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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 张宁淡定地说道:“当初从咱们凭一百多人打下石门县起,就注定了没法停止,要停下来只有某一天……打下了京师。” 众人听罢相视强笑了一阵。张宁说得实在太远了,不过大伙也知道他并不是说笑,从秦始皇开始,国就是以大一统为主流,争夺地盘的斗争没有第二名,最终只有一个胜出者,其它的都要被消灭;如果不想打下北京,就只能在途被彻底消灭,没有第三种结局。 百户官陈盖摸了摸圆脑袋上的头发,说道:“戏里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不是说天下三分,要刘皇叔占据四川,再进荆州争夺天下,我们干嘛要在这四战之地,何不向西进四川得了!四川离这里也不是太远,就路不好走……” 屋里的人顿时对陈盖一顿善意的嘲笑,也并不和他一般计较。就凭朱雀军这点人,凭借武陵山北部的活动势力,进入湖西平原折腾了好几个月,脚跟都站不稳,还要去从未涉足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辟地盘? 这时张宁拿剑鞘指了指图上的一个黑圆圈道:“辰州,我们必须尽快占领一个大城,有更大的地盘才能扩充实力。近左地区的大城,就只有常德和辰州,常德不太容易拿下,但辰州还是有希望的!苗人叛军虽然没能攻下辰州,但把府内的各个据点和统治体系都破坏殆尽了,官府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几乎是一座孤城。拿下辰州!就能统治左右的多个州县。” “但是现在我们只剩八百余人,除开有少数残疾的(医疗条件低下,重伤者一般都很快死去,所以重伤残疾的很难活下来),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伤没养好,无法参战。以现今的状况,短日内再进行一场战役恐怕十分艰难。”韦斌说道。 张宁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下令只要参与攻城者,拿下辰州后每人赏价值五十两的财物,并分土地房屋。咱们进城后就组织抢掠,以充军费。还有俘虏的卫所军士也可以收编一些进来,那些人虽然不怎么堪用,但好歹见过战阵血火,总比拉壮丁收流民要好。我们必须尽快拿下辰州,占据了此地,向北有山路通往辟邪教各分坛,可以召集的山民和教众加入朱雀军;这些人的人心是向着我们的,只要组织起来,就能迅速扩大兵力。等到朝廷从重镇调兵时,我们才有实力再次与之周旋。” 第二百四十三章伯乐 原永定卫指挥使刘鹤举在被俘后向朱雀军投降,他称自己被成国公左右的部将谗言陷害排挤并公报私仇。宁对他在官僚中的勾心斗角故事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刘鹤举推荐了一个人引起了张宁很大的兴趣:罪将冯友贤。 冯友贤是朱勇手下以前的骑兵指挥,因罪被关在军营里,未能参与高都城最后的那场大战。刘鹤举很肯定地声称,如果当时在西城率领骑兵的人还是冯友贤,朱雀军绝不可能那么“轻松”获胜。 于是张宁叫人去查那个冯友贤的下落。几天前朱雀军乘胜攻占了朱勇在西面大约五里地外的营寨,俘获了一批人,而军中被关押的罪犯被以俘虏同样对待,都弄到了一块儿;接着负责清点俘虏名单的将领报来消息,俘虏营中果然有叫冯友贤的人。此时冯友贤正在朱雀军的喂养军马的马场里,因为军中缺人手,所以挑选了一些熟悉马匹习性的降卒在帮忙照料马匹。 经看守马厩的将领指点,张宁和王贤等两三个亲兵一起走了过去,果见马厩里有个人正提着水桶专心地刷洗马身。这个人应该就是冯友贤,看起来比想象中不太一样。此人很年轻,可能也就二十多岁,和五大三粗的刘鹤举等武将也完全不同,看起来很有点士人的风范。刘鹤举所言,此人本就是出身辰州府的地主家庭,并非世袭军户,而是通过兵部的武举当上将领的。 就在这时,冯友贤回过头来看着张宁等一行人,手里的活也暂时停了下来。张宁身着灰色军服,衣服乍一看上去和普通将士区别不大,不过头上戴着方巾帽;冯友贤的目光在张宁的腰带金扣上稍作停留,执礼道:“将军是来取马的?” 张宁微微一愣,点头道:“想在军马里挑选一匹坐骑,但我对马匹不甚内行,你能帮我挑一匹好的?” “请将军随我来。”冯友贤向马厩里面走了一段路,指着一匹棕色的马道,“这一匹应该是这里最好的马。其它的大多资质平平,因为真正的好马很少,早就被识货的人选走了。” “也不见得,有话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也许有的好马只是没被人赏识罢了。”张宁揶揄道。他心道我相马很外行,相人还是有点见地的。 冯友贤笑道:“千里马不一定愿意被人相中,无论是不是为权贵驱驰,它还是千里马,不需要攀附他人。” 张宁也跟着微笑了一下,指着那匹马道:“它有什么特别的?而且个头比旁边的马还小。” 冯友贤道:“个头小是因为没完全长大,而且这匹马还没被完全驯服,根本不是军马。它是怎么在军马马厩里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上前掰开马嘴看了一眼口牙,拍了拍马肩,“这rou非常漂亮,全身棕毛,四蹄洁白,这匹马叫千里雪,难得的好马。不过作为军马还需要一点时间经历成长。” “刚才没发觉,经你这么一说,看起来还真是很完美。”张宁看见它身上健美的肌rou,也不禁上去轻拍了一巴掌,“兄弟对马确实很内行。” 冯友贤抚摸着那马的面骨,淡淡说道:“马是最有气度的牲口,它们走路昂首挺胸、姿态优雅,平日很精贵,需要喂精粮有人侍候着,但是也能放下身段去拉车,去忍受艰难与沉重。它既能在被当宝贝时不骄不躁,又能在被鞭打时默默忍受,不卑不亢,别说牲口、有这种气度的人也很少。马很通人性,就算被残忍地对待也不会攻击人,但战马却能在千军万马中勇猛冲锋,他们有勇气却不滥用……”他忽然回过神来,带着失落的惆怅、抱歉地说道,“我说得太多了,将军要好马,这匹马不会让你失望的。”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贤士良将更不常有。冯将军是千里马,朱勇却不是伯乐,可惜可叹。”张宁道,“冯将军可知自己为什么下狱?朱勇以六千人大败于我军,却不愿承担责任,要把罪责推卸他人,于是冯将军就是这个替罪羊。可惜失去了一员良将,代价太大了点。” “您是……”冯友贤道。 张宁道:“我就是朱勇做梦都想擒杀的张宁,当然我本来姓朱。冯将军也看到了,我们朱雀军绝非草寇,起兵是为了正义。当年燕王朱棣起兵造反,非法谋夺大明江山,这个世上总会有公道和是非黑白,我们不能屈服于不义和残暴。冯将军只要加入我们朱雀军,这里才是你实现抱负的地方,没有人会无名无故地迫害你。” 冯友贤道:“请三殿下恕罪,在下有心而无力,只是个贻误战机的罪将,实在不是千里马。就怕今朝得殿下重用,到头来资质平庸误了大事。” 张宁听罢已知他委婉的态度,当下便淡然一笑:“冯将军并不用急于回答,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如今朱勇彻底战败,你的罪状是洗不清了,也许还会被加上一个勾通敌军的罪名,家中会因你蒙羞,你在朝廷里也再也没有前程可言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我们不日会攻取辰州府,但愿到时候能再见冯将军。”他转身招呼外面的将领进来,吩咐道,“冯友贤已经不是俘虏了,放了他,让他回家。” 冯友贤不解道:“殿下此言当真,为何要轻易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