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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电影去吃饭，我拉着李知遥去隔壁的金融科技大厦里吃艺术川菜，不怎么辣。拿号的时候服务员告诉我们还要等半个小时，前面还有十桌。 我们只好在楼里兜圈。 我穿着李知遥的羊绒衫，他穿着我给他买的外套。我挽着李知遥，心里五味杂陈，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来的路上李知遥一直在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他工作的事情，他有存款，也可以接一些私活，再不济可以去S市的计科院摸鱼。 我有点无语，李知遥他们家的人际关系真是好使啊。 “你辞职的时候你哥哥没说什么吗？” 李知遥说：“他肯定不想我辞职啊，但是确实太辛苦了，本来不应该这么辛苦的，但是我一个人做几个人的活，还要和国外那边对接，吃不消。” 确实，李知遥以前会跟我说他的大致工作内容，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如果我问起来，他还是会讲清楚。黑心资本家李知程在压榨劳动力时，甚至不放过自己的亲弟弟，只要是李知遥能做的全都扔给他。我听见过李知遥好几次半夜打电话和他哥吵架，说他做不完了，别再给他塞项目了，我可以想象李知程连哄带骗地把亲弟弟劝住，打出亲情牌，然后尽心尽力地画大饼，构想行业美好未来，以天下为己任，要把国内同行的未来都系在裤腰带上……李知遥工资确实不低，对于他们行业而言，他的工资可以赶上很多前辈，更不要说他们公司独门丰厚加班费和年终奖。辛苦也是真的辛苦，忙季996不是开玩笑的，虽然李知遥的上班时间还算弹性，人也不经常蹲在公司里，但每天工作的时间肯定超过了十二个小时。除了陪我出去玩，或者偶尔在家里窝着，李知遥永远在工作，我没有见他停下来过。打游戏、看小说、偷懒摸鱼，全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加班和出差。 我得知李知遥辞职后，李知程又招了三个人去填补他的位置。李知遥在自己的行业上有如此造就，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李知遥和徐添羽走得近，也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同学情，徐添羽读博期间研究的东西和李知遥的工作吻合，都是算法，两个人显然是一拍即合，互相偷师。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一阵翻白眼。 徐添羽每次兴致勃勃地跟我讲理论的时候，我基本就直接退出微信刷微博去了。估计只有李知遥才会跟他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他想唠嗑实在是找错了人。 李知遥和我讲他去英国旅游时走过的城市，他说想带我一起去，我想呛他拉倒吧，可是我没说出来。换做以前我可能就冷嘲热讽了，但是此时我不想让他感到一点失望。于是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去没去过的国家玩，他听后眼睛亮亮的，满脸期待。 李知遥问我都吃哪些药，我把我吃的四种药名依次报给他。我问他吃什么，他说他只吃一种，主要还是依赖心理咨询和自己调节。我知道，李知遥不喜欢吃药，平时感冒发烧能不吃就不吃。 走了一会儿我累了，我们坐在饭店外面等候区。我掏出手机跟李知遥下棋，我们除了五子棋别的都不会了，只能开一个小程序下五子棋。下了三把，我都下不过李知遥，明明我已经足够谨小慎微了，最后还是败了。 我的好胜心燃起来了，李知遥坐在我旁边一直笑。 我们继续下，我这次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下到后面，我每次都要思考很久，试图从黑黑白白的棋子中找到一个至关重要的点，不仅可以给自己谋局，也可以堵死李知遥的路……真难啊，我一盯着棋盘，李知遥就开始笑，他笑得我没法集中注意力，大叫让他闭嘴。 李知遥笑得更大声了，我愤怒得想打他，他伸手接住我的巴掌，按在腿上。 我质问他：“你笑什么？” 李知遥笑得无法停下来：“你凑好近……” 我这才发现我的脸已经贴到屏幕上去了，好蠢。我赶紧把脸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我有点恼羞成怒，“不准笑。” 正当我要将李知遥就地正法的时候，服务员叫号叫到我们了，我赶紧提着包跟了过去。 艺术川菜不怎么辣，而且每道菜都做的很漂亮，李知遥问我怎么找到这家店的，我说是高中同学推荐的。 李知遥说好吃。 