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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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私设的一篇文。 比如沈爹的死,往前推了几年。 比如阿雁难道真的就打一开始就看不起沈孤鸿? 比如离开的是沈孤鸿? ---- 978年,小满。 沈沧海病逝瀚海,留下行进一半的伏龙谷基业,及还未满十岁的幼子。 魂丧之际,沈沧海不曾想起还在等他康复后继续cao持伏龙谷的兄弟,不曾感伤为他独坐烛台下垂泪的容素问,独独担心他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儿子。 人之一生如江水汤汤,于浩瀚处或回望或放眼,都觉得精力无穷无竭,懈怠之际,总会忘了天有晴旱,人有病死。 他偏怜幼子,不忍剥夺他童年放纵自然的快乐,总想着等他大一些,再大一些,再把为人为主之道教授于他,没想到这一推脱,就成了来不及。 沈孤雁缩在沈孤鸿背后,有些不敢认床上面容如死木的父亲。他母亲王琳琅丧身大海,未能捞到尸身,仅以当年她穿过的嫁衣放进棺木完成了葬礼。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最最亲近之人濒死的样貌,那一刻害怕也好难以置信也罢,他不敢上前,就这么拽着沈孤鸿腰间的布料,悄悄觑上一眼,对上沈沧海那双混浊的眼,又触电一般将脸贴在沈孤鸿后背,似乎看不见,就能躲得了。 床上的这个人,和他记忆里的父亲,大相径庭。 可他闭上眼,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健硕高大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只有昏暗闪烁的烛火下的一把枯木。 他急需寻求安慰,可是在场的容姑姑悲痛得自顾不暇,唯有比他虚长月余高一点点的沈孤鸿,站在他面前,遮住了光却也挡住了凄哀景色,割裂出小小一方黑暗却能容许他逃避的天地,将他圈起来。 沈孤鸿握住沈孤雁的手,低声告诉他: “阿雁,我在。” · 伏龙谷有一汪泉,不知来源,天旱就枯涸,一到小满,便悄悄满溢出来,滋润伏龙桃花。 水有时尽,总能充盈,人有离散,不失合聚。 沈孤雁趴在桌上,脸侧着贴在桃木桌面,看起来是在睡觉,其实是在偷偷翻外公留给他的《怜花宝鉴》。 不装睡不行,沈孤鸿虽然给他留了富足的时间让他习武练字做自己喜欢的事,但也要求他每天必须用一个时辰学学如何经营伏龙谷。这一个时辰常常在晚饭过后,沈孤雁白天练了一整天的功,饭饱过后往书案前一坐,看着算盘和密密麻麻的数字,真的是一个睡觉的好时机,马上就不管不顾点脑袋,昏睡过去。 沈孤鸿知他练武辛苦,便装作没看见,让他放肆睡去。 一开始沈孤雁还和他商量:“我一看到这些数字就困,反正你对此事颇为上道,你主内负责这些,我主外不成么?” 这话说得着实暧昧,沈孤鸿心头一颤,面不改色道:“你才是真正的伏龙之主,这些事本就是你该做的,等你学会,我也就不便插手了。” “你都随我改了姓,还在乎这些。” 沈孤鸿懒得去纠正他,将最为基础简单的账本丢给他。沈孤雁嘁了一声,抱着靠在沈孤鸿肩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打盹。 沈孤鸿心底一片柔软,想起义父生前跟他说过的话,反正自己肯定会辅佐阿雁的,伏龙谷在他手上管着和在阿雁手里并无什么区别,便是阿雁想做一辈子的小公子,又何尝不可? 纵容,让沈孤雁将这一个时辰当作补觉的良机。后来又觉得睡觉既不舒服又浪费时间,便撰抄了还没巴掌大的一本《怜花宝鉴》,藏在手心里装作补觉时偷偷看。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光明正大做别的事,就会被沈孤鸿教训:有这心神功夫不如学学做账。唯有睡觉,沈孤鸿是从来不管的。 沈孤鸿只当自己没看见,背对着阿雁坐,好一个掩耳盗铃。 那时沈孤雁才刚满十岁,午夜梦回惊醒,想起自己无父无母凄惨无双,酸着个鼻子,穿过夜色里秋深寒凉的回廊,找到沈孤鸿屋子,推开门,将自己冻冰的身子往温热的被子里一塞,闭着眼好像很困很累,眼睫却还濡湿着。 