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销金
吴邪一听就变了脸色，“婆婆，咱不开玩笑，这就不用惊动我奶奶她老人家了吧。” 霍仙姑把茶杯放在桌上，用了几分力气，那撞击的声音让吴邪差点不自觉地一抖，好在他控制住了。 “开玩笑？我霍仙姑做买卖，从来不开玩笑。我和你奶奶是发小，几十年了，她都没来看过我一眼，窝在杭州那鬼地方，我让她来看看我，这叫什么玩笑？” 她的表情更显严肃，“这事儿就这么着了，你奶奶不来，你也用不着来见我，你那东西，我是喜欢，但是我老太婆也不缺那一件。” 听到明晃晃的赶人的话，吴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边吐槽着自家爷爷留下的烂摊子，一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继续谈下去。 楼下响起了摇铃声，霍仙姑给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送客。” 说完就起身往外间走去，霍秀秀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一样，连忙跟了上去。 吴邪求助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胖子和张起灵。 张起灵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胖子则是给吴邪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她赖皮，你也赖皮。” 吴邪握了握拳，也飞快地跟了过去。 霍仙姑已经在外间靠廊台的位置坐了下来，那里是专门安排给贵客们参加拍卖的地方。 吴邪想也不想就冲过去在茶桌右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和霍仙姑就隔了一张小小的桌子。 “霍婆婆……” 吴邪话都没说出口，就见霍仙姑登时脸色大变，“谁让你坐下来的！站起来！” 吴邪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自顾说道：“婆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您这么耍我，那我也赖了，您要是不说，我就不起来！” 霍仙姑显然不欲与他多费口舌，招呼着下人：“来人！把他给我拉起来！” 胖子谨记着自己的职责，立马上前一步，“怎么着，我家少爷坐你们个破凳子你们还有话说？老太太，这21世纪了，法律可不惩罚赖皮鬼，您要是找人撵我们，这做派就差了。” “你们懂个屁！”霍仙姑身后跟着的那个小女孩忍不住出声，“这可不是你们想坐就能坐的位置，坐了有什么后果，你——” 霍仙姑摆摆手，“算了，让他们坐，他们想坐，就让他们坐。” 见她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吴邪和胖子不禁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nongnong的不解。 安静下来以后，吴邪才注意到，场内似乎很多人都在往他这里瞧，他对上了斜前方包厢里解雨臣的目光，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焦虑和担忧。 吴邪开始感到有些坐立难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霍仙姑看出了他的异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吴家少爷，我也怕了你了，你坐在这儿，一直坐到四点半，如果你能坐得住，我就不难为你了。” “坐这儿？” “对，就是单坐这儿，别急，你肯定不会无聊的。” 不远处解雨臣见吴邪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甚至想拿铁弹子给他一个脑瓜崩，他皱紧眉，发现了另一面翘着二郎腿坐着的黑瞎子，姜之离没有在他身边。 拍卖会已经开始，他心里急也不能坏了规矩，黑瞎子是指望不上了，他只希望姜之离能快点出现救救场子，今天这事儿必然是不能善了了。 事实上，姜之离现在正在现场把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当年佛爷连点三盏天灯的时候，我看姜小姐倒是半点也不急啊。”张日山幽幽开口。 姜之离没有理会他，不过也歇了下去把吴邪拎走的想法。 他们现在坐在三楼正对着拍卖台的包厢内，一扇单向的屏风挡住了其他人窥探的目光，这是三楼唯一的包厢，已经很久没有坐人了。 姜之离望着坐在霍仙姑右边椅子上的吴邪，开始陷入回忆。 