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屋 - 同人小说 - 神父【陆沉x我(自设)】在线阅读 - 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

    浦西半岛位于整块大陆版图的西北方向,对比大陆来看确实是小的可怜,他是曾经外来移民的主要驻地,有名的殖民头头兼海盗马格拉姆·安塞尔几乎是浦西半岛大部分人的祖先,相传马格拉姆抢夺了一位小国国王的小女儿玛丽亚,由于那位国王子嗣众多,失去一个并不受宠爱的女儿不足令他发动士兵追回,跟有名的海上强盗结仇,于是安塞尔心安理得地与那位公主结合,生下了十多个孩子,那些孩子成家后分散在半岛的各个角落,至今仍有很多家庭冠以安塞尔的姓氏,至于是真是假已经不得而知了,毕竟一个家族拥有长久的历史确实是值得宣扬的。在浦西半岛,这比是否富有重要得多了。

    我家就是这些四处泛滥的安塞尔之一,我从小就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绝,因为内陆来的修道院修女嬷嬷看不起强盗的后代,认为他们是无法教化的愚民,迫害了美丽的玛丽亚,是上帝播撒种子时故意留下的坏种,因此我挨的藤鞭要比那些不姓安塞尔的女孩们更频繁!

    真是可恶……

    哦,我偏题了!

    还是说说我的家吧。半岛上由于气候的原因,人们大多数只能以牧羊为主要的生计,那里的男人随便拎出来一个不是农场主就是剪羊毛工,又或者曾经一定做过跟羊有关的工作。要是拎出来的是农场主,那十有八九就是安塞尔了。那位小国公主最喜欢羊羔,海盗头子曾为她开辟了一片占据整个半岛五分一的牧场,专门放置公主的宠物,这些膘肥体壮的羊羔在公主死后就成了她的后代们谋生的工具。

    我是农场主安塞尔的女儿,我的父亲里克·安塞尔同他的表妹结了婚,这个身高堪堪超过五英尺的矮壮男人也像他的祖先那样走了好运,在即将成年的时候继承了远房表亲的遗产,一个快要破产的牧场,顺便迎娶了那位表亲的女儿。我至今不明白我那漂亮似玛丽亚公主的母亲为什么愿意嫁给父亲,我的父亲不是一个会怜惜女人的人,他的头脑里充斥男女之别和后代的继承。他对海盗头子马格拉姆·安塞尔的故事深信不疑,在获得继承的财产之后陷得愈深,学着他的祖先要我的母亲诞下十几个后代。

    幸运的是,上帝也不随了他的愿,我到成年的时候他也仅仅养育三个孩子。

    最大的女儿我,比我小十岁的弟弟埃米尔,以及最小的儿子鲍勃,如此到了他五十多岁的时候,事已成定局,他认命了,起码那个不值得多少英镑的破烂农场已经有儿子继承。

    看到这里你也许回想为什么我对父亲的描写深恶痛绝,如果你也是一位清醒的女性,听了我的故事,你就能明白了。

    我不是没有享受过来自父亲的爱,至少在我的童年里,父亲还算高大,他抱着以后还会有更多孩子的念头,对我漂亮的母亲生下的第一个女儿满怀喜悦,我早先的日子尽管不富裕,还算无忧无虑。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多数是沉默的,嫁给自己的表兄将她的少女时期对婚姻的憧憬像贵重的琉璃一样全部敲碎了,她经历过农场的富有,也见证农场的破产,这使得原本就内敛的她更加消极。她听从父亲的话,做女人该做的事:生下继承人并抚养他们,不过问男人的事业,cao持家务……她有干不完的活,娶过来时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渐渐粗糙了,衬裙也是多年前就已不时兴的款式,穿了数不清的春秋。