沈孤鸿自己也是个孩子,虽比沈孤雁还早两年没了父母,但对于这种事实在没什么经验,只能将他抱紧在怀里,沿着他睡觉的姿势调整自己身形,契合成圆满。 · 七岁那那年,不见天日的皇宫天牢不知是昼是夜,父亲自戕在他身边,体弱的母亲极度悲痛之下也当场命丧。呼延鸿抱着年幼的弟弟被吓得已经不知道该有何种情绪,脑海混沌如浆糊,就连沈沧海闯进天牢将他们带走这事都没什么记忆。 沈沧海将他兄弟二人带到安全处,交代沈孤雁照顾好他们又折返天牢——他还有太多事没做,至少要将忠孝王夫妇的尸身带出来好生安葬。 这是沈孤雁第一次来中原。 来得很匆忙,一路上都没好好欣赏人文风景,被沈沧海护在胸口与马背之间,颠簸一路,连个人都没见过。 初见呼延鸿,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沈孤雁只当是中原服饰,心里暗叹他身体够好的,还是中原人都不怕冷? 彼时秋末冬初,才下完一场连绵入骨寒的雨,沈孤雁身上外套着一件短兔毛绒披风,内里穿着一件今年新续的棉衣都尤觉得冷。见呼延鸿穿得如此单薄,好奇摸了摸呼延鸿紧抱弟弟的手,就像一块冰块激得他一哆嗦,当即怒得脱下披风将两人裹住,还不忘骂道:“你们是死人还是白痴?冻成这样都不吱声?” 见被骂了对方都没什么回应,沈孤雁冷静下来,好好打量了一番呼延鸿,只看他面黄肌瘦,一幅马上要饿死的可怜劲儿,沈孤雁将怀里揣着的剩包子摸了出来,用手暖了暖,掰了一块小心翼翼地喂给他们兄弟俩。 见小的会主动吃,沈孤雁就让他自己拿着。大的这个怎么都没反应,他想了想,指节抵住苍白起皮的唇瓣,轻轻撬了下。 嘴唇一阵柔软的触感。 呼延鸿回神过来,抬眼看。彼时雨霁天晴,暖而柔的晨光从窗杦透进屋中,照得见薄尘起伏。穿着白缎锦服的少年半蹲在光里,正紧张又不失温柔地喂他吃包子,一张脸被光耀得柔和,双眼是琥珀色的,甜美得好似跌入了蜂蜜中。 呼延鸿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 · 沈孤雁开始无声的啜泣。 紧紧抱着他的沈孤鸿,在思索了片刻后拥着他坐起,抬手将他被泪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揽在耳后,商量道:“今日是阿雁生辰,我给阿雁煮碗面好不好?” 沈孤鸿其实不会做饭。 面条是现成的干面,清洗青菜也很简单,难的是生火,木材点不着,找了半天找了把茅草,点燃时火舌一窜,差点没把他眉毛给燎着。左右不得其法,他想让一旁围观的沈孤雁帮忙,回头一看沈孤雁一身白衣在月色下莹莹似发光,自己一手黑灰,只得认命叹气。 在把两人呛死之前,沈孤鸿摸到窍门生好了火,热水煮面烫青菜,鸡蛋打在木勺里煮成个囫囵样,逐一捞进碗里,放点切得有些长了的葱花,一点猪油,盐,一碗清汤面还算有模有样。 沈孤雁吃得很认真。 两人无话,只有沈孤雁吸溜着面条的声音。 等沈孤雁放下筷碗,眼圈是红的。 每年生辰,沈沧海都会想送自家儿子点特殊的东西,奈何沈孤雁是个被很多人疼着宠着的孩子,着实什么都不缺,沈沧海思来想去,决定儿子的生辰面,就由他这个父亲来煮。 侠客远庖厨,沈沧海却为了沈孤雁煮得一手好面条,各式各样,打沈孤雁有记忆起,每年生辰的面口味就没重过。 沈孤雁开始习武后,生辰惯例吃面,沈沧海看着他,总要问一句:“阿雁又长一岁,今年想做什么?” 沈孤雁从不好高骛远,只会说“要练好字帖”或“要习得沧浪诀某某段”这种务实的话。 今年沈沧海不可能托梦来问,沈孤鸿看着红了眼的沈孤雁,泠泠月色下只有他二人,影子纠缠,颇有种上穷碧落下黄泉的相依为命感。 沈孤鸿想,这不算逾矩,义父说过将你交给我的话,便道:“阿雁又长一岁,今年想做什么?” 沈孤雁愣了片刻,认真道:“我要和你守好伏龙谷,不论老之将来,死之将至。” 他本不必守着伏龙谷。 沈浪王怜花的后人,就算万劫不复,沧浪岛永远都是最夯实的退路。沈孤雁唯一的亲人舅舅王神庭在沧浪岛,看着沈孤雁长大的长辈们在沧浪岛……伏龙谷尚在雏形,谷内人员除了沈孤鸿和容素问皆是沈沧海近些年招揽的“生人”,容素问病重诸事不问,谷内能依仗的只有沈孤鸿和他自己,不论怎么看,回沧浪岛都是最好的选择。 沈孤雁写信回绝了舅舅要来接他的想法,若他一走,伏龙谷一散,沈孤鸿没有去处,走丢的阿泰也回不来了。 · 对于一个势力的经营之道,多得是人穷极一生仍摸不到门路,更何况是两个半大孩子。沈孤鸿勉力靠着沈沧海留下来的基业撑了六年,这六年虽无外患——沈孤雁在十岁生辰过后武功大成,很快整个瀚海都没人打得过他了,外人不敢来犯——却有内忧。 在瀚海大漠里流窜的都是一些无门无派的沙匪,这群人毫无原则,谁有rou就跟谁走。这群人看着自己前任老大被沈孤雁揍过,被少年武功之高强惊异得无以复加,仿佛看到了一个新鲜而强大的人形防护墙,当即丢盔弃甲,要死要活地拜入伏龙谷内。 一个势力人数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沈孤鸿定了个门槛,凡能完成的,皆纳入麾下。 人都长了嘴,那是要吃饭的。 这么多人衣食住行上花的都不是小数目,练沧浪诀要用的五色锦鲤一条抵万金还难以养活,沈孤雁尚不熟练,每次练功都要弄死一条,粗一算也是一笔巨额开支,可总不能不让沈孤雁练。义父留下的马队收益勉强够温饱,若不想委屈沈孤雁,沈孤鸿思索要如何开源。 却频频遇到阻力。 沈孤鸿一番调查,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这群人躲在暗中,是抱着怎样的目的,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挡着自己,却又不对自己出手,似乎只是单纯地不想自己发展伏龙谷。 他想和沈孤雁商量这件事。沈孤雁跑出伏龙谷几天未归,好容易一露面,满身的血。 他疲倦地躺在浴桶里,身上光洁没什么伤。沈孤鸿拿起他换下的衣服,血浸透了布料,已经洗不掉了,沈孤鸿随手丢到地上。 “我遇到了一队人拐子。” 沈孤雁撩一捧水泼在脸上。 · 沈沧海未能折返天牢,中途就遇上了禁卫军,一番激战后只能放弃,带着仅存的呼延血脉离开开封。 沈孤雁并不知道什么叫逃亡。他将昼夜不歇的赶路和祖父沈浪同自己说过的纵马江湖联系在一起,心生豪情,特别是在知道呼延鸿也是从小习武之后,这种豪气达到了鼎盛。 他看着呼延鸿依旧是那副再不吃饭就要饿死的小可怜模样,觉得这样rou对rou的打一架实在有霸凌的嫌疑。看着天上的鸟雀灵光一闪,折了两个树杈子做成弹弓,还把比较好用那把给了沈孤鸿。 “比射艺,总不能说我欺负你了吧。” 意得志满地扬弓一射,却闯了大祸。沈孤雁曾为保护娘亲与狼群对峙,如今为保护呼延兄弟,长剑出鞘。 杀人与杀狼并无什么分别,站在一堆尸首里看血染红枯草的观感,远不如发现阿泰不见了来得震撼。 沈孤雁差点被罚死,碎rou从鞭子上剥落掉在地上,沈孤雁却泪也没一滴。沈沧海收手,看着惶恐慌乱的呼延鸿,苦叹:“鸿儿,阿雁不过是一时贪玩……阿泰我定会全力去找,你莫要记恨阿雁。” 沈孤鸿却摇头:“也并不全怪阿雁。” 沈沧海拉他过来,“若你不嫌弃,便改姓随我,就叫沈孤鸿,从今以后阿雁就是你弟弟。” 呼延鸿并无别的依仗,况且沈沧海对他是真的不错,并没有太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沈孤雁想要辩驳什么,一吭声后背火烧般的疼,他伏下身子轻轻抽着气,沈孤鸿眼看着,却只敢等到义父离开才上前扶起他,半偎在怀里的人抖得厉害。 “如果疼得受不住,那便哭吧。” “哭没有用,阿泰也不会回来。”他想了想,叫起他新名字,“沈孤鸿,我会把阿泰找回来,但我永远不可能替他做你弟弟。” · 沈孤雁多次外出搜寻燕云,就是为了找任何有关呼延泰的蛛丝马迹。沈孤鸿被伏龙谷困住手脚,他还自由些,却也不能离开伏龙谷太久。 他总是怕那群养不熟的沙匪趁他不在祸害到沈孤鸿身上。 如此能找到的线索寥寥,他也不曾懈怠过一次。 又是一次徒劳,沈孤雁在驿站休整自己准备回谷时,无意间听到了二楼包厢内的话。 驿站年久失修已经很破败,二楼那伙人更是毫无避讳大声交谈,沈孤雁听着他们说当家的儿子被拐子拐走了,已经找到人就要准备追去。 燕云大漠荒芜贫瘠,什么马匪沙匪拐子层出不穷倒也不稀奇。沈孤雁早就知道有拐子的事,心知呼延泰走丢和这群人脱不了干系,只是这群拐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伪装得最和寻常百姓差不多,他一直没有门路去找。