张启山那时，可不是普通的点天灯，他是在和一个日本人斗灯。 在拍卖的时候点天灯，就是包场子的意思，一个包厢左右两个主位，右边就是掌灯位，如果坐在右边的椅子上，就表示，这一轮卖的任何东西，无论最后拍到多少钱，都自动加一票。 斗灯的时候可以撤灯，当初张启山自然是扛到了最后，烧了多少钱姜之离已经记不清了。 而挂独灯的时候，是不能撤灯的，一点上，就得扛到拍卖会结束。其他人得到藏品的唯一机会，就是把那盏灯给点爆掉，点灯人无法承受，东西便顺延由上一位出价的人获得。 然而爆灯不像撤灯，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而那代价往往极端惨痛，毕竟这不是拿来玩的游戏。 底下，一阵摇铃声过后，主持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鬼钮龙鱼玉玺，开始走货！” 这鬼玺底部呈正方形，边长4厘米大小，通体是非常深的青色，没有什么光泽，上面的雕刻非常复杂，整体上看像是麒麟踏鬼的造型，而这麒麟又是由无数小鬼组成，换个角度看，便能看出无数条龙鱼的形状。 姜之离明显愣了一下。 “有印象？” “这是？” “是。” “所以，你是卖家。”姜之离转过头盯着张日山，“这是张启山的东西。” 张日山似笑非笑道：“是佛爷送给你的，可惜你当初没有带走，你都不要了，我拿走，不也无可厚非吗？” 鬼钮龙鱼玉玺本是一对，这是浮生告诉姜之离的。 在云顶天宫，张起灵就是拿着鬼玺进入了青铜门，姜之离并没有细看那鬼玺的模样，现在一想，彼鬼玺不正是此鬼玺？ 浮生让姜之离做的那件事，就是必须拿到两枚鬼玺，千万不能让任何一枚落入摆渡人的手中。 “你请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姜之离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张日山，一定还瞒着她很多事。 “呵，”他闲适地整理着袖口，“你接着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只是吴家小三爷这灯，我也是没想到啊……” 走货结束，服务生挨个给客人发了一个叫价用的摇铃。 直至一盏八角的青色灯笼挂到了吴邪边上，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玩大发了。 霍仙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倒也没听出幸灾乐祸，只听她道：“这饭店，已经很久没人敢点这盏天灯了，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以后江湖上，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了。”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不过，这威风一时，恐怕你们老吴家这次，就要被你这盏败家灯给烧光了。” 胖子看了吴邪一眼，后者压低声音和他简单说了一下点天灯的规矩。 一听，胖子就变了脸色，“我去，那鬼玺得值多少钱？” “怕是把整个吴家烧了都不够……” 吴邪全然没了方才和霍仙姑耍赖时的威风，连忙喝了一口茶把冷汗压了下去，这椅子别说是坐到四点半，就是半分钟他都觉得自己坐不下去了。 无数混乱的念头在乱窜，他只恍惚听到每次叫价最低十万，最高一百万，脑子更是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压在了吴邪的肩膀上，他略微清醒了一些，扭头就看到张起灵的手放在自己肩上。 他抬头，对上了张起灵平静的目光，一眼过后，张起灵就把眼神移开了，看向楼下，继续扮演着他冷血保镖的角色。 吴邪没看懂张起灵的意思，但忽然就镇定了下来，一听，才发现叫价居然已经叫到了接近五千万。 “好，吴山居没了。” 喊价飚到了七千万。 “好，长沙盘口没了。” 七千五百万。 “祖宅没了。” 吴邪已满头是汗，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拍卖的主持人宣布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下半场提到两百万叫价一次。 胖子的表情也很不轻松，他说道：“他娘的，你胖爷爷我算是长见识了。” 吴邪再度往那两个包厢看去，解雨臣已经没了人影，而姜之离始终没有出现，黑瞎子见他看过去，还挥了挥手。 胖子搭着吴邪的肩膀指了指下面的主持人，“这闺女神了，这儿叫价就摇铃铛，刚开始所有铃铛都响，混乱得一塌糊涂，她愣是能听出是谁摇的、谁先摇的，这绝对是神仙耳朵。” 吴邪可没心思管什么神仙耳朵，他现在只想着该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