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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 第九章 重回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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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  邯郸风采依然。来迎接的是“老朋友”大夫郭开,还有化名为“狄引”的乌卓。一番礼仪和场面话后,众人赶着千匹战马,昂然进入这代表赵人权力中心的古城去。郭开和项少龙并骑而驰,笑道:“大王对先生身在楚方,心存故国非常欣赏,今晚特在王宫设宴款待先生。”项少龙正满怀感触看着城内风光,闻言以压低得又沙又哑,放缓了节奏的声调道:“大王能明白小人的心情,真使小人感动非常。唉!失去国家的人,有若无根浮萍,其中苦处,实不足为外人道。”

    郭开微侧少许道:“听贵府狄先生说,董先生准备回来大展拳脚,但未知是否已清楚形势呢?”项少龙心中一动,扮出愚鲁诚恳的样儿道:“小人只懂养马,其他一窍不通,还望郭大夫能多加指点,小人绝不会忘记大夫的恩典。”今趟的策略就是装作愚蠢和无知,以应付郭开这种狡猾之徒。

    郭开哈哈一笑,才正容低声道:“不知是何缘故,郭某一见先生,便心中欢喜,指点实不敢当,郭某定会竭尽所能,助先生完成心中理想。”项少龙装出感激零涕的模样,道:“有大夫这样照顾小人,那就安心得多了。不知小人要注意什幺事呢?”

    郭开以无比诚恳的语调道:“大王那里,自有下官为先生打点。但邯郸有两个人,先生必须小心提防,否则不但心愿难成,说不定还有不测之祸,遭到与乌氏同一的命运。”项少龙装出震骇的样子,瞠目结舌道:“我和任何人都无怨无仇,为何有人要害我?”

    心中却是好笑。郭开显是以为他是草野莽夫,思想单纯,才以这种直接的方法笼络自己,好使自己死心塌地,为他所用。由此亦可知赵王准备以他取代乌氏,才令郭开认为自己有被笼络的价值。郭开那对闪烁不定的贼眼先巡梭四方,见前方开路的赵兵和后面的乌卓等人,均隔着一段“安全”距离,才压低声音道:“个要小心的人是郭纵,这人不会容忍有另一个乌氏的出现。”

    项少龙点头表示明白。郭开这话不无道理,这叫作一山不能藏二虎。不过他这“董匡”若要变成乌氏当日那幺财雄势大,恐怕没有几代的时间休想办得到。所以郭开仍是在虚声恫吓。郭开神秘地续下去道:“另一个要小心的人就是巨鹿侯赵穆。”项少龙忍不住失声道:“什幺?”

    刹那间他明白了郭开并不甘于屈居赵穆之下,还正在找方法把他扳倒。不过郭开这样向自己一个外人透露心事,实在有点不谨慎了,禁不住疑云阵阵。这时刚抵达用来款待他们的宾馆,赫然是当日囚禁朱姬和假嬴政的质子府。郭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陪着他进府去了。郭开又说了一番好听的话,接收了一千匹骏马这令赵人无可抗拒的重礼后,回宫覆命去了。

    众人来到内厅,听取乌卓报告。乌卓吁了一口气道:“我们确有点运道,楚人果然派来了使节,幸好给我截个正着,还得到了很多珍贵的资料。”滕翼明白地道:“大哥辛苦了!”

    这五个结拜兄弟里,以乌卓居长,所以成了大哥。接着是滕翼和项少龙,然后是王翦和荆俊这小弟弟。乌卓点头道:“的确很辛苦,虽然在截捉楚使时设下了陷阱和埋伏,仍损失了五名兄弟,伤了十多人,不过这是在所难免的了。”项少龙可想像到当时情况的凶险和激烈,道:“弄清楚他们为何要来邯郸吗?”

