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篇：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来到出版社，抬首便望见了出版社的标志牌上刻着屈原的《九章之八   橘颂》里的那句:“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意思是，我愿在众卉俱谢的岁寒，与你长作坚贞的友人。

    路易见我望什么望得出神，也顺势看了过去——“……怎么了吗？”

    “嗯？”

    “你一直看着这个。”

    “哦……嗯，就是感叹一下汉字的美。”

    “放在现在可能只会说一句——无论如何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但放在过去，却可以这么美。”

    我们抬脚走进出版社，前台的工作人员立刻走到我们面前。“你们来啦！”她浅浅笑着，气场分外柔和。“我是这家出版社的代理负责人，也是总编辑，叫我小水姐就好了。”她说话的语速较快，介绍完自己又指着我们两个道:“这个是路易，我已经认识了，然后这个是时风鹤。”

    （点头）“嗯，是的。”

    “今天因为出版社收到额外的任务，书架没有人整理，就把你们叫过来了。”

    “因为是实习生，所以只能给你们比较浅层次的工作，不过你们放心，以后工作的质量会慢慢进步的。”

    我看向一旁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书，心想还算好。

    “没事的，我可以慢慢来。”

    “只是工作量好像有点少诶……”

    路易忍不住笑了起来，右手抵在嘴角想要忍住笑意。

    （不解）“笑什么？”

    “你待会儿会明白的。”

    小水姐明了地挑眉，然后拍了拍路易的肩膀:“我还有一大堆工作要解决，你是老员工了，带着她点。”

    果不其然，似乎每一次路易难掩笑意背后总有一个“小秘密”。

    当我和他一起整理好所有书籍后站起身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向一扇门。

    “嗯？”

    “走，带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路易把那扇门推开，扑面而来一股书籍的清香: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屋子的书堆成了一座小山。

    “额——”我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惊讶的感觉蒙在眼前久久挥散不去，“这是地震了吗？为什么——所有的书都从书架上掉到了地上？”

    路易关上门，走到书山前拾起两本书然后按特定的顺序放置到对应的书架里。

    “这个是大Boss的书房，这些书，是她从小到大的——啊，好像三分之二是她先生送给她的。”

    “记得小水姐说是求婚礼物。”

    我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羡慕的情绪无法掩饰，“好浪漫啊。”

    “这或许就是神仙们的爱情吧。”

    路易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我本以为他已经开始整理书了，但事实是——耳边响起来老式音响里传出的熟悉音乐。我歪着脑袋思索了一番，然后看向靠在书架那翻着某本书的路易，“《天后》？好像不是原唱吧？”

    他拿着书朝我走过来:“对，这个是翻唱。房子隔音效果好，所以小水姐也允许我在这里面放音乐。”

    “你看这个。”他把书翻到某一页递到我眼前，“这本书是大Boss写的，主要是她和她先生的旅游故事。”

    “哇，这是哪里？好漂亮！”

    他翻到的那一页正是一页风景插图。

    “克罗地亚。”

    “……不行，嫉妒使我丑陋。”我推开那本书，蹲下去一本一本地开始整理书籍。

    “不用嫉妒，以后我们也可以。”我的手中已经堆好了高高一层书，听到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我受到惊吓，没有稳住，功亏一篑。转头看向他，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工作了。似乎是我多想了……厚，这种感觉有一丝不爽。

    时风鹤压住自己的那抹好奇低下头继续工作，却忽略了另一边路易略微颤抖的手。

    （低声）“路易，你真的是口不择言……”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又扬起些许。

    在那样寂静的时光里，路易突然有点想念。不是很浓烈的情绪，只是轻微牵扯心弦的力量，他好想再见一面十三岁的她，正如现在望着她却仍然想念着她一样。

    当工作做到一半，管家爷爷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我，大致了解了情况他也安了心，说回家给他打电话。

    “家里急的话你可以先回家，剩下的我来就行。”

    （摇头）“我不要。”

    （笑）“你倒是挺倔。”

    被他的形容逗乐，我捂着脸笑了起来。

    “诶，你的手！”路易的眼神突然紧张起来，迅速跑到我面前——我也发现了自己的无名指不知被什么割破了，溢出了一些血。本来没有什么感觉，看到伤口后我的痛觉突然苏醒了。

    “嘶——”

    “还好吗？怎么搞的？”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似乎被书页割到了。“好像是书吧……”

    他“嘶”了一声，然后在自己裤子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到一张创可贴。“幸好幸好，还剩一张。”

    （制止）“让我来吧。”

    我客套的语气使得他的眼神后知后觉挪到我的脸上，似乎想要探寻出什么。我无畏地直视他的目光，浅浅笑着，轻微地晃了晃脑袋。

    “我不喜欢。”

    不喜欢还未熟络便亲密无比的关心。

    不喜欢还未熟络便要大开人际圈大门。

    这些都会让我亦步亦趋，成为人际关系的傀儡。可我只喜欢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

    路易松开了手，无声地走到一边继续工作。沉默这一刻让我的心特别安稳，自顾自地贴好创可贴。但也使所有气氛降至冰点。虽然心里有愧疚的感觉，但我还是强迫着自己不说话，不去故意和缓气氛。我需要真实的自己，真实的情感。

    “我那边整理好了。”路易走到我身边和我一同整理起来。

    “嗯。”

    心中总有种他想说话的预感，果不其然过了没几秒他开口了，“外面那句话。”

    “嗯？”我应着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心脏以某种无法控制的节奏扑通扑通跳动着，耳廓有些不自在地发热起来。

    紧张，不安，疲惫……还有期待。

    “即便花木凋谢，心脏还是会因为你升温。”

    我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他。无疑路易话语间的技巧让我成功将所有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轻声）“是你吗……”

    路易适时蹲下拾起那本书放好。音响适时停止了音乐。而小水姐也适时地打开了门告诉我们下班了。一切都是那样恰逢其时，包括路易眸色间的似是而非。

    黑夜的最后会面，唯独我不知所措，耳朵里只剩他与我分别时说的那一句:“一切都无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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