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刘玉宝贝。
“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刘玉的眼神顿了一下，然后说：“恭喜你啊，已经可以讲话讲得这么好了。” 她扯开嘴角笑了一下。 皮笑rou不笑的，又不太自然的移开眼神。 鹿溪去牵她的手，她躲了一下，又因为这一下的动作一愣，立刻去看鹿溪的脸，果然在鹿溪脸上看到受伤的表情，刘玉突然心里像针扎一样的难受。 然后自己侧身走进去：“你去换吧，我等你。” 视线不自觉的在房子里面扫视了一圈。 再默默地收回。 过年的气氛很足，街面上四处都是彩灯和红色的灯笼，贴的海报也都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各种新年限定的联名看得人眼花缭乱。 超市里一直在循环着播放刘德华唱的《恭喜发财》。 暖气太足，刘玉和鹿溪都脱了外套存放在了储物柜里。 刘玉里面穿着一件低领的针织衫，很薄，鹿溪连忙把自己的围巾取出来，拉开然后帮她披着。 视线落在了刘玉一直戴着的项链上。 链条有些发黑，挂坠也掉色了。 甚至掉了一颗小小的水钻。 刘玉不自然的推着购物车：“走吧。” 鹿溪看着她。 于是刘玉一只手推着车，另一只手拉着鹿溪的手腕：“想买些什么？” “我不知道。” “那先去买点干果吧，你喜欢吃的松子，夏威夷果之类的？” “好。” “项链我每天都戴着，也经常把它拿下来清洗，我其实很爱惜它。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你送的，另一方面是，这是我人生中拥有的第一个大牌。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但是它还是这样了，没办法。” 鹿溪看着刘玉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手背上有一点点的冻疮，手指肿着，看起来很粗糙。 “你回过家了吗？” “回了啊，我得回去收拾家里，今天回来收拾学校里的东西，陪你买完下午坐班车回去。” 鹿溪眼睛红红的：“你的手疼不疼啊？” 刘玉忽然一顿，声音颤抖，却尽量语气平常的说：“我手不是一直这样吗，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可是一定好疼。”鹿溪轻轻地去牵起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又不敢用手指碰，“你擦药了吗？” 刘玉看着她们交叠在一起的手，鹿溪的小手手指纤长白嫩，手心手背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茧，一看就是被娇养得很好的一双手。 而她的手，手掌天生要比别的女生的大些，现在肿着，发红，手背上的冻疮还有一颗破了带着白色的边的。 论谁，会不喜欢鹿溪那样的手？ “别看了，不觉得恶心吗？” 鹿溪那么爱干净，见不得这些。她在学校里收拾完了东西，就立刻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手也没洗，伤口的边缘有脏污。 刘玉把手往回抽。 鹿溪不敢用力，怕会不小心碰到伤口，摇头：“怎么会恶心……” “我男朋友看到就说挺恶心的。”刘玉笑。 脸上在笑，眼底又腾升着巨大的悲伤。 在家，哥哥弟弟觉得冻疮无所谓，mama爸爸嫌她娇气，在学校，同学嫌弃。 在男朋友面前，男朋友说恶心。 没有人关心的时候，其实会觉得这件事就这样了，也不需要。 但鹿溪颤抖着声音，带着心疼的语气和眼神问她疼不疼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哭。 原来没有人不想要关心啊。 只是因为。 