如今线索送上门来了,沈孤雁干脆隐匿声息,跟着二楼的人一同去追那队拐子。 “他们告诉我,他们这几年拐来的孩子没有一百也就数十,早就记不清谁是谁,谁长什么样子了,更别提卖到哪里去是生是死了。” 大概是抱着最大的希望换来的失望是剧烈的,那一瞬间沈孤雁丧失理智,两队人马在他剑下死得干干净净。 他将自己淹进水里,长发浮在水面漾动,好像是无根无依的浮萍,脆弱得再经不起任何一场风雨。 沈孤鸿将要跟他商量的事埋在心里,绕到沈孤雁背后,将水里飘动的发丝揽在手心,揉上胰子替他清洗。 “那么多年过去了,阿泰肯定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人生,或许不做打扰,未必是件坏事。” 沈孤雁闷闷嗯了一声,从他唇边咕噜冒出一串气泡,他被水呛住了,赶忙从水里站起来咳嗽了一阵,头发弹动落下一串水珠。他拍了拍胸口,“也是,现在伏龙谷并不适合接阿泰回来。” 其实都心知肚明。 · 眼下面临的事,兵法上也并非全无讲述。 那个一直在暗处阻挠的人,似乎很迫切地在等自己去发现他,去寻找他。猜到这一层心思,沈孤鸿干脆尽弃前功,召回负责此事的所有人,做出一副办不成就办不成、大不了坐吃山空原地解散的架势。 没几日沈孤雁就察觉出不对来。 他有些踌躇,谷内的事一向是沈孤鸿在管,自己当甩手二世祖那么多年,贸然去问,是不是会让沈孤鸿觉得自己和他生了嫌隙?可是憋在心里不问—— 桌上的清蒸鲈鱼十分新鲜,用的是现宰的活鱼,只撒了点盐提鲜,同葱丝姜片简单地蒸了,鱼本身的鲜味就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沈孤雁口味清淡,本身是最好这一口的。在常年缺水的大漠,这么一道水乡小菜可堪比满汉全席,苦于各种因素并不能常吃。如今久违地端上了餐桌,沈孤雁不敢下筷。 稍晚一些沈孤鸿才过来,经过沈孤雁时习惯地顺手揉了一把沈孤雁脑袋。看着桌上的东西没动过,一挑眉梢,笑着问道:“不合胃口?” “我总担心这一筷子下去,你就会和我说:‘阿雁,伏龙谷我撑不住了,就此散伙吧’。” 话是玩笑话,沈孤鸿心头却蓦地一酸,“阿雁没出息,不想着学沧浪剑诀,尽想些没影的东西,我还怕是你跑了让伏龙谷没有少谷主。” “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了,”沈孤雁眼底有了些笑意,挑了鱼腹最嫩的rou放在沈孤鸿碗里,顽笑道,“但我始终有些难安,便借花献佛讨好你,留在伏龙谷罢,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沈孤鸿只心道一句,他怎么舍得? 很快那个人就按捺不住,亲自找上门来。 一开始沈孤鸿并没有认出他来,与皇宫有关的记忆就好像是上一世,更何况他们已经快八年没见了。 如果不是他主动叫他,那个再也没人提起过的名字;如果不是他腰上所挂龙纹玉珏世间仅有几人能佩,他在伏龙谷现身那一瞬沈孤鸿就会拔剑。初相识不过蓬头稚子,白衣苍狗,当年形影不离的玩伴也不过是陌生人。 沈孤鸿没让赵恒进谷,而是去了附近的镇子,那里伏龙谷的产业正好有一间的酒楼。二人到时酒楼刚刚打烊,掌柜重新在二楼雅间掌灯,沈孤鸿让他们自行休息,将整个二层留给他们。 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是谈话的地方。 沈孤鸿并不想听赵恒客套,一商人一皇子身份已然是天堑鸿沟。赵恒看他剑不离身,只感慨时过境迁,故人疏远,心中怅然暗叹,也不拐弯抹角,以真心换真心将那些事娓娓道来。 说者平静,字字惊心。沈孤鸿早有所料,神色如常,并不答话。 赵恒心中赞许他少年老成,欣喜自己千里迢迢从开封到燕云并不算白来。灯火闪烁,沈孤鸿几次起身添油,那些字词不断在身边环绕,似成漩涡,要将他拉向洪波最深处,与之共沉沦。 沈孤鸿仍旧保持心中一线清明,没有松口。 赵恒呷一口冷透的茶,冷笑:“你心里也清楚,我不松口,四海商盟也不敢私自与伏龙谷合作,这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线生机……你也不想看它毁了吧?” 赵恒把玩着腰间的玉珏,持玉珏者,除了开封皇宫里的那几位,几乎可以说是号令天下了。 “不过你也放心,你若是答应下来,伏龙谷的生意,我自会安排人协助你义弟打理。” 