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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遵从下令便是。” 众人只见于谦脸上面无表情,好似深藏玄机。不乏一两个人见状心里多想,猜测是不是武昌受到汉王的威胁了,所以湖广各地要尽量保存实力之类的。 这种情况下,于谦又坚持下令,大伙便爽快地答应了谋划大军撤出常德府。 不过他们刚刚出来,王俭就追上来了,向薛禄拜道:“方才侯爷等刚走,恩师就说了几句话,在下觉得应该说给侯爷听听。薛禄道:“王先生请说。” “恩师言,大丈夫者,能屈能伸。世间懂得放弃的人少,知进退的人更少。”王俭道。 薛禄等人正在琢磨这句话时,王俭又道:“巡抚不愿意让将士们无谓送命,是期望诸位将军知耻而后勇,带日后勇于建功一雪前耻啊。” 薛禄听罢顿时神情肃然,向行馆门里望了一眼,对着大门恭敬地拜了一拜。而其它官将则要夸张得多,赵知府已然跪伏在台阶下痛哭失声,哽咽道:“于大人面如铁石、心如菩萨,下官只恨不能在他老人家的门下做一书童,习得内修之万一!于大人不仅是咱们为官者之表率,更如同官民再生父母……” 赵敏出身寒门磕磕碰碰做到知府级别,红袍加身,眼下的事不可能看不明白;他的激动一面是出于死里逃生的感激,另一面也着实在心里对于谦产生了敬意。 有人说要知交情真假,用钱便可一试;而在官场上,功过利弊更加见效,趋利避害人之本能。赵敏不得不服。 不久后薛禄也在军中发话训斥:从高都到辰州,再到常德,官军一败再败,只有澧州之战才小胜一场,叛贼坐大武将都负有责任,如果不能剿灭贼军平定地方,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向皇上请罪,而不是厚颜无耻地推卸责任。 第二百五十八章责任(4) 马长得很快,几个月时间冯友贤推荐的“千里雪”明显大了一圈,张宁骑在它的背上,它昂起的头颅与征服者趾高气扬的气势十分相配。张宁抬头看在战火蹂躏后的破败城楼,一队士兵已经把黄底朱雀旗插上城头。 而城门外跪伏在路边的官吏,已经尊严丧尽屈膝求生,连正眼都没被看上一眼。常德府里许多官员已经跑了,但仍然剩下有许多官吏,这些多半是当地的地头蛇,他们家族财产都在常德,平时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是直接掌握基层权力的人。 皮鼓的敲击声中,一队队朱雀军将士队形整肃正式开拔进入常德府城。无数的铁鞋整齐地践踏在地面上,发出震慑人心的响亮脚步声,光是这种充满力量感的声音,就仿佛昭示着武力。就近的桃源、武陵等地已快速地投降,相信西南面的龙阳县也会投降的。各府县可能不太拥护“叛军”的进占,但他们也不想为这场内战做出无谓的牺牲彰显气节。 “非常人做非常事,也只有于谦敢这么下令。”张宁回顾左右感叹了一声。 大伙随即零星笑了起来,多半带着一些嘲意,也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这样嘲笑他人。不过他们大多误解张宁的意思了,张宁并没有嘲笑于谦的意思。 他想起了史料上于谦在北京保卫战中的表现,当时京营几十万精锐几乎丧尽,满朝都笼罩在悲观的气氛中、甚至有人主张迁都,但于谦成为了主战派受命于危难;而这次他却这么轻易就放弃退却,着实与张宁印象中不太相符。不过在张宁理性的思维里,从战争本身的角度于谦这么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朱雀军的火器方阵已经领先了这个时代的军事发展,官军的常规步军通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战胜火器方阵的。 一个明朝人难免思维局限于当时,何况是一个文人,于谦能这么快认识到战争形势,而不是固执在兵力数量的观念上,这也让张宁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永定营指挥韦斌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只可惜马兵团没能及时追击,否则战果要大得多。” 韦斌明显是针对冯友贤表示不满和责怪,除了对事,恐怕也对人。冯友贤本来就是新近加入的人,却一来就身居重要位置,难免和朱雀军内的老人有些隔阂。 陈盖是韦斌的部下,本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人,此时也用似乎玩笑的口吻道:“冯指挥不会是不忍心追打穷寇,故意放了一马吧?” 冯友贤的脸色十分难看,这句“玩笑”连张宁都觉得有点道理,冯友贤极其投诚部将对官军确实不够狠……不过这在张宁看来是十分合情合理的,说明冯友贤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极端之人。 张宁便为冯友贤说了两句:“连我也没想到官军真要跑,事前你们谁会这么想?等到确认事实了,才调冯指挥用马兵追击,他一定是担心冒进中计才走得慢……冯将军,是不是这样?” 当时官军主力除了从水路撤走一部分,大部分经龙阳城向益阳撤退,丢弃了大多辎重却带走了大量的马匹。张宁中军从诸多迹象才断定他们确实要跑,即刻调马兵团追击扩大战果,而骑兵指挥正是冯友贤。 冯友贤正色道:“王爷明鉴,正是如此。我军出动越过龙阳城之后,敌军大部可能已经接近益阳了,当时不仅龙阳县诸城仍在官军之手,益阳等地守备也不弱。我骑兵孤军深入,周围都不是我们控制和清楚的地方,末将心里有些担忧,以至误了事,请王爷责罚。” “谨慎一些也不是多大的错,虽然结果因此失了战机。”张宁点点头,然后伸手和气地拍了拍冯友贤的膀子,对左右说道,“不管怎样,石场湾一战,决定全局。冯将军当之无愧的首功,诸位有谁不服?” 冯友贤急忙放低姿态拜道:“不敢当,末将实在当不起首功。若非王爷统筹全局、韦大人(韦斌)善断战机,末将哪里能立功?末将不过听命行事,做了分内事而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是一口官腔说得尚算老练,表情姿态也极尽谦虚真诚,但张宁实在不觉得这番话是出自冯友贤的本心。他冯友贤正当青壮,如果真那么谦虚没有野心和上进心,就应该在家种地、而不是转投朱雀军重新出山;冯友贤这么说,恐怕只是不想得罪人而已。 张宁也不点破,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前路仍旧艰险,望诸位勿忘大局,凡事以公正,不能让有能力有功劳的人寒心。” 这句话明面上是对冯友贤说的,实则是说给在场的文官武将听。 终于有个将领开口道:“冯指挥领首功,兄弟服气。”众人纷纷附和。 韦斌最后才开口道:“说起石场湾之战,某人也认冯指挥的能耐,改日稍闲了,营中的兄弟设酒给你庆庆功。”冯友贤忙拜道:“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张宁笑道:“喝高兴便好,烂醉伤身。” 朱雀军开拔进常德城,控制了所有的交通要道,官军武装全部缴械投降。第二天,连同南部断后阻击朱雀军的几支小股兵马也投降了。 对于俘虏,一些武将嚷嚷着砍了祭澧州死难的兄弟,因为这批官军战俘中就有人是参与澧州之战的覃有胜的部下。但张宁想都不用想就马上拒绝了那些武将的要求。参议部很快就下令,首先清点俘虏身份名册,总旗官以下的官兵全部释放,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军官则要受到审判,一些参与过屠杀的武将被处死,参议部首次使用了一个新的罪名“战犯”。 张宁要释放俘虏的士卒理由很简单,人们被释放后不太可能对朱雀军造成什么威胁,这只是一场内战;同时通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