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喝药了哟
快傍晚的时候，姬媛媛做完试验，用皂角仔细洗干净手，在一边的毛巾架上擦了擦，转头就看见窗户外边的浓密树木之间闪过一个影子，像一条大蛇，身姿奇快。 第一次看到还会吓一跳，现在她一看就认出来了，应该是林沙来了。她非习武之人，不过眼神还是可以的，多见几次，就认得了。 这是来找许观潮来了。 很快就听到林沙的声音从隔壁的窗户那边传来：“观潮meimei，我今日似乎有些受凉，你帮我瞧瞧？” 看来是又走窗了。说的话也和昨天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昨天说的好像是有些积食。 其实不必这样找借口，姬媛媛想，许观潮这些天的心情都很好，想来是非常愿意见到她们。或者说，她？ 许观潮是在隔壁整理试验用具，低低应了声。 隔着墙，听不太仔细，姬媛媛也没想仔细去听，而是笑着，拿起笔，继续写今天的试验笔记。 写了几笔，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是微微勾着的。年轻人呢，真好。真的是很难不有笑意从心底里泛开来。 记完笔记，没花太久，窗外天色还算亮的，姬媛媛想着，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先去饭厅坐着喝点茶也挺好。 她下了楼，从竹帘子后边走出来，就看到林瑚果然也来了，此时就坐在院子里，手指尖旋转着一枚叶子，仰头望着天，似乎有些无聊的样子。 林瑚望过来，笑着道：“姬神医好。” “林少侠好。”姬媛媛也打招呼道。 不知道是陪林沙过来，还是自己也有事才过来的，姬媛媛想了下，没问，打完招呼就往饭厅那边走了。 溪斋的人不算多，此时饭厅里的人就更少了，还只有零星几个人，坐着喝茶嗑瓜子，等开饭。 不过桃花帮的各个分部分堂一般规模都不大，都是散落于深山之中的，方便移动和转移。此外，不少都设置有避难处。溪斋也有一间避难处，就在附近一个险峻山头的某个山洞内，有姐妹定期去打扫整理，以保证一旦溪斋这边有事，她们能迅速转移到那边去。 桃花帮也还是有几处规模较大的聚居地，受着地形和附近阵法的庇护，百年来一直是平安的。姬媛媛之前去过其中一处，那里就像一处小小的山中女儿国，可以说是她在书外世界时曾有过一些想象的梦中情地了。 一个医者姐妹叫住了姬媛媛，递茶水和瓜子给她，一边道：“媛妹，今天这么早？” 桃花帮的医者，大多数要比自己年纪大些，在溪斋的也不例外，会叫自己媛妹，也有叫阿媛妹的，是很有南岭特色的叫法。 这天都要黑了，也不早了。不过是比大多数姐妹要早。大家，都很努力。 姬媛媛接过瓜子，道了谢，说：“饿了，先来吃饭。” 这瓜子是她们自己炒的，在炒药材的时候顺手就炒了，有一股很特别的清香。 溪斋在进行的研究项目，当然不止有她自己正在做的，长远目标都是相同的。姬媛媛的到来，她所带来的新思路，也对已有的项目有了很多启发。 在开饭之前，她们就这么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聊起了各自的研究项目进展。 从前的溪斋，姬媛媛了解不多。听说溪斋成立之初，最早的研究，就是从培育花雨教那边赠送来的一些蛊虫开始的。溪斋医者们培育出的蛊虫，可以用来制作活尸不净，相当于是去除了大脑的雄配子载体，养着也麻烦，但好歹听话、不捣乱。只是这制作流程，始终简化不下来，加上山林之外的局势始终纷乱不明，所以这制作活尸不净的法子，也就没有推广开来。 这个法子，西南花雨教那边也不需要，因为花雨教的她们生养XXX（也就是不净），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养着，等XXX到了年龄，用完就处理掉了。