    乌卓道:“还是四弟的疲劳审讯管用,那叫白定年的楚使捱不了三天便崩溃了,吐露了实情,原来这事牵涉到东周君。”众人齐齐动容。自七百年前由武王肇创,周公所奠定的“封建帝国”,或者可以借一个累世同居的大家庭来作为形容。这大家庭先由一精明强干的始祖,督率着几个儿子,在艰苦中同心协力,创造出一个以姬氏宗族为中心的大家族,天子与异姓诸侯间,多半有姻戚关系。整个封建帝国的组织,都是以家族为经纬。

    只从这点推论,便知这帝国的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危机来自两方面,首先就是“嫡长继承制”,一旦所传非人,便会弄得众叛亲离,周幽王是最明显的例子。其次就是彼此间原本亲密的关系,数代相传后渐显疏隔,而人口增加,良莠愈不齐,难免会出现仇怨争夺,倾轧动武的情况。乱局一现,谁也无力去阻止历史巨轮的自然运转。一旦王室失去了驾御诸侯的能力,立时会陷进群雄割据的局面。

    而外族的入侵,迫得周平王东迁,正提供了这幺一个机会。君臣上下的名分,最初靠权力造成,当这权力消失,名分便成了纸老虎,周室的治权亦全面崩溃。不过这坍崩是缓缓出现,却非一泻而下。三家分晋前,诸侯间和与周室的关系上,仍有顾念旧情,不为已甚的心理,干忤而不过度。所以平王东迁后三百年间,大体上仍能维系着对周室精神上的尊重和敬意。

    三家分晋后,仍没有以非公室至亲的大夫篡夺或僭登君位的情况出现。但分晋后,周室的名位进一步被削弱,威严愈减。但东周君仍然是诸侯名义上的共主。现在东周君针对各国畏秦的心理,作出最后的一击,确仍不可轻忽视之。

    乌卓续道:“今趟东周君派来的密使叫姬重,若让他促成了齐、楚、燕、赵、魏、韩六国的联盟,秦国势将处于非常不妙的形势,而如今看来成事的机会相当大。”滕翼望向项少龙道:“我们必须设法破坏此事,否则吕不韦将难保他相国的地位。”项少龙的头立时大了几倍。

    滕翼的话很有道理。说到底吕不韦的相国之位,全赖庄襄王而来,并不稳妥。而秦人最重军功,若让六国联手,此仗定是有败无胜,那时即使庄襄王亦护不住吕不韦。若吕不韦坍台,他们乌家休想再立足秦国,天下虽大,势将乌家没有安居之所。原本简单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麻烦起来了。

    荆俊终于找到插口的机会,道:“燕赵不是在开战吗?为何今次亦有燕人的份儿?”

    滕翼道:“这百年来诸侯间谁不是忽战忽和呢?”接着肃容道:“小俊最好忍耐一点,不要在形势未明前去找你的赵致,否则泄出底细,我们休想有一人能生离邯郸。”

    荆俊神情一黯,垂头答应了,不过谁都看出他心中的不愿意。项少龙道:“赵穆那方面的情况怎样了?”乌卓犹有余悸地道:“幸好我们抓了楚人派来的使节,否则今次定要吃大亏,原来赵穆是楚国春申君的第五子,这楚使白定年正是春申君派来与赵穆联络的人,还带着春申君的亲笔密函,省去了我不少审讯唇舌。”

    滕翼笑道:“大哥当然不会一字不改把信交给这jian贼吧!”乌卓笑道:“这是必然的了,这密函内容简单,只是教赵穆信任白定年,好好与他合作,至于合作什幺,却没有写出来。于是我依着信上的印监签押,另外仿摹了一封,交给了赵穆,现在看来他对我们是深信不疑的了。”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那封密函仍在吗?”乌卓道:“这幺有用的东西,我怎会掉了,连那楚使亦留了下来,软禁在邯郸外一个秘密地方,今次赵穆有难了。”

    项少龙大喜,四兄弟再商量了一会后,才收拾心情,往赵宫赴宴去也。路途中项少龙想起那次到赵宫与连晋决战,不禁大生感触。世事之难以逆料者,莫过于此。当时那猜想得到,两年后的今天,他会以另一种身分,完全不同的情怀去见赵王呢?

    在赵军的引领下,项少龙和三个结拜兄弟,昂然策骑进入宫门。禁卫军摆开阵势,在赵宫主殿前的广场上列队欢迎,鼓乐喧天,好不热闹。项少龙等想不到如此大阵仗,都颇感意外,亦知赵王非常重视他们的“回归”。其中一名将领策马迎出,高唱出欢迎的赞语,赫然是忘恩负义的老相识成胥。这家伙的军服焕然一新,看来是高陞了一级,成了禁卫军的头子。

    项少龙依足礼数,虚与委蛇一番后,与他并骑驰往宫庭。成胥亲切笑道:“不知如何,末将虽是首次见到先生,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唔!先生很像某一位末将熟悉的人,却一时想不起那是谁。”

    项少龙心中暗檩,知道自己纵使改变了容貌,但体形依然,言行举止方面亦会在无意中漏出少许破绽,才勾起了成胥对他的回忆和感觉。若无其事地以他“低沉沙哑”、“节奏缓慢”的声音道:“成兵卫不须奇怪,鄙人亦不时会有这类感觉,就是见到首次相识的人,却像早曾相识的样子。”成胥释然道:“看来是如此了!”

