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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呆。她经常帮宋毓芬打下手,手上的活计做的比裴思星快,没一会一堆蒜头。宋毓芬一直在与裴思星说学业,见她木愣愣的,对她说,你洗洗手先去楼上休息休息吧,等会你姑姑他们也要来了。裴思星看了她一眼,她抿起唇角扯出笑,应了声好。除了裴玉湖一家其他已经来了,楼素英坐在电视机前与二叔家的裴思栋和裴思珏说话,手握着手,笑得慈祥可掬,和她拉着裴思星的模样无差。她深吸一口气,往楼梯走。偌大一栋楼,处处是温暖的过年气氛,她却被罩在一片玻璃罩里,整个人嗡嗡的。倒不是不平衡,毕竟她早就习惯了冷淡。若是楼素英突然热情反而让她不自在,她不再是小时候暗自吃味、自怨自艾的人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陶骆要来了,他要带着他的未婚妻来了。她最怕尴尬,从小到大无处不在地经历着这份别扭感,而这份痛苦根本没有随着时间消减。她走到客房,肩颈松弛了下来,垂头丧气地用额头将门磕上了。“今晚回家吗?”顾清明发来了消息。她木着脸回复他,“回啊。”“那到家告诉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她忽地笑了,笑意漾在唇边冲淡了煎熬,“不惊喜怎么办?”“罚我今晚得到一个吻。”她笑扑在了床上,脑袋在陌生的味道里拱了拱,好心情回升一个指数。那边顾清明发完也被自己恶心到了,捏着手机捶胸顿足张牙舞爪,可恋爱的酸臭味还是飘的满屋子都是,顾卓从报纸里拨开一条缝蹙着眉头看他,他立马正色,两脚一翘搁在了桌上。他家书香门第,人丁单薄,用白佳敏庸俗标准的说法便是——你可是三代单传。顾家小楼里,爷爷奶奶正在算红包,明日小辈们上门,他们要准备好。白佳敏一起商量给的数,这边顾卓眼睛又飘到了桌上的成绩单,故意泼冷水道:“考好了也不能骄傲,100名怎么了,前面还有99个呢!”这话顾清明左边耳朵也没进,拿起手机又看了眼,按照她的习惯,一般是不会回复的,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回了:“那要是惊喜呢?”他眼皮微耷,痞笑了一下,指尖飞速摁下:“罚你一百个吻。”裴思凡强行将自己置入与顾清明的世界,甜蜜不过几分钟,一楼的闹腾声便传到了她的房间。她听到楼素英中气十足的沙嗓,亲昵地喊道:“骆骆来啦!哎哟,在部队到底是辛苦,黑了不少,来来来,给姥姥看看。”裴思凡低估了自己承受能力,那一声“骆骆”炸到耳边,她的鼻头便酸了。她将脸埋进被窝,没一会,两声轻巧的叩门声传来。新年2是裴思星。裴思凡一颗心落了地。她弯起眼睛,扯出她最擅长的笑,“要进来躺会吗?”裴思星一愣,摇摇头,指了指门外,“准备吃饭了,mama让我来叫你,下去吧。”裴思凡笑容放得更大了,说,好啊。她先一步出了房门,故作轻松地捋了捋毛衣下摆,打发局促。裴思星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与姣好的曲线,叹了口气,眼里写满复杂,“落落,如果你不想笑,不用强笑的。”楼下应景地传来一阵欢笑声,却激得裴思凡一眼热泪。她回过头故作不解,“怎么?”就这会,她嘴边还是挂着笑。好像习惯了,越紧张她越要挤出笑,假装自己很自在,假装自己无恙。走廊没开灯,冬日天黑的早,二楼布着昏光。裴思星往前走了一步,深深望了眼裴思凡。她第一次看到裴思凡,嘴巴张的很大,大脑一片空白。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干净,透亮,睫毛长,眼睛美,百褶裙下的长腿纤细笔直,开口那声“爸爸mama”比山里的百灵鸟叫的都好听。裴思星离开养父母,来到陌生的城市。即便所有人都对她热情,可她知道这不是她习惯的生活,她不适合这里。她不会说普通话,英语极差,不会钢琴,走路驼背,甚至和宋毓芬走开一会,她连红绿灯都不认识,直直地闯,险些被撞。她是个木头,是个流淌着城市血液的乡下人。她局促,紧张,焦虑不安,压力山大。而裴思凡能从容地做好她需要拼命努力的一切。她受挫时很难过地对宋毓芬说,我觉得我不配做你们的女儿,落落更像裴家的女儿。她说的是真心话,不带嫉妒的,但宋毓芬却很不高兴,在她眼里,裴思凡夺去了属于她的璀璨,无论她出门多卖力地介绍这是她的女儿,别人总会跑出一句,和以前长得不太像了。那眼神透露的意思,不如以前好看了。她不好看,不如裴思凡好看,明眼人都知道。裴思星尴尬,宋毓芬也尴尬。于是就像磁带不停回放歌曲一样,宋毓芬将那桩让人咬牙切齿的拐卖领养往事搬出来叙述,一遍一遍,不胜其烦。裴思星听多了,人烦躁,她羡慕裴思凡,羡慕她漂亮,羡慕她聪明,羡慕她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处理的那么好。可从陶骆与她拉手出现那天开始,她的羡慕破碎了。她眼见她起高楼,眼见她宴宾客,眼见她楼塌了。()“不想笑,不要笑,没有人会怪你的。”裴思星认真道,每个字都努力地咬清楚了。这是我的人生,别过的那么卑微。“难道要我哭吗?”裴思凡垂下乌眸,掩去闪动的波光。“可能哭了就不用面对了。”她说完,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前的一阵广告空挡,裴思凡站在路口吹风,烟花在远处蹿起。她整餐饭都没有抬头,没有看陶骆,没有看那个叫楠楠的女孩裴思栋还踢她,问,你是颈椎不好吗?裴思星赶紧插话,帮她圆了过去。今晚她是焦点,而她也很努力地占据话题位置,有问有答。她长大的地方就是个很随意的地方,唠嗑对她来说并不难。难的是说的得体,说出的话有人能接。而今晚所有人都很给她面子,不像班里的同学,明里暗里都在嘲笑她。此刻,裴思星与裴思凡一起,走到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看烟火。“思栋哥说他买了很多烟火,等会放,你去吗?”她搓搓手,嘴巴对着手心呵气,脚尖来回跺着,看着很冷。反过来看裴思凡,与她站在一道,两手揣在风衣口袋里,青丝舞动在乍现的烟花下,楚楚不凡,美的没有季节性。“我不想,”裴思凡出了口气,期期艾艾抬起眼,“可以吗?”其实她很清楚,可以不可以的决定权在她自己。裴思星伸手拨开她唇边的发丝,笑说:“你长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可以。”裴思凡一愣,当她暗自比较过长相的想法被她知道了,心虚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