    好了接下来要说到我了。

    我在破旧的农场宅子里诞生,那时父亲的牧场已经收拾完毕,一年的积累使他多出了几十只小羊羔,事业初步稳定。他迫不及待拥有自己的孩子。助产士将我抱给他的时候,他掀开棉巾匆匆看了一眼,就转头回牧场继续剪羊毛了。那时正值丰收,家里没有雇佣过一个佣人,助产士也离开了,母亲简单收拾了自己,就继续干活,他还要给男人做饭,还有脏污的被子需要清洗。

    她没有得到足够的照顾,我的诞生为她留下了疾病。

    母亲的身体不好,刚出生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有多么强健的体魄,于是我跟着母亲一起健康,一起病倒,大人尚且能抵挡,娇弱的婴儿就足以折腾死人。

    到底我还是父亲第一个孩子,他无法对我不管不顾,医生有限的医术不能彻底医治我,宗教信仰让母亲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于是我六个月的时候便被频繁送到教堂接受神父的赐福。

    拉夫卡神父是一个糟老头子,他年轻时应当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绅士,年老让他的金发褪去颜色,碧绿的眼睛也被沉重的眼皮遮盖掉一半,加上茂密的胡须让他像个圣诞老人,深受孩子们的喜爱,捉弄他是我幼年最喜欢干的事了。

    神父抓着我将我浸到圣水里,我尖声哭叫着薅住了他的胡子拉扯,小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无穷的力气,这个老头子最终还是妥协了,借圣神的名义强装镇定地将一撮胡子剪下来作为赐福,转身出了教堂就在我手中随风落地。

    我们一家虽不算是虔诚的圣主教信徒,但仁慈的圣神似乎真的将福给予了我,我三岁之后便很少再生病了。因着记事以来知道生病是多么难受的事情,我还是养成了隔一段时间就去教堂的好习惯,祈愿不再喝腥臭味的药水,我发誓,那比发酵过的羊粪还令我恶心。

    拉夫卡神父再喜欢我也见着我就躲,就怕再从他身上薅走什么东西,不管是胡子、头发还是他偷藏起来要分给前来礼拜的孩子们的无酵饼。

    五岁时,父母仍然没有第二个孩子,父亲有些急躁了,两人之间的争吵是常有的,起初还是避开我佯装无事,直到有一次我从教堂回牧场,舔着手心黏糊糊的蘸着蜂蜜的无酵饼,隔着几英里远都能听见父亲的吼声,他们就再也不避了。母亲习惯隐忍,即使父亲因为找不到烟斗而大发脾气,她也能耷拉眉眼继续收拾餐具,她知道父亲不会动手摔碎盘子,为一时的气愤付出金钱购买本该多余的餐具是不值当的。

    几次之后我就能镇定地躲避父母的唾沫,回到我的小阁楼里涂涂抹抹。

    拉夫卡神父最先发现我的作画天赋,他送给我一堆旧报纸和一根正经的炭笔,委婉告诉我的父母亲这个孩子值得培养,奈何他们根本不在乎安塞尔农场主家是否会出现一位伟大的设计师,将孩子送去万英里之外的首都受教育,倒不如成年之后找一位富有的绅士结合。

    拥有一对毫无远见的父母,我没有成为一个字母也不识的文盲,还要感谢教会,他们在各地修建修道院,通常派僧侣或者神职人员充当教师。教师是临时性的,也许这节课是由一位英俊的先生上,下一次同样的课程就交给耄耋老人,负责管理秩序的修女们永远会在新孩子到来的时候反复强调,不准私下讨论教师。传授知识是神圣的,是主的恩赐,招惹了圣神的使者一辈子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时常得病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除了这条规矩之外我反复试探。

    刚来到修道院我还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拘谨,对修女嬷嬷们保持尊敬,后来意识到了他们针对安塞尔这个姓氏的轻蔑,我便不再乖巧了。生而姓安塞尔又不是我的过错,为什么要屈服于他们对我平白的歧视。

    入学的第一天我踩着钟声踏入修道院,修女们让我和另外几个孩子站成一排,艾莎修女手持藤鞭转到了我面前,让新面孔的我报出自己的名字,另一位苏珊修女一听到我的名字,也疾步过来拽下我的布包进行照例检查。我听到身后纸张撕裂的声音,苏珊将碎纸交给艾莎。

    “以后这种东西不准再带进修道院!”