一道细如眉的月悬在正空中,入秋夜露冷,沈孤鸿裹紧披风,呼出一口白气。 马上就是沈孤雁生辰了…… 他想好好去道个别。 伏龙谷内,沈孤鸿轻手轻脚走到沈孤雁卧房前,从微开的窗正好能看到床上那人侧卧在床里侧,平缓起伏的身体应是睡得正沉。 想了半宿,站了半宿,看了半宿。天都蒙蒙亮了,沈孤鸿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跟沈孤雁开口说要离开。 鸡鸣之前,他去祠堂给义父上了三炷香后离开伏龙谷,只字未留。 一晃,十年轻飘飘地过去。 沈孤鸿洗刷尽生父的冤屈重回忠孝王之位,其手腕震惊朝野,又是新帝心腹肱骨,一时间风头无双。许多人都递拜帖来结识他,各式各样的宴席,沈孤鸿很给面子地都去转一转。 九九重阳前夕,开封少府递贴邀他共赏秋菊。说是赏菊宴,实则邀请的都是些适龄世家子女,借着游玩办一场不明说的相亲集会。沈孤鸿想推辞,奈何少府实在热情,重阳当天就自备软轿守在忠孝王府门口,沈孤鸿不好拂人面子,只好答应同游。 细想来少府自己都才成亲不久,膝下孩子都还没影,会对这场赏菊宴表现出兴趣应该是受人所托。不过朝堂之上有未出阁女儿的大臣很多,沈孤鸿一时也很难猜到究竟是谁相中了他,这些人不好明说,就要借此机会给自家闺女瞧瞧人可合眼缘。 沈孤鸿并不考虑婚姻之事,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穿着随便,板着脸很是倦怠,少府几次想提点他,让他好好收拾打起精神,但看他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想着自己本来就是强人所难了,将话咽进肚子里,只想着他爱怎样怎样吧。 官家很重视这场赏菊宴,下召开放金明池,命宫人搬来后宫养着的各色开放正盛的菊花布置,看似要与民同乐,但却特意交代他今日不会前往金明池,意思是让大家放开了玩,不用顾虑什么。 除了沈孤鸿这种经常往来皇宫、与皇宫守卫混了个脸熟的官员可以直接进,一些没有官职的普通人也可以托关系搞到。譬如开封巨富端木家,找两张请帖是轻而易举的事。 守卫接过请帖,他认得端木金。端木金是现今端木家的话事人,从来猖狂,对这些宴啊席什么的都视如敝履,今次不知怎么还特意找了请帖来。 他身边那位青年人看着眼生得很,一身简单的白衣,头发随意拢在背后,养得很精细,如瀑如波,又一点也不显弱气,仅仅目光随意地往身上轻轻一落,压迫感夹杂着贵气扑面而来。 端木金对青年尊敬得很 ,青年神色淡淡,对周遭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连带着端木金这个人都爱搭不理。端木金面上笑着,横rou挤成一条一条的,实则咬牙切齿,心道等我套出沧浪岛位置,再不受这腌臜气。 青年正是那个在武林颇为神秘的伏龙谷之主沈孤雁。 沈孤雁是沈浪的后代,有传言沈浪王怜花归隐东海时带走了许多秘宝,价值连城。端木家自然是不缺这点秘宝的,但伏龙谷还有许多合作的商会,凭着商人的脾气,他也绝不容许能到手的生意流入别家的口袋。 所以他对沈孤雁格外殷切。沈孤雁这人性子很冷淡,除了必要很少与外人交谈,端木金千里迢迢去往伏龙谷同吃同住了几天才探出他好风雅,投其所好特意带他来了这可以说汇聚了全开封佳人才子的赏菊宴。 是废了一番功夫,就目前来看,沈孤雁玩得还不错。 端木金见他心情正好,要开口试探沧浪岛的事,才想好措辞,就有家丁不知怎么进的皇宫、慌忙赶过来又期期艾艾,磨蹭了半天,看看沈孤雁又看看端木金,一副旁人在很难开口的样子。 沈孤雁善解人意道:“我这里无需作陪 ,端木兄家里有事就去处理罢。” 端木金暗骂了一声,还是客气道:“我尽快回来,沈谷主尽兴玩好。” 那是自然能的,这种青年人的宴会,沈孤雁靠这张脸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端木金走了没一会儿就有小姑娘过来,用团扇遮了一半脸,含羞带怯地邀请沈孤雁去投壶,沈孤雁欣然应允。 与周遭的热闹不同,沈孤鸿兴致缺缺,由着少府将他带到随意地方。少府带着他往小姑娘堆里凑,沈孤鸿无言抬头望苍天,无意瞥见另一堆小姑娘里的男子犹为显眼。 他忍不住仔细看了一下,猛然一惊,惊过之后又是狂喜,快步走过去。 