在那边，XXX别说成气候了，根本连爬出花雨教的寨子都不可能。当然了，这也是靠着花雨教的她们许多年来的铁腕坚守，中原男可是一直觊觎着那里。 后厨连着饭厅的红绳晃动，带动悬挂在饭厅门口的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终于开饭了！ 晚饭有竹笋炒rou，姬媛媛吃着十分开心，抬头见到许观潮领着林沙和林瑚往饭厅一角去找座位，又更开心了。 是朋友也好，还是有些人心里想着在某些方面要更亲密一些也好，女与女之间，不管怎么样，就是很美好。 姬媛媛开开心心地扒干净了碗里的最后一粒饭。 到后厨边上的流动水槽，洗干净了碗碟，将碗碟还了回去。姬媛媛往回走，遇到一个踩着点赶来吃饭的医者姐妹，说分堂主在找她。 “多谢告知。”姬媛媛说道，改往分堂主所在的竹室走去。 竹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姬媛媛敲了几下，听到里边说“请进”，推门走进去。 一个中年女子站在竹窗前，回头看自己，烛光落在她的脸上，深浅轮廓分明。 “百阳姐。”姬媛媛道。 面前的女子，就是溪斋的分堂主，宋百阳。 “媛媛，今日又辛苦了。”宋百阳说。 “不会。”姬媛媛说。 宋百阳将手中的纸簿子递给她看，一边问：“过几日，医门义诊轮值，排到你了，你去吗？” 若是往常，姬媛媛就说不去了。来这里许久，不算为了收集试验材料的话，只跟着去山外头去义诊过一次，剩下的几次，都是有紧急情况，她才赶过去。 虽说她们在做的事，并不急于这一两年。她们并非冲在前线、直接用物理手段去解决不净的战士，而是在战士姐妹用物理手段去争取压制不净的前提下，从生物技术上直接清理掉不净存在的必要性。她们稳扎稳打，着眼于未来，但她也不想拖慢进度。能早一天彻底清理不净，都是好的。 不过虽然心里记挂着试验研究，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一下。出行问诊，换一个方式工作，嗯，也算休息。 姬媛媛一番思考，点了点头。 “你去？”宋百阳有点惊讶，旋即又是笑着，道：“也好，你出去义诊，可有什么要交代我来帮忙看顾？” 姬媛媛想了下，说：“我只去两日，最多三四日，这样可以吗？” “当然。”宋百阳说。 “我想我只离开这几日，她们该是没问题的。大部分的事，她们都可以独立去做了。”姬媛媛说。出于谨慎小心，又对宋百阳交代了些，想来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桃花帮医门出行义诊，一般是十天或是半月有余，甚至更久，但她的主要工作毕竟是在于研究和试验，也不好离开太久。 这一趟，她就不带着许观潮了。难得许观潮和林沙、林瑚这两个朋友关系更亲近了，就多聚一聚吧。接下来，许观潮可能要往南出海走一趟，到海外边的一座岛上去，在那里也开始做这些试验。姬媛媛她还是留在溪斋这里，其她的几位医者姐妹会跟着许观潮一起过去。 如此过了两日，姬媛媛起了个大早，和来自医门其她分堂的一位姐妹包甯俊，以及心门的两位身担随行护卫之责的姐妹，陈秋叶和陈秋洋，一起结伴同行，出山去义诊。 和前些时候去的林七娘所在的镇子不同，是另一个镇子，在河流的更下游，所处交汇路段，更繁华些。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她们分为了前后两拨，姬媛媛和陈秋叶暂时一队，等待夜幕降临之后，再在镇外汇合。 她们桃花帮医门，当然只为女性诊治。因身份关系，只能偷偷地去替女人女孩们问诊。也就是，她们只能通过观察，和问诊对象搭话，获取对方已有的药方，等等方式，来进行诊治。 不过长此以往，人们也慢慢发现了，似乎有什么神秘的神仙或是妖怪，会悄无声息地来给自己送药。