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变天
宁小姐倒是没有因为姜之离看起了柔柔弱弱而有所轻视，听她问了，便说道：“我们也只知道墓xue的大概方位，目前所知的有四个海域，需要一个个找过去，等找到之后，就需要你们帮忙了。” 吴邪和张先生的话题也因为宁小姐开始罗列情况而停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吴三省确定的四个海域，当时失踪船只的最后一次报告比较简短，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找到的是哪一个。 他们计划从离得最近的仙女礁开始找起，然后到永兴岛补给物资，再到七连屿附近的三个海域去，中途不停留超过半小时。 至于寻找的办法，西沙的海水非常清澈，光线好的情况下可以看清水下三十多米深的位置。 而且海底没有流动性很强的流沙，几天前的盗洞应该不会被掩盖住。 她的话语中对于水底下这三个人的存活有着很大的信心，大概是受到她的情绪感染，吴邪脸色崩得没有那么紧了。 这时，船震了一下，后面的船老大起锚开了船。 船的晃动剧烈起来，因为是老旧的船，还不仅仅是左右的摇晃，甚至还在前后摇摆。 姜之离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吴邪的手腕，站稳了脚。 张先生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落到了姜之离抓着吴邪的手上，又不经意地移开。 宁小姐看了看手表，冲他们点点头，说道：“你们先休息。”随后便走出了后舱。 原本热情得像和吴邪一见如故的张先生看起来没有了和他继续交谈的心思，坐在床上靠在床头打起了盹。 吴邪见状倒是松了口气，他也确实不想再应付这人了。 他和姜之离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十几个小时，收拾好东西后便都很快地睡了过去。 姜之离醒来的时候，船已经行驶到了海中央，窗外已不似他们来时那般晴空万里，而是堆满了大片的乌云，根本看不到阳光，整个海面就像是一大滩浓墨。 吴邪和张先生都不在这里，姜之离起身向外面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船夫俱是神色紧张地跑来跑去，忙着加固固定物资的网绳。 等她到了甲板上之后，才看到如今是一副怎样骇人的景象——连成片的乌云压得很低，天际黑沉沉的，海上的风也特别大，海浪激烈翻涌，他们的船全然不受控制地随浪摇摆，当船在浪谷时，那海水甚至是在船舷上面的。 “之之，你怎么出来了？”吴邪先看到了走出船舱的姜之离。 姜之离闻声看过去，只见吴邪因为站不稳而抱着一块突出的铁环，造型有些奇特。 “那你怎么出来了？”姜之离走过去，因为不是开船时那种突如其来的晃动，她走得非常稳。 “我本来想出来帮忙的……”结果发现自己站都站不稳，吴邪的表情稍显窘迫。 姜之离伸出手，吴邪知道这是她让他把手搭上去的意思，但是他看了眼自己抱着的大铁环，有些担心自己松手就会摔倒。 不过他的犹豫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把手放了上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搭着姜之离竟然比抱着铁环还要稳当，虽然不至于像她一样岿然不动，但至少让他摆脱了抱着铁环也会随着风浪东倒西歪的窘境。 他察觉到有阵阵暖意散发自姜之离的掌心，惊讶道：“这是？”他话没说完，做了个口型。 姜之离点头，“这个季节海上基本上不会有大风暴，乌云应该很快就散开了。” “不错，”宁小姐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船老大知道怎么应付，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出事。” 这时，靠着船舷处的几个船员忽然大声用闽南语叫唤起来，他们手指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海浪后面时隐时现。 “他们在说什么？”吴邪问道。 宁小姐仔细听了一下，“他们好像看到了一艘船。” 船老大也在那群人那里，看到宁小姐，忙走了过来，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道：“那边好像有艘船出了事故，按照规定，我们必须要去看看。” 见宁小姐点头，船老大立马指挥起船员，马上船就调转了方向往左边开去。 一连翻过十几个浪头，终于可以看清那东西的大概轮廓了。 然而，那些船员却瞬间惊慌起来，船老大惊恐地大叫了好几声，宁小姐脸色一变，对吴邪和姜之离说道：“千万别回头看，那是条鬼船。” “鬼船？”姜之离感到有些奇怪。 山水相生，她在山里拥有最强的感知能力，其次就是在江河湖海之中，就像现在，她明确感受到了那艘船绝对和鬼怪之类的东西没有关系，上面也没有属于灵的气息。 