沈孤雁接过簪花,顺手就送给了附近的女子,女子欣欣然福身道谢,转身就和小姐妹分享喜悦去了。走了一个,倒有更多的人靠过来,胆子大的顽笑道:“公子,我还没有呢,再赢一个来。” 沈孤雁不拒绝,淡然一笑,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羽箭,扬手瞄准最远最细的瓷瓶,正要掷出去,就被人握住了手腕。 “阿雁。” 陌生的声音,熟悉的称呼,沈孤雁手一抖,羽箭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没有回头,就认出了身后的人是谁。 · 忠孝王府,书房。 沈孤鸿颇为头疼地看着那个坐在对面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弟弟,把他从金明池带回忠孝王府就已经花了很多心力,然而这才仅仅是开始。 沈孤雁并不想理他,他独自cao持伏龙谷了十三年,从什么都不会到游刃有余,一个人撑住了父亲留下来的家,也在磋磨中长成了男人。 再也不是那个会跟沈孤鸿笑闹、说两个人要一起怎么怎么样的少年。 他不再需要沈孤鸿了。 千言万语,面对冷淡时只剩哑然。沈孤鸿起身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端了一盘点心,推到沈孤雁手边。 “吃吧。” 似乎天下人都是这样的,说不出口的对不起,难以言表的愧疚,只能将其寄情于食物中。将好吃的递过去已然是服软,就等着对方吃下,一切过错就烟消云散了。 可他和沈孤雁之间,不是白天吵架夜晚和,他们之间隔了十三年,而一个人又有几个十三年。 沈孤雁并没有看那盘点心,只是站起身,生硬地开口道:“既然王爷找在下没什么要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错肩那一瞬,沈孤鸿握住他手腕,他没有挣扎。若是真想走,那沈孤鸿出去找点心时他就能走掉,早在进府之前,沈孤雁特意看了眼牌匾,“忠孝王”三个字一切都在不言中。 但总归心难死,就等着沈孤鸿一句解释,是水是火是生是死,就等着这句话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啊? · 本来以为是再寻常不过的重阳。 沈孤雁一如既往地起来练个早功,带着满额头的汗兴冲冲闯进书房就要沈孤鸿去给他煮生辰面,意料之外扑了个空。他也没多想,只当沈孤鸿有事外出了,只暗喜往日都是他出去外面胡来沈孤鸿等他,终于有机会让自己做那个等待的人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三年。 起初沈孤鸿还派个人来帮他打理伏龙谷,沈孤雁问他沈孤鸿去哪了在做什么,他只客气地笑着不答,但他拿着沈孤鸿的手书,是沈孤鸿亲笔,还藏了只有他俩知道的暗号,不可能作假,沈孤雁只能将他留下。 一开始沈孤雁还会跟他打听沈孤鸿的消息,无一例外得不到任何回答,时间久了,沈孤雁气道:“那就当他死了罢!” · 这是沈孤鸿离开伏龙谷的第五年。 他隐姓埋名,被赵恒安排在许王赵元僖身边做护卫。许王虽极受太宗喜爱,但总归做王爷的俸禄就那么一点,上要打点人际关系下有众多人要糊口,实则并不富裕。沈孤鸿初来乍到,在许王面前并不眼熟,自然得不到过多关注。 过得不算苦,就是有些清贫。 中秋才过,夜露寒凉,又还不到后院杂役统一采办棉服棉被的时候。沈孤鸿盖着一床薄衾,冻得手脚冰凉,蜷起身想起的是伏龙谷的夜,沈孤雁蹑手蹑脚往他被窝里钻。 起初是会被冷到的,待他身上的寒凉之气散尽,比沈孤鸿小一圈的身体又暖,带着有淡淡的皂角香气贴在身上,抵得过龙脑麝香。 孤月不难捱,十分好眠。 沈孤鸿醒来,麻布的单衾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下身裤子濡湿,他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难堪,垂下眼眸翻身坐起,发了好一阵子呆。 在伏龙谷时,沈孤雁与他并无隔阂,又是从沧浪岛带出来的不拘小节,和沈孤鸿同浴是常有的事。匀称有力的肌rou,线条流畅的后背,尾椎处就有些往上翘了,腰身凹下一片,积一汪水,雾气氤氲。 