或是给自己写（画）字条，将病症问得更详细一些，然后再来悄悄送药。 如果是还需要其她治疗方式，例如骨折需要接骨，可能一个晚上昏睡过去，早上起来，就发现骨折处给接上了，绑了木条固定，边上还留了药方。 也是因此，近百年下来，她们就得了个“桃花医仙”的称呼，说是山里头的仙子，听了穷苦人的祈愿，便会来诊治，留下药，分文不取。慢慢地，也有些人会自己主动写（画）字条，放到自家后院，或是山前的山女姥姥庙里，求桃花医仙来医治。 她们所做的只是相隔时间不固定的义诊，因为怕被找出规律，她们又是暂时只能活跃于山林之间的“妖女”，能救治的女人女孩数量是很有限的。但她们也还是将这个传统一直传承了下来。更大的愿望，当然还是想要改天换地，直接从根源上去解决问题。 桃花医仙，桃花这两个字，姬媛媛问过宋百阳，是不是山外边的人也知道，她们其实就是桃花帮中人。宋百阳说，大约是知道的，只是都不敢明说。 而且，桃花医仙只救女人女孩，这一点再明显不过了。饶是如此，仍旧有不少不净觍着脸，祈求桃花医仙来救，也有不少女人祈求桃花医仙来救不净，对于这些，她们向来是不予理会的。 不仅是不予理会，有时候怪门或者清门，还会来做一些好事，干脆一点，直接彻底了结了这些不净的痛苦。 按着收到的纸条，姬媛媛和陈秋叶暂时先给一个镇外住着的一个农民jiejie悄悄送了药，随后走远了些，到了镇外边的一座石桥上坐着。 午间阳光颇为晃眼，这会儿在外面的人走动不多。 正喝着水，就看到对面走过来一个女人，越看越眼熟。 对面先认出了她们这边，不过没有直接喊出来，而是走到了她们面前，才低声跟她们打招呼。 “姬神医，秋叶姐。”女人低声道。 姬媛媛认出来了，是来自净门的阴晴，同时也在业门做事。姬媛媛见过她很多次，因她时常送不净过来溪斋这边。 石桥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们避着人群，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偏僻小树林中。 阴晴说自己近几日无事，可以跟着一起行动。姬媛媛和陈秋叶当然都说好，求之不得，毕竟桃花帮时常人手不足，能多一个人护卫，总是更安全些。 “最近这里出了件怪事。”阴晴又说，“或者说，怪病，只有不净会得的那种。”说着，勾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 “姬神医若是好奇，要不要去看看，怪病是从何处来的？”阴晴问道。 “是在哪里？”姬媛媛问。 阴晴就说了个地点，就在这个镇子的一个（“父”系）望族的宗祠外边。那边住着不少人，姬媛媛本来也是想先去那边看看的，就问阴晴带路，顺道也去瞧一瞧这怪病是怎么回事。 到了这宗祠外边，就看到一个摊子，顾客颇多，都是男的。 摊子里边，一个厨娘正忙碌着，正在煮一只一只小小的药锅。 摊子前边摆着一张用木框裱起来的字，上写“赭石神药”四个字。 她们到了附近，蹲在墙角。陈秋叶就从背囊中拿出了些山里带出来的干货，摆在地上，装作是山里出来的农民大姐，在这里随意摆个小摊。 听了一会儿，竟然这个“赭石神药”不止有着强身健体的功效，还能令男儿才思如泉涌。喝过这赭石药汤的，就有一个曾经考中了进士。那幅写着“赭石神药”的字，就是这家（“父”系）望族的老太爷当年向那个进士男求的墨宝。 “那个草药红糖水，只有男丁可以喝。”阴晴低声对她们说。 姬媛媛听了这一句，就明白了。 只有不净可以喝，所以要动手脚，就很方便。 “各位公子，喝药了哟。”厨娘乐呵呵地道，端着一方托盘，托盘上是一碗碗盛满了的药汤，走到了摊前。 （姜元灵的部分出场过的阴晴，有姐妹记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