    那个记忆力面目可憎的女人朝我喷了一脸,接着让我伸出胳膊。

    初夏的孩子们就穿一件薄薄的长衫,粗制的布料打上补丁,薄得不堪撕扯。这是不体面的,奈何我爬树刨坑,母亲不想在我身上浪费布料。当天一踏出院门我就将袖子卷起,高扬着通红的手臂对每一位学生招手。(这里我要解释一下,我应当随了母亲的体质,一点伤痕都要花费好久的时间愈合)

    我试图以此向所有人宣告,我并不惧怕鞭子,我想让所有姓安塞尔的孩子们知道,我不怕他们,不会为此流一滴泪。

    此后的每一天我都是这么做的,直到那些修女们渐渐明白,我是个倔种,那些严厉的凶狠的鞭子对我挥起来毫无趣味,我拒绝在地上翻滚着求他们原谅,他们便又将矛头对向了其他安塞尔。

    不服管教,我在其他孩子们中相当出名,修女们带头孤立了我,没有人敢跟我玩。

    我不在乎那些孩子,倒是常常怒其不争,其他安塞尔从不像我一样坚强,他们的鼻涕和眼泪始终换不回怜悯,照样哭哭啼啼。

    还算不错的一点是,修道院距离我家的牧场并不太远,这个短腿的小孩能在一天内走回到父母的身边。这里到教堂更近,然而修女们管的严,逃到拉夫卡神父的教堂也是妄想。

    父母为了方便,且能节省一口饭吃,将我办成了住宿,让我放下了逃跑的念头,安心呆在这里接受管教。

    修道院负责一日两餐,土豆和黑面包是最便宜也最常见的东西,偶尔会有一点调味的咖喱。咖喱是奢侈的,尤其对我们这种下等人。

    修女们仰着头用鼻孔对着孩子们,提着长长的铁勺将菜甩到碗里,还能一滴都不落地落入碗中,在这种cao作下,安塞尔能舔个咖喱味儿就算不错了。这些还都靠着富人对教堂的赠予,不仅教育,还有医生,教皇联合富人们定期安排医生对我们进行体检,测量身高、体重,最后再抽上一管血,那时候人们认为抽血能够治愈一切,隔一段时间抽点血有益健康,我也这么想,坚信这大概也是保持我健康的一部分原因。

    如果我过瘦了,医生就要专门嘱咐修女们给我多加营养,嬷嬷们却对此嗤之以鼻,等他们一走,我还是将将舔个底……

    我对夜晚的理解往往是饥饿,在旁边的孩子们能够偷偷吃着父母塞在背包的干饼时,我那粗心的父母什么都没有给我送来,蜷缩进角落闭上眼在自己想象的宫殿里面大吃大喝。

    吃食并不能给我带来满足,连睡觉也是,这里甚至不如我在牧场的家。睡长铺,几十个女孩子挤在一个房间里,我睡最里面,背后是冰冷的墙壁,夏天这里是风水宝地,冬天仿佛地狱酷刑。

    修道院规定每隔十日休息三日,才能有时间回到家中呼吸新鲜的空气。

    两个月让我逐步探索出了生存之道,也发觉了修道院不同寻常的地方——姓安塞尔的女孩儿们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宿舍。

    偶尔也是会有流动的,一些新的安塞尔被塞进我所在的安塞尔宿舍,另一些安塞尔则在体检后被送到了其他宿舍。

    无所事事的我还来不及寻到规律,修道院就有了新的要闻。

    听说大陆的教皇将他的继承人派到了浦西半岛,授以传教的任务。

    埃文神父马上要来我所在的修道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