    这时来到内宫玉华殿前的广场处,成胥首先下马,项少龙和随后的滕翼等随之跳下马来。玉华殿台阶两旁左右排开了两列数十名禁卫,执戈致敬中,赵穆这jian贼在乐乘和郭开两人傍陪下,迎下阶来。项少龙等看得心底暗叹,想不到孝成王这昏君经过他们一役的严厉教训后,仍然这幺倚重赵穆。赵穆隔远呵呵大笑道:“本人巨鹿侯赵穆!董先生来得真好,大王等得心都焦了。”项少龙装出惶恐的样子,恭敬地道:“若教大王心焦,小人怎担当得起。”

    赵穆趋前,伸出双手和他握着,向他打了个眼色,微笑道:“大王亲自看过先生送来的战马,非常满意。我们大赵得先生之助,定能大振军威。”项少龙见赵穆认不出他来,放下心事,欣然道:“能令大王高兴,小人已感不虚此行了。”同时与郭开交换了个眼色。

    赵穆亲切地为他引介了乐乘,项少龙则为滕荆两人引见,客气话后,各人轻松行往赵宫去。刚步进宫门,大殿内的侍卫动作整齐地端立敬礼,乐队奏起迎迓贵宾的喧天乐声。项少龙等和赵穆三人趋前下跪。赵王哈哈一笑,离开设在对着大门另一端的龙座,步下台阶,急步走来,一把扶起项少龙,欣然地亲切道:“董先生乃寡人上宾,不用执君臣之礼。”又向滕翼等人道:“诸位请起!”

    项少龙刚站了起来,后面的荆俊竟“哗”一声哭了出来,包括项少龙等人在内,全愕在当场。当所有人的眼光集中到垂头痛哭,赖在地上不肯爬起来的荆俊身上时,这小子呜咽道:“小人失礼了,可是看到少主终于能回国力,完成了多年来的愿望,使我激动得……”竟又哭了起来。项少龙等心中叫绝,想不到荆俊有此要哭就哭的本领,若非他们心中有数,还以为他真是感动得忍不住落泪。

    赵王当然更不会怀疑,行过去把荆俊扶起,劝慰一番后,向项少龙道:“董先生有此忠仆,令寡人感动不已。”项少龙这时才有机会打量殿内的环境。赵王后韩晶亦出席了晚宴,席位设于孝成王右旁稍后处,正目光灼灼瞧着自己。幸好看表情只是出于好奇,并非看出他什幺破绽来。

    赵王左右下首处各设四席,应是每人一席,那便有一席空出来了,只不知何人架子这幺大,竟连赵王的晚宴都斗胆迟到?口中诚恳应道:“小人等虽长期身处异国,但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国力,可是因着乌氏的关系,害怕……”赵王冷哼一声,打断他道:“休要再提此人,放心吧!难得先生如此念旧,由今天起,安心为寡人养马,寡人必不会薄待先生。”项少龙等忙跪下谢恩。

    正要入席时,门官唱喏道:“雅夫人到!”项少龙等吓了一跳,齐往大门望去。赵雅除了俏脸多了几分沧桑外,仍是艳光四射,丰采依然,一身白底红蓝花纹的华贵晚服,像只彩蝴蝶般飞进了殿来。赵雅美目飘到项少龙处时,明显地娇躯一震,停下步来。

    项少龙心叫不妙,若此时露了马脚,那就前功尽弃,连忙使眼色要赵雅镇定。幸好孝成王、晶王后还以为这着名荡女只是因看上了项少龙,才有这等奇怪表情,哈哈笑道:“王妹又迟到了,待会定要罚你三杯,还不过来见过董先生!”赵雅心领神会,移前向赵王下跪施礼,才站起来向项少龙施礼道:“赵雅见过董先生。”

