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屋 - 经典小说 - 禁戒无名在线阅读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直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直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直视



    地点:北区

    某日下午,商容收到法院寄给她的短信,她看了一眼着急的起身到书房找方逮。

    她轻轻门,等了半天没听到方逮的声音,她才门边轻喊,"方逮,我有点事要回家一趟。你在里边吗?"

    等半晌,都没人说话,商容这才打了开门,看到方逮趴在桌上时,她才轻声轻脚的进房。

    "方逮,你怎么..."她轻拍方逮的手背,一缩手才发现他身上烫的很,像是发热了,她这才心急如焚的近身摸摸他的额头,"方逮,你醒醒,怎么又发热了。"

    在商容转身拿体温枪时,突然有双温烫的手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腕,方逮醒来头很重,连说话都沉着像是烟嗓声,"我没事,只是忘了吃药了,伤口有些发炎也算正常。等会吃了药,睡一会就好了。"

    "你别逞强,我要回松江区取物件,取完我们就到医院一趟。"商容看着桌上还没吃的药包,她小心的撕开,放到他的掌上嘱咐着,"乖乖吃了。"

    "我就是外伤科的医生,干吗还出门看其他医生?"方逮虽然嘟囔着,却乖乖吃了,毕竟他也有自己的职业病,就像现在他觉得自己伤口愈合情况还可以,就不吃药了。或是一忙觉得自己可以靠身体素质好,扛一会就过去了,不用麻烦商容在带他跑医院一趟,去了也是跟师弟互相对眼,有什么好看的?会开什么药,会说什么话他都知道。

    "你现在人是疲困着,说不准也会看走眼了,我现在就是更相信其他外科医生的话,你要不去我会生气。"商容在这陪伴方逮好几天了,难得跟他斗嘴,也催促着方逮赶紧去换衣服。

    方逮心里漫出一股暖流,就好像被商容关心了,那就什么都好,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因此,他也不再坚持的,听话的去换了衣服。

    商容开车回松江区,开进大宅时,她随便停在花园边处,在下车前,笑着嘱咐方逮,"我就去取个东西,很快的,你在车上等我。"

    坐副驾驶座的方逮点点头,难得有些笑意,见商容下了车,他才想起自从教导商容十八岁开车的那一年,他坐过商容的副驾驶座,往后他就没有再当过商容的乘客了。

    方逮靠在椅背上,看着商容走进那座大宅的大门,突然觉得时间过的真快。

    那朵被人养在温室里的玫瑰,已经慢慢的展出枝叶来,就算离开了温室,也可以自信的迎向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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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爷爷,我是回来取信件的。这几天有我的信件吗?"商容在外边换鞋,遇到管家爷爷就单刀直入的表达回来商雄大宅的意图。

    "应当是有的,信件都在保安室里保管着。小姐,那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去取了给你。你入屋等等,厨房刚做了些凉汤甜品,喝一碗歇一会再走。"李爷爷嘱咐着旁边的家管女士赶紧给商容端些甜品,这说完才走出大宅的保安室询问。

    大宅里的几位爷爷婶子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就跟老朋友一样,商容心情愉悦的道谢,"谢谢李爷爷。"

    可这李爷爷才着急的走进了大厅要把信件拿给商容时,楼上突然传出声若洪钟的声音,"慢着。老李,你把信先拿上来给我。"

    商容听到她父亲的声音吓了一跳,本来放松的情绪瞬间被拉紧了起来。

    这大白天的,她父亲怎么会在家?

    她才一抬头,就看到她父亲就站在二楼的楼梯环形扶手转弯处,视线由上往下的盯看着她,表情敛容屏气。

    那高挂着的美丽水晶灯照耀着刺眼,她看不了多久,就看不清她父亲脸上的表情了。

    屋里的家务女士跟管家爷爷也都感觉到气氛不太一样,不相干的人也纷纷走避,直觉气氛不太对,顿时屋里鸦雀无声。

    李爷爷有些忧虑他们父女会吵架,老人家担忧的看了一眼商容,还是把信件交到商振雄手里。

    可商振雄连看一眼都不曾,就直接把信给撕碎,丢到李爷爷身上,开始怒眉横目的骂道:"这都是些什么啊?你自己的幸福不顾念,放着孟家的婚事不要,还跟人扯什么官司,你妈就是把你给惯坏了,什么都由着你作以放肆,要我说养女儿有什么用。丢人现眼,浪费时间。"

    面对商振雄的勃然大怒,商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她只是想回来取信件而已啊!

    她甚至连开口说一句话都还来不及,就莫名被破口大骂。

    突然就那么被吼,商容眼里不自主的闪烁着泪光,她也打从心底有些害怕发怵,像是勾起小时候父母吵架的回忆,她还想试着解释,"爸,我只是..."

    "只是什么?孟夫人都跟我告诉来了,说你没大没小,尊卑不分。就仗着自己是商大小姐,对他们母子冷嘲热讽,说人家配不上你,不是吗?"商振雄稳当的走下楼,就对着她一通胡骂。

    "爸,我没有,是孟夫人说谎,是她先嫌弃我,对我冷嘲热讽的。"商容还想试着解释,可商振雄怒不可遏,对着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几乎把她给打懵了。

    猛然的闭眼一暗,她眼泪还没滑落,口腔里就先尝出了血腥之气,她不知所以然的摸摸自己的嘴角,却意外发现她的口腔被牙齿给磕破了口子,渗出鲜血的味道。

    商容完全是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过分的错事,为什么会被打?

