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香艳糜烂

    沈红英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和身份。

    她不再是曾经那个触及云端的红英。

    她卑劣、不堪、低至泥潭。

    她骗人、杀人、盲眼、盲心。

    她不配一切厚待。

    只因她违背道义。

    这一切都是她亲手做下的。

    她不能后悔。

    所以此刻，那声轻蔑的命令摆在她面前，那种将她视为胯下玩物的眼神，她也默然接受了。

    可她不能接受——

    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在那个干净洁白的人面前。

    在曾经的沈红英面前。

    侮辱她、凌辱她。

    让她体无完肤。

    “陛下，”沈红英低哑着声音，目色数九寒冷，“倘若我说不呢。”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皇帝沉默片刻，笑了几声，声音扬开，似暗潮凶浪，溺过气息，沈红英喉咙堵塞，眼眶湿润。

    她抬起眼，小心试探地看向那张画像。

    绿水、红英。

    檐下相逢，一眼即生。

    “我好不容易，想要活下去，陛下，我恳求你。”

    沈红英垂下眼。

    “不要让我死。”

    大雪压在了梅上，也盖不住梅的香气，寒气也不会胜过傲气。

    这句没有任何起伏音调的话。

    让伏梁想到了见过的那截梅。

    与之不同的是，那截梅，是富有生机的，是有颜色的。

    而此刻的梅。

    不是梅。

    更不是雪。

    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可以往她身上泼洒涂抹。

    可以让她死。

    “没了这副画，你就能安然承受吗？”

    他漠然道。

    沈红英一僵：“至少我不会死。”

    “秋雨伊人。”

    皇帝低声念了一遍，手中的狼毫笔像是一件杀人利器一般，他将她翻过半身，用笔尖划过她的胸口，而后随意抛了。

    又解开了沈红英绑在双手上的红绸。

    他从她身上起来，站立在一旁。

    沈红英重新趴回地上，僵硬的手腕终于有了点力气，颤抖着去摩挲丢弃在一旁的外衫，抓着她盖在了自己的背上。

    良久，她才恢复力气，颤颤巍巍地起身。

    在皇帝的注视下，沈红英走到一边宫灯处，取下蜡烛。烛光晃过她毫无波澜的眼睛，沈红英站在画前，垂着眼睫，映照在瞳色上的一时分不清是潋滟火光，还是赤裸血色。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沈红英松开指骨。

    蹿的一下，火光四燃。

    烧成的灰烬漂浮在空中。

    沈红英伸手抓了一把空。

    她慢慢松开手，赤脚碾过余烫，走到皇帝面前。

    唇角勾出一个笑。

    “陛下今夜还要莺娘侍奉吗？”

    伏梁晦暗不明的眼神望着她。

    眼底却闪过欣赏。

    他欣赏她的名字和身体。

    也欣赏她的断尾求生。

    他伸手摸向沈红英脸颊，轻轻拍了拍，“今夜，留给你自己吧。”

    ——

    本身是要写作画play的。

    可是如果以这样的方式来摧毁沈红英的话，残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能剧透的原因呜呜呜。

    而这一段对峙里，皇帝突然放过她，不是因为她的恳求不想死。而是那段关于梅的描写。（是个伏笔2333）

    我们明天继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