    项少龙等松了一口气,也就乘机入席。他们以项少龙为首,依次占了右方四席。另一边则是赵穆、赵雅、乐乘和郭开。侍女奉上酒菜时,一队三十多人的歌舞姬轻盈地跑了进来,在鼓乐声伴随下,载歌载舞。赵雅入席后,螓首低垂,以掩饰眼中藏不住的喜悦,同时心中计较已定,要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接近项少龙。舞罢主宾照例互相祝酒。赵王却不肯放过赵雅,重提罚酒三盃的事,迫着她连干三盃。

    微醉的赵雅刻意放浪起来,不住娇笑撒嗲,看得项少龙心旌荡漾,为宴会带来无限热闹和春光。这美女开放起来时,没有男人不看得心痒难熬。尤其她回复了昔日的浪荡样儿,对在场诸人秋波抛送,眉目传情。滕翼和乌卓还好一点,荆俊早大晕其浪,频频和她举杯对饮。

    闹了一会后,赵王向项少龙道:“先生准备如何在此开展大业呢?”项少龙沙哑着声音缓缓道:“小人只是先行一步,还有几批战马和马种正在运赴途中。事不宜迟,明天小人便到城外视察,看看有什幺适合地点,好开设牧场。”

    赵王喜道:“这就最好了!”赵雅向项少龙飞了一个媚眼过来道:“先生的家眷是否会同时抵达呢?”

    项少龙见她给自己机会接近,自然地接道:“待一切安顿好后,小人便派人回去把他们接来。”乐乘奇道:“董先生如此举家迁来我国,不怕招楚人之忌吗?”

    项少龙从容答道:“小人的牧场设在楚魏边疆处,只要每年向楚人交出五百匹战马和五千头牲口,楚人便从不过问小人的事。今次来前,小人早有安排,不虞他们在短期内有任何发现。”赵王哈哈一笑道:“今晚不谈正事,只说风月,来!让先生看点好东西。”言罢一拍手掌,乐声再起。

    众人瞪大眼睛时,四名歌舞姬以曼妙的步姿来到席前,表演另一轮歌舞。她们不但姿色远胜刚才的歌舞姬,更使人要命的是美丽诱人的rou体上只是分别披着紫红、鲜黄、淡绿和清蓝色的轻纱,手持长剑,翩翩起舞。若隐若现间,青春动人的胴体春光隐现,美不胜收。尤其长剑和女体那刚柔的对比,更令她们倍添狂野之态。自上路后便没有碰过女人的项少龙,不由看得yuhuo大作。

    舞罢歌姬退了下去,赵穆笑道:“这是燕人献给大王的十名燕族美女中的精品,亦是大王送赠先生的见面礼,先生认为还可以吗?”这种送赠美女的盛事,乃这时代权贵交往间的例行风气,但项少龙现在的形势却是不宜接受,尤其旁边还有赵雅盯着,连忙正容道:“大王好意,小人感激不尽。只是现在开设牧场之事百废待举,实不宜于耽于女色安逸,大王请收回成命,待部置妥当后,小人才敢放心收此大礼。”

    赵王愕然半晌后,感动地道:“先生果非常人,难怪有马痴之誉。既如此,这四名燕女便留在宫内,俟诸事定当后,再送往贵府。”赵雅欣赏地对项少龙道:“不知先生定了何时到城外视察呢?”

    项少龙知这是赵雅急于见他,答道:“明天日出前便出发,还望乐乘将军按排城关开放的问题。”赵雅果然露出欣喜之色。宴会继续进行下去,虽说不谈正事,但因项少龙扮作一个只知畜牧的粗人,话题始终绕在这方面。当赵王问起楚国的情况时,项少龙早准备了答案,轻松地应付过去。

    最后宾主尽欢。宴后赵穆借辞送项少龙回去,与他共乘一车,乘机秘密商议。车子开出宫门。赵穆立即扳起脸孔,冷冷道:“是谁人想出来的主意,竟要把一千匹上佳战马,送给赵人?”项少龙心中好笑,淡然道:“当然是春申君的主意。”

    赵穆的脸色阴沉起来,双目厉芒闪闪,冷然看着项少龙,沉声道:“你真是那‘马痴’董匡吗?”项少龙压低声音道:“当然不是,真正的马痴确有返赵之心,早给君上处死,还抄了家当,这千匹战马只是他部分家业。”

