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

    雨天不宜飞行，驾驶舱里的机长谨慎cao控着升降杆，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一旁的助理观察着航线的情况，丝毫不敢分心。

    机翼平稳越过雨区，在云层中划出缕缕丝绦。助理的一颗心终于稳下来，随口道:“这航线走了这么久，怎么没遇见其他飞机。”

    机长俯瞰前方，集中专注，“这是军用航线。”

    助理是新应聘的，这次因为要人急，才跟了机。不禁惊讶:“咱们老板什么来头？”

    云雾之上，夜色如墨，机长的声音平稳沉着，言简意赅的回答。助理听完，于细微角落窥探到阶级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不由得一声叹息。

    机舱内，女孩的目光穿过玻璃，在云海里游移。罗晶察觉到她脸色苍白，走过来柔声询问，“小月小姐，是耳鸣了吗？”

    从起飞开始，周月就开始不对劲，浑身有一种被束缚着的紧张与疼痛感，流逝的时间与窗外的景物无一不在证明她离开了静城。

    可她的身体反应在告诉她，她把心落在了那里。那个千里之外，独立在大雨之中的少年那里。

    她看向一脸紧张的罗晶，开口央求:“罗姨，我要回去，我要去找许琛。”

    罗晶说:“小月小姐，我的工作是完成少爷的任务，所以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周月抓住她的手，“罗姨，许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的苦衷是什么？”

    一旁刚把女儿哄睡的任柔转头看过来，“小月，怎么了？”

    无奈感缠绕着周月，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出来，她说:“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了。”

    任柔与罗晶皆是大惊失色，罗晶稳着嘴角的浅浅笑意，问:“小月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任柔仍未回神，周月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震惊，于是说:“我要见许琛。”

    周月注视着罗晶不安的眼睛，她问:“罗姨，我都知道了。”

    罗晶和任柔一起问:“你都知道了？”

    周月顺着她们的话点头，“我的父母是谁，还有我和许琛的事，我都知道了。”

    女孩身子坐的笔直，搁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僵硬，她压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临近真相边缘，她不能慌。

    手腕上的木质手镯被她的体温暖的温润，镯子在机舱的暖色灯光下幽幽泛光。

    上个月许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块小叶紫檀，花了几个晚上自己亲手打磨出来一个宽面镯子，镯子贴着手腕上的动脉，刚好盖住两道疤痕。

    新疤痕是因为家庭破裂而轻生，割开皮肤的痛苦犹如昨日。旧的那道是为何，她却一点也没有印象。

    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在哪里？从罗晶的反应中，周月明白一定与许琛有关。她不记得，但没关系，就算是翻山越海，她也会找回来。

    “周月，你知道什么了？”

    机舱前面的帘子被拉开，男人微笑走来，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周月面前的桌上，“你太紧张了。”

    这几周沈逸都在给周月进行课后补习。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海外华裔来说，高考知识堪比魔鬼训练。

    多亏周月成绩一般，在学习上也爱糊弄，沈逸才没被发现不对劲。

    但现在他出现在这架飞机上，周月就明白了，“你不是老师。”

    “周月，”沈逸拿起水杯晃了晃，水纹透过玻璃杯面堆叠出光圈。周月感到眼花，就听沈逸用一种缓慢得有些变速的音调说:“你太紧张了，先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脑子昏昏沉沉，眼皮也开始发酸，周月抬手接过水杯，低喃一声谢谢，手臂就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