因为没有…… 她突然开始自责，为什么在见到鹿溪的时候会躲避她来牵自己的手，下意识的自卑，怕被鹿溪看见。 鹿溪怎么会笑话她。 鹿溪只会心疼她…… 刘玉眼泪掉下来，觉得胸闷，喘不上气，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看见鹿溪慌乱的身影靠过来，手足无措的抽出纸巾来给她擦脸上的眼泪。 “不是的，生病怎么会恶心不恶心呢……是不是太疼了？” “小溪，难道重点不应该是我谈恋爱了吗？” 鹿溪一愣，“欸？” “傻蛋！” 因为什么恋爱？ 对方长得不是很难看，家里有钱，人缘很好，正巧在追她，所以就在一起了。 刘玉语气轻松的说着，观察鹿溪的反应。 又补充：“因为我发现我也挺喜欢他的。” 没有刘玉想象中的，鹿溪会松出一口气的反应。 身侧那个看起来乖软的少女皱了皱眉，担心又认真的看着刘玉，“你们性格合得来吗？” “你怎么总问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刘玉转过身去挑松子，“买这个吧，你看和那个价格差一半，只是开口小，到时候你自己多费劲点打开就行。” 然后指着最大最饱满的那袋：“那个好贵啊，一斤能买咱们这个三斤多了。” “我不懂，你知道的多，我都听你的。”鹿溪说，“那其它人都问什么？” 问家境怎么样，家里做什么的，给她花钱大不大方。 谈过几个女朋友。 玩玩还是认真的。 只有鹿溪会傻傻的问，有没有重叠的爱好，平时在一起都聊什么，共同话题多不多…… “我们买一些这个吧！”鹿溪挑。 “你不是不爱吃？” “可是你喜欢吃啊，这样过年的时候，你来找我住的时候，你吃。我还想买一些零食，我们一会儿再去盒马鲜生，给你买你喜欢的生椰拿铁和小蛋糕，你带回去吃。等你要来找我之前，你告诉我，我在家里准备好等你。” “我今年过年不去你家了。” 鹿溪一顿：“为什么？” “……”刘玉把鹿溪挑好的都从她手里拿下来，“今年过年家里忙。你呢，和宋延哥在一起了没？” “没有。他不跟我在一起。” 刘玉看着鹿溪的侧脸，只在心里想，早晚的事情罢了。 结账的时候她看着对面的镜子上倒映出的自己，那条项链佩戴在她的身上，都像假货。 她只知道追逐大品牌，可真的攀上去了才知道，原来这对有钱人来说，是像笑料一样消遣物。 不论怎么保养，都会氧化，发黑。 走出超市，刘玉和鹿溪一起坐在车上，她借口要早早回去，没和鹿溪一起去盒马。 帮鹿溪提着东西回到鹿溪家，看见桌上放了很多东西，厨房里有声响。 鹿溪脱了鞋子就一路小跑着钻进厨房，刘玉在门口站着。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墙面上的影子。 鹿溪扑进男人的怀里，他一只手关小了火，另一只手抱住她护着不会被油溅到，然后低头不知道他们轻声说了什么。 但刘玉都能想象到鹿溪笑着亮亮的眼睛，和漂亮的脸蛋。 然后鹿溪被从厨房里抱出来。 宋延在看到刘玉的时候，温柔宠溺的眼神瞬间冷淡下来，刘玉能清晰的看见热度消散的痕迹，那样快，那样迅速。 那眼神，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会在宋延的身上看见过的。 原以为，以前的宋延看鹿溪时会温和下来的眼神就已经会是和宋延哥谈恋爱时的状态了，原来不是。 原来他也可以眉眼那么柔和。 “宋延哥，回来了。”刘玉笑着打招呼。 宋延应了一声，把鹿溪放下来让她的脚踩在拖鞋上，帮鹿溪脱掉外套挂好，再蹲下去脱掉女孩的袜子。 他把门口的东西都提进去，嘱咐了几句，就回去洗手，回到厨房里了。 “你们一直都这样吗？” “嗯？”鹿溪偏头。 刘玉的嘴巴抿了一下，“没事。” 然后从自己背着的LV的高仿包里，拿出来一个袋子，递给鹿溪：“我存钱给你买的。” 鹿溪接过去，刘玉又补充：“不是什么品牌的东西，但是是正品的。” “好喜欢！”鹿溪欣喜的用手指轻轻在上面抚摸，然后跑去卫生间洗手，又再跑回来，将那个小发夹拿起来，“谢谢你！” “不是什么品牌的东西，你别这样。”