沈孤鸿打一桶井水浇在身上,水倾泻带走体温,沈孤雁声音和样貌从脑海里消失,刻在了心里。 既痛又痒,是酸是涩。 许王参加宫宴不回王府,不巡逻的守卫得了一夜假,主动邀他去喝花酒,说起这话时揶揄地用下巴点了下庭院里的井。 看沈孤鸿臭着一张脸,那人自讨了个没趣,呼朋唤友走了。 沈孤鸿回到寖房,找出纸笔在灯下铺开,刚提笔写了个“弟亲启”,猛然想到与赵恒的约定,将信纸点燃烧了。 火舌最后吞噬那个弟字,沈孤鸿盯着看了许久,心就像灰烬,轻飘飘的没有归处。 992年,许王赵元僖突然病逝,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守卫悄然消失,又以老忠孝王遗孤的身份出现在赵恒身边。翌年赵恒平反龙磷刺一案,其天地仁心深受众臣拥趸,成为储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能料想他原本是皇子中最不被看好的那位。 期间种种沈孤鸿不过问,他只做好自己的本分,等待能联系伏龙谷的契机。直到今年赵恒即位,一切尘埃落定,他终于有喘息的机会…… 天公作美,沈孤雁自己竟来了开封。 · 他将沈孤雁拉到怀里,从别后十三年,沈孤雁早就不是记忆中纤细的样子,肩宽了,骨头硬得很难像小时嵌入自己的怀抱。 沈孤雁皱眉让他抱了一会儿,沈孤鸿仍旧不够也似,将人抱得更紧,一手抚上他长发,顺一顺,压着他脑袋贴在自己脖颈处。 沈孤雁已经很久没和人如此亲昵了,即将而立的他已经知道克制,但面对沈孤鸿,这份成熟又不存在他身上。 仿佛回到了小时斗嘴,他下意识骂道:“沈孤鸿,你有毛病?” 话说出口就觉得不妙,他认同沈孤鸿的苦衷,自己的担忧也不是能轻飘飘两句你受累了能弥补的。可话说出口尚有回应,再咽下去显然是不可能,他推开沈孤鸿,看着他正打算义正言辞再说点什么找补,意识到自己怨气重得不亚于另一种类型的撒娇,当即沉默不语,被沈孤鸿趁机塞了一嘴点心。 芝麻的香味在嘴里扩散开来,这气一泄,就怎么都恼不起来了。 “如何?”沈孤鸿问他。 他擦了嘴角碎屑,坦然道:“我确实饿了。” · 端木金亲自将沧浪剑送到忠孝王府。 重阳那天进宫不能带武器,就暂时放在了他宅邸。散席后他才得知沈孤雁被忠孝王带走了,吓得一晚上都没睡好,今日借着送剑的名头来看看情况,沈孤雁在王府颇为自得,俨然就是王府的第二个主人,哪有一点做客的样子,端木金也心领神会。 至此沈孤雁在端木金心里不能得罪的程度,又悄悄上了一个档次。 人来了就少不得寒暄一番。端木金说起最近坊间传闻,兵部老尚书对沈孤鸿青睐有加,正准备向他议亲,而身为当事人的沈孤鸿不当回事地笑,端起茶刮了刮浮沫。 “传闻而已,实属不实。” 生意人的玲珑心思不输官场,端木金听出了沈孤鸿无意这桩婚事,不动声色提点道:“尚书府上前几日还派人来我商盟定纳采礼,说是要去请媒人,也不知看上了哪家公子?” 意思是兵部尚书已经做了准备,若是没有这个心思就尽快回绝,别等到媒人上门才把人轰出去,两边面子上不好看。 沈孤鸿道:“端木公子耳听八方,有心了。” 一直旁听的沈孤雁倏然起身,说要练剑,出门时却突然回头看了眼沈孤鸿,目光沉沉如夜色,冷得端木金都有些被吓住了,实属不知道他这是闹哪出。沈孤鸿很冷静,还问了几句如今生意情况,客客气气地将端木金送出门。 他晾了沈孤雁一天,天黑了才去找他。沈孤雁才沐浴过,仅穿着中衣,将还在滴水的头发拨在椅背后,略显慵懒地斜坐着,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夹着本书在看。 沈孤鸿才进门他就察觉到了,实在懒得理他,将书翻了一页权当没有看到。沈孤鸿也很自觉,去盆架那取了块干燥的绸布过来,撩起沈孤雁滴水的头发,细细擦了起来。 或许是烛火昏暗不宜看书,或许是沈孤鸿手法很好,擦个头发都能感觉到舒服。沈孤雁昏昏欲睡,眼前光线被挡住了,然后嘴唇感受到一阵濡湿柔软,熟悉的气息让他本能回吻。 舔开唇缝,舌尖扫过齿列,沈孤雁被圈外怀抱与椅子之间,偏头躲过他进一步的攻势,问道:“沈孤鸿,你这是要做什么?” “要你。” 说着,伸手扼住他下颚又吻了上去,沈孤雁应是才喝过茶,嘴里有淡淡回甘的苦味。沈孤鸿搂着他腰一翻身,他坐在椅子上,沈孤雁被迫跨坐在他腿上。 这样的姿势叫沈孤雁难堪,他挣扎了一下,沈孤鸿将他按得更紧。 “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孤鸿不答,抽开沈孤雁中衣上松垮打着的结,一拉,衣服松松堆在沈孤雁腰身,突然受冷让他皮肤肌理紧绷起来。 他二十九年如一日地练武,rou体匀称饱满,指触上去又柔软细腻得如同名器,沈孤鸿爱不释手地把玩抚摸,从腰窝摸到脖颈,从腰侧揉捏到胸前,抬眼一瞧沈孤雁神色古怪,耳根红得似夕阳下的云彩,他定定看住,手指如鱼游进沈孤雁裤腰,轻轻捏一捏起了反应那处。 沈孤雁如遭雷击,慌忙按住他作乱的手。 沈孤鸿凑到他耳边轻笑:“阿雁硬得好厉害。” 他勾下沈孤雁的裤子。 “让我帮帮阿雁吧。” 沈孤雁性格更像沈浪王怜花的杂糅,在很多事上颇为不羁,于性事上更是享乐为主,别的从来不在乎。 沈孤鸿明摆着要cao他,他挣扎不过,劝说不了,甚至体位的问题也没得商量,于是乎干脆摆烂,大方给cao。 只是没想到沈孤鸿强硬自信的背后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指尖干燥就要硬闯,干涩得不舒服之下,那道私密的极乐之门就越是不容侵犯。 两个人什么都没做,就折腾出一头的汗。 沈孤鸿亲吻沈孤雁胸口,含住尖尖一点,轻轻往外撕扯,痛麻酸胀外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舒爽,让他因为沈孤鸿太磨蹭而冷静下来的疲软又微微有冒头的趋势。 沈孤鸿握住慢慢撸动,沈孤雁看着他的手,粲然一笑:“要不还是就这样吧。” 这已经不单纯是想交欢的事情了。 沈孤鸿抱着沈孤雁倏然起身,将人放在床上狠狠亲了一口,“等我。” 沈孤雁看着自己翘立的胯下,想着美味都在等待后,还能怎么?忍吧。 沈孤鸿也没叫他等太久,至少在沈孤雁清心寡欲之前赶回来了,他拿着一小盒药膏,沈孤雁狐疑地接过来嗅了嗅,普通的金疮药。 “算了,能用就行。” 他还是趴在沈孤鸿身上,像一头豹子,慵懒华贵。沈孤鸿一手按着他腰身,一手沾满了脂膏,浅浅往他体内送。沈孤雁埋首在他肩颈,闷闷喘着粗气,不时抬头细细碎碎亲吻沈孤鸿脸颊下颚。 药膏在内里抹匀,用的量很足,化开就顺着股沟淌到床单上。直到两指能在那处微微分开,沈孤鸿才抽出手指换了自己进去。 满足得只叫人想喟叹。 沈孤雁显然已经没有了才开始游刃有余,用身后交媾显然不是他想的吞进去那样简单,一开始是胀,然后就是被撑得太开的麻,沈孤鸿一动就开始疼,他也是懂风情的还忍了会儿,疼得满眼的泪,正要叫停,沈孤鸿蛮横一撞,似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腰一酸,呼吸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前段冒出小股清液,沈孤雁浑然不觉,沈孤鸿确实能清晰感觉到。沈孤鸿扶着沈孤雁坐直,一手抓着他的腰,顶胯让他坐着上下起伏的动作。 沈孤雁脚软有些受不住,扬直身体就要躲开,只是情欲逐渐熏陶下他脑袋也是很迷蒙,沈孤鸿故意松手让他能挣脱离开一点,即将抽出之际,他又猛然拽住他腰身往下一按,抬腰重重一顶,这下深入到不能再深之处,沈孤雁再忍不住呻吟,脚趾都难耐地蜷缩起来。 这一激,本来就不得照顾多时的性器颤抖着射出一股白浊,落在沈孤鸿腰腹间。 堆在眼窝的泪滚了下来,沈孤雁表情有气愤,更多的是动情的绯红,瞪向沈孤鸿时只能是让他更兴奋了。沈孤雁要说什么,就被沈孤鸿翻身压在身下,身后的东西搅了一圈,愈发胀硬,他的话登时被堵在口中,半晌缓不过劲来。 “阿雁吃得好紧。” 沈孤雁偏头咬上他肩头,沈孤鸿闷笑两声,亲吻他额头鼻尖,缓缓退出又猛地深入,只教沈孤雁不堪折磨喘息不已,又痛恨沈孤鸿故意折腾自己叫自己难堪,咬得更狠,直到尝到了血腥气,才有些心疼地舔了舔,将血珠舔入口中。 “好咸......” “那阿雁下面尝得如何?” 沈孤雁一脸嫌弃,“更难吃。” 沈孤鸿笑了,抬起他的腿大开大合,沈孤雁几次都差点被撞下床去,忍不住骂他,没想到沈孤鸿这种人越骂越兴奋,很快沈孤雁没力气叫唤了,沈孤鸿才压着他的腰泄在他体内。 两个人都缓了一阵,沈孤鸿才将人抱在怀里,细细亲柔柔哄,沈孤雁懒得理他,他就去咬沈孤雁耳尖。 “阿雁,从别后我一直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