    赵穆不解道:“我只叫你们派人来夺取落在郭纵手上的,为何现在却大张旗鼓来到邯郸,有起事来,说不定连我都会被牵累在内。”项少龙从容答道:“这是春申君的奇谋妙计,要知赵国经乌家一役后,元气大伤,外强中干,说不定会便宜了近的秦、魏、齐诸国,君上有见及此,所以改变策略,希望公子能取赵王而代之,那我们大楚便可不费一兵一卒,置赵国于图之内了。”

    赵穆浑身一震,双目喜色闪动,失声道:“君父真有这想法吗?”自从抵达赵国后,他的权势与日俱增,但心情亦是矛盾之极。春申君的原意是要他控制赵王,好以赵人之力牵制着秦人,破坏三晋合一的密谋。但人非草木,经过这十多年的长期居赵,赵穆不由对赵国生出归属之心。不过这只能空想一番,他仍是给楚人遥遥控制着。若有异心,楚人可随时把他的身分揭破,那种感觉绝不好受。但假若他能篡夺赵王之位,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局面了。

    人望高处,这正是赵穆心中的梦想。项少龙见他神色,已知命中了对方要害,加重语气道:“小人怎敢欺骗公子,今次随小人来此的战士,均是流的好手,稍后还有数千人借辞赶送牲畜入赵,只要能除掉像廉颇李牧这种有影响力的将领,赵国就是公子囊中之物了。”

    赵穆喜道:“原来如此,待我回去想想,看看应如何进行计划。”探手搭着他肩头,凑到他耳旁低声道:“若我真能成为赵国之君,必不会薄待先生。”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当然是为了截然不同的理由而开怀。

    空行回到前身为质子府的华宅后,滕翼对项少龙道:“赵雅这般对三弟明白接近,是否妥当?还是小心点才好。”荆俊羡慕地道:“三哥能以别种身分跟她公开往来,不是精采绝伦吗?”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说话,滕翼不悦地责难荆俊道:“你总是满脑袋色欲之想,却不知好色误事之弊,赵雅和你三哥以前关系亲密,从了他后未再对其它男子假以辞色,如今才初见面便这般兴趣,极易引人疑窦。”项少龙心中大檩,暗生警惕,笑道:“那我只有当个好色的董马痴,展开手段再重新追求她一次了。”

    各人商议了明天要做的事后,回房睡觉去了。回房后,项少龙脱下面具,躺到榻上,心思起伏。他戴上面具后的样子绝不算英俊,肤色有着曝晒后的黝黑,可是配合着他的身形体魄,却总有股骨子里透出来的魅力,尤其是改变了眼形的眸子,仍是那幺闪闪有神,充满摄人的异力。这样的形象,要让人相信赵雅会对他动心,除了展现他的能力外,恐怕还要藉机显显床上威风才行。接着又想起纪嫣然这情深义重的娇娆,思潮起伏下,更是不能入睡,索性起榻到一旁依墨家心法打坐。不一会心与神守,睁眼时天色微明。

    项少龙匆匆换衣,戴上面具后,出厅与滕翼和乌卓会合,一起出门。荆俊因别有任务,没有随他们一起去。乐乘派了一个叫谢法的武将领着一队赵军来作导游,正在大厅恭候他们,客气几句后,众人策马驰上邯郸刚开始了新一天活动的大街上。

    蹄声在后方响起。众人回首后望,一队人马追了上来,果然是赵雅和十多名护送的家将。项少龙和滕乌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勒马等候。赵雅果然对董匡的“兴趣”这幺大。笑脸如花的赵雅先遣走了家将,其中包括了赵大等人,才策马来到项少龙旁,笑脸如花道:“董先生远来是客,怎能没有人相伴呢?”

    项少龙见她一身浅蓝的紧身骑马装束,短袄长裤,足蹬长靴,把她动人的线条暴露无遗,心头一阵感触,竟说不出话来。赵雅白他一眼道:“董先生是否不欢迎人家哩?”项少龙以他沙哑的声音道:“夫人多心了,小人有夫人作伴,欢喜还来不及呢!”

    赵雅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领先策马而出,叫道:“那就随我来吧!”项少龙心中一跳,策马追着去了。

    他们由东门出城,放蹄疾奔。目睹春夏之交的山林野岭,项少龙心怀大放,抛开所有心事,同时下了决心,立意好好大干一场,闹他赵人一个天翻地覆,不会再因心软而有所保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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