宁小姐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语气严肃道：“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转头过去，就算有什么东西来碰你们，也要当不知道。” 吴邪脸色有点白，学着船上其他人那样背过了身去，一动不敢动。 姜之离眉头微微一皱，但也安静地站着没有说话了。 船在风浪里摇晃得很厉害，甲板嘎吱作响，听上去似乎快要散架了，左边逐渐靠近的所谓鬼船上也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吴邪小声道：“怎么好像是有人在甲板上走……” 姜之离握了握他的手，“玻璃。” 他们所在的这艘船上的船舱玻璃上，正清晰地映出了他们身后的情况。 一艘和他们规模差不多的渔船在他们身后摇曳，那船上面有一层白色棉花一样的海锈，看厚度肯定是在海里泡了几十年，可那船仍旧浮在海面上，上面还亮着个灯。 眼见着那船越来越近，吴邪心里发怵，“宁小姐，那船看起来要撞上来了。” “要逃的时候船老大自己会逃，我们两艘吨位差不多，它撞过来也不怕，倒是你们，找东西拉紧了，可别掉下去。”她的语气听不出是在提醒还是在讽刺。 吴邪握紧了姜之离的手，一如当初在鲁王宫里那样。 他不由得庆幸姜之离同他一起来了这里，不然他现在肯定是要被吓惨的。 那船越开越近，已经可以通过玻璃看到船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十分怪异。 吴邪闭着眼睛准备迎接那一下撞击，然而等了十几秒，那船都没有撞上来，他睁开眼，余光瞥到那艘船只是和他们并排着，如获大赦般长舒了一口气。 他偏过头看向姜之离，却见她紧抿唇角，死死地盯着一处。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吴邪的瞳孔骤然紧缩，只见靠在船舷栏杆处的宁小姐肩膀上居然搭着一双干枯的手。 那两只手显然是人的手，只是已经收缩成了枯柴状贴在她的身上，这幅画面直教人毛骨悚然。 枯手就这样无力地垂在那里，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往上是她蓬乱的短发，也不知道这手是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她脸上满是惊惧之色，浑身发抖，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一样。 姜之离无法得知那是什么东西，一时没有轻举妄动。 船老大背对着他们跪在甲板上，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他念了几声，就拿出了两个奇怪的半圆木片往甲板上扔，他扔了一次，看了看结果，又叩了几个头，拿起来再扔，扔了两三次，脸色越来越白，估计得出的结果很不理想。 突然，宁小姐惊呼一声，整个人猛然往后一缩，也不知道是没抓稳还是被那枯手拖了一下，竟然一下子就翻进了鬼船里。 就在她叫出声的那一瞬间，姜之离便箭步上前想拉住她，但差了半分距离，只拉到了虚空。 见人掉进了鬼船，她立马一个飞身越过栏杆跳进了鬼船。 姜之离的动作太快，在场所有人都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根本没有人来得及拦住她。 而那鬼船却立刻就漂了开去。 吴邪反应过来，当即也想往鬼船里跳，那船老大一把冲过来抱住他说道：“没办法了！掉到鬼船里已经就不回来了，不要去送死！” 船老大的力气很大，吴邪甩不开他，眼看着那鬼船距离越来越远，这时候张先生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扯起船上的锚，用力一甩，把锚甩到了鬼船上，钩住了船舷。 那鬼船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锚缆拉成了直线，他们的船一震，硬生生被扯了过去。 船老大吓得魂不附体，抽出刀就去砍那缆绳。 张先生一拳把他打翻在地上，其他船员见状，一个个都扑了上来。 而他竟然拔出了一把手枪，一把把船老大架住，大喊：“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几个船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这一嗓子竟然没有人敢过来了。 张先生对吴邪说道：“小吴，我已经把他们控制住了，你快去救人！” 吴邪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惊涛骇浪的海面，刚才的距离他可以翻过去，现在这样子，他怎么游得过去啊。 他心里很慌，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吴邪没有反应，张先生瞪了他一眼，指了指那根缆绳，吼道：“快去！年轻人要勇敢点！” 看到那根绷直的缆绳，吴邪脸色惨白，他咬咬牙，豁出去了，死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