刘玉有点不好意思的无措。 鹿溪一把抱住她，“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我好喜欢！我会好好珍惜的！” 刘玉不知道为什么又很想哭。 “你如果戴不喜欢了，我再给你买新的……” 鹿溪说：“我也有礼物想要给你，原本想过年的时候给你的，可是你过年不能来。” 她把包装得很精致的礼物盒递给刘玉，刘玉抱着，眼神很复杂。 桌上的水果，都是鹿溪爱吃的。 盘子里有今天她嫌最贵的松子，颗颗饱满，皮薄果仁大。 她想到自己买的那些松子，忽然觉得很难堪，“我先回去了。” 世界上受宠的，能过好的生活的人那么多。 为什么就不能多她刘玉一个？ 回去的车上，坐在班车的最后一排，路颠簸，摇晃，她小心翼翼的拆开礼物的包装纸，一个很精致的盒子，一打开是一张手写的卡片。 “给刘玉宝贝。” 里面的白色的薄薄的一层包装纸打开，是她以前说过想要的口红。 其实她都没用过，只是看大家都在说这些颜色好看，不同品牌的，都是礼盒装。 下面是一个很小的ysl的链条包。 刘玉的手摸在皮面上面，深呼吸，再深呼吸，原来自己的假货只看logo的精细程度，就一眼假啊。她还一直嘴硬的强装自己这是真的……原来，一直都是个笑话…… 开始打开口红试色。 她用自己廉价的化妆品化了一个完整的妆容，小心翼翼的拧出口红，舍不得碰掉口红最顶端的TF的logo，用边缘一点一点的在嘴唇上擦。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谁会把她当宝贝啊！ 她配吗？ 鹿溪，你是傻子吗？ 她哽咽着。 在看到鹿溪的那条消息时，她想，让给鹿溪吧，除了鹿溪，谁她都不会让。 可她有什么资格说让？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联系鹿溪，是在对鹿溪的惩罚，但其实，是她需要鹿溪啊…… “刘玉！叫你呢，耳聋了啊？”门被一把推开，刘母站在门口，看见她在哭，也只是脸色变了一下：“快点，一天到晚画的跟个鬼一样！” “你就不能敲门吗？就不能尊重我一下吗！” …… 宋延吃过饭，就又要走了。 走之前把他们买回来的东西都规整好。 “这个不好开，我带去给他们吃？” “不要。这是刘玉和我一起买的。”鹿溪把松子拿回来。 “先吃这些，等我回来给你剥。”宋延把她手里的那颗拿回来，装回袋子里，放好。 “什么时候回来啊？”鹿溪问。 “我尽早。” 他的手掌安抚的抚摸在她的发顶，像在给小动物顺毛，她顺从的贴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地蹭，又乖又甜的，在他的手要抽走的时候，用自己的双手捧住他的手，脸颊在他的手背上蹭着，“好吧，我等你。” “好。” …… 林念过生日，在餐厅里大家围坐着都在吐槽家长跟打了鸡血似的，没有人性，没有人权。 鹿溪坐在林念身边。 因为林念，和同学之间的关系进展的很快，已经很熟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天了。 “小青梅？” 一个身影撑在鹿溪的椅子旁边。 紧接着另一边也站了一个身影：“溪溪？” “舟远哥哥？”鹿溪偏偏头。 “呀——舟远哥哥——”林念最先起哄，桌上的人也都开始起哄，只有一个少年的视线始终落在鹿溪身上。 只是简单的讲了几句话，裴羽和宁舟远就先回自己那边了。 早早就有人开始聊以后想去的城市，考什么大学。 并焦虑着能不能考得上，有人已经开始看专科。 吵吵嚷嚷里，鹿溪一直在打哈欠，林念也在打哈欠，“你是不是没做出来？” 鹿溪摇头：“你呢？” “我也做不出来，那卷子变态才能做得出来！” 然后二人一起打了个哈欠，林念指着：“那边一直在看你，他们好像早就结束了，坐那儿等半天了。” 鹿溪看过去，宁舟远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