了公园。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的背影，虽然看着跟白天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清楚感觉到了，王泽佞身上有股莫名的烦躁。

    而烦躁的原因嘛……

    黑发青年看向中原中也，后者对上他的目光，立刻如同炸毛的猫一般暴跳起来。

    “干嘛！”

    中原中也凶巴巴地吼，太宰治每次露出这种眼神都没什么好事，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

    “没什么。”太宰治笑了笑，“只是突然觉得，中也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从各个意义上来说都很好。

    中原中也完全不领情，面无表情地说：“我信你个鬼。”

    黑泥精要是说好，那就肯定没什么好事。

    太宰治揣起手耸耸肩，并不在乎他的反应，脚步轻快的跟着王泽佞已经快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走进了公园。

    中原中也“啧”的咂了下舌，也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