    她不懂为什么外人糟践她,身为她父亲的男人不保护她,却反过来替外人教训她,甚至要她在被人糟践时不能反抗。

    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她从小就不知道父亲对她来说,到底算是什么?现在就连根本跟他们家没多少交情的孟家人,都比她这女儿还要重要吗?

    商容直接哭着大吼,不若平常那般退让知进退,她就是不服气,为什么她跟她母亲,在这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面前是那么的一文不值,"是她先嫌弃我的,孟夫人说我既然想要二婚,婚后就要好好做人。我就想知道,我哪里没好好做人了?我是做了什么要被这样当众羞辱,还没结婚就给我下马威,那结婚还得了。休想我会进他们孟家大门,谁希罕。"

    商振雄听见商容这一连串的犟嘴跟不顺他的意的大吼,他几乎恼羞成怒,满腔怒火的本欲以举止阻止商容继续犟嘴。

    可方逮突然意外的进了屋,他远远地看见商振雄对着商容高高扬起的手掌,他竟有些愤怒。要不是有个老人家突然走到车窗给他通风报信,说他们父女吵了起来了,只怕他来了迟一些,那高扬着手掌就会再次的落在商容的脸上。

    他无法顾及身上的伤,反倒佯装毫无病痛的模样,就走上前板着脸说,"岳父,有什么话教训说说即可,商容已经是成年人了,你好好说着她总会听的。"

    商振雄见方逮这高头马大的男人走进来,他气势消退了几分,但听见方逮自以为是的喊他岳父,他觉得可真是晦气的很,就直接对着方逮指指点点的数落,"好啊,要不是你这秽气人物,我女儿怎么会为了你这个外人忤逆我。老李,去把保安喊来,把这男的给我赶走了,永远不许他进来我家。如果这逆女不听话,也不许她再踏进家里一步。滚!"

    商容听着她父亲对着方逮竟可以如此的羞辱指责,她觉得真是难堪极了。

    她阻挡着方逮想跟她父亲继续说情跟解释的冲动。

    她知道,方逮再怎么讨好他都是没用的。

    她父亲不只对方逮这样,连对她这个亲生女儿也是一样的。

    一生起气来,就让人滚,让人不要再回到这家里面来,说她不配当他的女儿。

    就好像这个家,就不是个能保护她的地方,只是不许她反抗,只要她乖乖听话的地方。

    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方逮从小听惯了别人辱骂他的话,所以对于商振雄针对他的话,他的心还起不了多大的怒意。他不想因为他的缘故让商容父女更加的对立,让这件事变得更加的复杂。

    "商容我们缓缓先冷静冷静,商先生也是心疼你。"因此他看着商容因生气而不停地发颤的双手,他靠上去就握着商容的手想安抚她,想让她冷静冷静。

    方逮知道,人只要在生气的时候,就没有理智可言,什么狠话都说的出口;但是说狠话是没用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彼此推得更远。

    他不想商容把狠话说出口后,最先刺伤的是她自己。

    商容面对她父亲刻意的针对方逮的恶意时,她很是愧疚,更不想把她们父女俩的事,牵扯到方逮身上。这是她跟她父亲的事,就算方逮想袒护她,那也解决不了她的心结。

    这心结,终究是她自己的。

    "他才不会心疼我。"

    她红着眼眶,泪眼涔涔的盯看着这个,她喊了大半辈子父亲的男人。

    她吸了吸鼻子,其实她一直都记得,那个她总在路中间迷路或是夜里追着车子哭泣的梦,都不是梦,是全都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

    只是她可笑的一直在催眠自己,欺骗她自己,她父亲只是严厉了点,她会被丢下,都是她不听话才会惹怒她父亲。

    她一直告诉自己会被遗弃都是她的错,更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恶梦,不会是真的。

    她一直在催眠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是在做梦,她的父亲不是这种人,不会不要她的。

    可是,她一直都知道,这些恶梦都是真的,她小时候有好多次都被她父亲以不听话的名义,给强迫丢下车。

    她是真的以为是自己不听话,才会惹怒了她的父亲。

    可是不管她在怎么哭闹,怎么在车后追赶,她就好像永远都追赶不上那台...会带着她回家的车子。

    她跑了好远,直到筋疲力尽了,可那位身为她父亲的男人,却没有一次把车给停下来,或是回头过来看她。

    原来,那台她所追逐的车子,不仅没有停下来过,他也没有在乎过她吧?

    可能是在气头上吧!

    商容捏紧手掌,终于一并的讲出,以往她完全不敢说的气话,"你要是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为什么不干脆一出生就把我给掐死。"

    商振雄被商容气的瞋目切齿,竟没有一丝伤心,"带着这男人给我滚,你妈就是太疯,才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商容这才真的确定了心中的某个假设。

    她低头垂泪,像是在对着这个家浅浅的诉说,"你根本就没爱过我,所以才能像丢垃圾一样把我给丢掉吧。"

    不等她父亲再度的发怒,她抓起方逮的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可能走的太快,一时没察觉到方逮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