我有点得意，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功劳，但是李知遥吃得开心我心里也觉得开心。我不太笑得出来，但心里很舒服。我对李知遥当下的、曾经的、未来的爱意和期待缓缓凝聚成一股难以言状的温热，静静地冲刷我的内心。我托着下巴，专注地看他吃饭。 “下次带你去吃别的，我这段时间挖掘了好多很好吃的店。”生病这段时间，我没有一天委屈过自己的肚子，只要一有机会就去吃山珍海味。 李知遥抬起头，喜出望外地问：“真的吗？” 他这样一问，我反而不答应了。我冷哼一声，“假的，我自己去吃。” “带我呀，我请你吃。” “才不要，我不跟你一起吃。” “不可以，以后你出去吃饭都必须带上我。” “那你想得美。” 我和李知遥拌嘴，正当我反应过来我们在做人类低级的情感交流活动——打情骂俏，李知遥的手机响了。 我看到他亮起的屏幕，上面写着李知程三个字。 李知遥看了一眼，按掉了。 我：“……” 我：“你哥哥的电话不接吗？” 李知遥摇了摇头，他眉头皱着，脸上露出了烦躁。 我不敢吭声。 李知程的第二发电话来了，李知遥倒吸一口气，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示意他请便。 李知遥愧疚地看着我，接了。 “你能不能不要来烦我？我都辞职了。” 川菜馆里一点都不安静，但我居然还能听到李知程的声音，他就像拿了个喇叭，在电话对面叭叭叭，在说工作上的事情，我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都是和李知遥之前的工作有关的，但是全都不在我的知识范畴内，对我来说就是天书。 李知遥眉头紧皱，“我在和樱樱吃饭，没空。” 用屁股想都能猜出来李知程会说什么。我无意掺和兄弟俩的争吵，低头干饭。 果然李知遥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了，这一幕我熟悉，李知程特别喜欢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打电话，李知遥说他现在没空，然后李知程说没事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东西我已经发到你微信上了，你看一下不要几分钟。总裁的东西都直接扔过来了，李知遥不得不去微信看文件。 之前我们去小包间吃饭的时候特别安静，所以李知程说的话我全都听得见，只是听不懂罢了。李知遥说他在和我吃饭，李知程就会十分善解人意地提出：“你去看我给你发的，我来帮你和小姑娘聊天。” 李知遥就会对着手机骂：“快滚！” 眼下李知遥正在看手机上的文件，我趁机扫光了一盘菜。我一边抓紧时间埋头干饭，一边听李知遥在对面怒斥他亲哥。 “这东西需要你过手吗？啊？这种小东西，你扔给赵国宏啊。” “我不懂，我听不明白，你不要讲废话。” “那也轮不到我啊？我辞职前也不在做这个。” 李知遥沉默了，我知道李知程在对面开始画饼了，为了表示我对他的关怀，我给李知遥的茶水添满。李知遥一边喝茶一边听他哥讲话，最后说：“那你让他们组的加一下我吧，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个。我有空再帮你看。” 李知遥挂断了电话，我问他怎么了。 “就是我辞职前所在的那个组和其他部门对接的东西有问题，方案书里写的和实际上做出来的东西不匹配，要改。” 我听得云里雾里，“那为什么给你改呢？让你们组和对接的组去做呗。” 李知遥叹了口气，“谁知道啊，他亲自打电话让我来，肯定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我有空帮他看一下吧。” 工作的事情我无意多问，我现在的任务是填饱李知遥的肚子，我给他殷勤地夹菜，看到李知遥吃饭，我就会产生幸福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知遥以前孜孜不倦地投喂我，看到他说我点的菜好吃的时候，我心中的满足感好比这菜是我亲手做的。 快吃完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来了，李知遥看了一眼，示意我这个电话他得接。 我配合地起身出去，去前台买单。 回来的时候李知遥正好打完电话，我问他要不要回去。李知遥想了想，说：“想不想打球？明天或者后天？正好都在这一块儿，打完球我们来这边吃饭。” 我说可以。 李知遥驱车送我回家，一直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我下车关门，李知遥在身后叫住我，我回头“啊”了一声，他让我回来一下。 我走过去，他伸手勾住我的脖子，仰头亲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