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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身高不怎么高,要把手搭在梁诺身上也是需要一点施力,梁诺认出就是那个坐在他隔壁的同学,也是提醒慕深深就是他的直属学姊的人。 对方见梁诺没有任何反应,也丝毫不气馁,把手上原本拿着的篮球硬塞到梁诺的手里,「我坐在你隔壁,你八成也不记得我是谁,我叫做徐昇阳,不排斥的话就一起来吧。」 话语里面没有什么强迫,但徐昇阳的手丝毫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梁诺也没有多想,就是一路听着徐昇阳讲着一些枝微末节的事情,跟着一起走到cao场加入班级做起暖身,梁诺忍不住多瞥了徐昇阳几眼,可能是本身就是个活泼的人,连大家做起来很懒散的暖身他都彷彿做得津津有味一般。 「其实是体育老师叫我盯你来的,毕竟我是体育股长嘛,你上次也缺席了他超不高兴的,你不会嫌我烦吧。」 「不会。」梁诺把视线重新回到前方,也不是真的在看什么东西。 「等等打球跟我同组,你不要雷我喔。」徐昇阳滑稽的推了梁诺几下,就算声音有稍微压低,但毕竟他声音本来就大,果然还是被体育老师生气地叫了过去,而就算是这样徐昇阳还是嬉皮笑脸的跟他挥挥手,「等等靠你啦!」可能是天生讨喜的个性,几句话就安抚了体育老师,顺利的在自由活动前回復自由之身。 「老头就是喜欢找我麻烦。」徐昇阳笑着对梁诺解释,「我们去那个场吧,大家已经在等我们了。」 班上同学随意打的球赛自然没什么分配,可以说是完全靠直觉来打球,谁有空档就可以拿到球,当然如果你运球运得够快,上篮够猛也是可以靠自己。 梁诺却可以感觉到徐昇阳只要拿到球,大概十次有九次会传给他,不论有几个人守他,不论他有没有在专注,偏偏徐昇阳打球来技巧很好,拿到球的机会不少,连带梁诺拿到球的机会也比大多数人多,梁诺轻轻的对自己叹了口气,本来答应要来打球就只是想要混个一堂课,谁知道徐昇阳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让他只能满场跑。 梁诺长得高,移动却十分轻巧,一旦捕捉到徐昇阳要把球传给他的时候总会巧妙的躲过敌方的防守,儘管敌方几乎用上三个人在守他,他也可以突破重围,同时又对同一队的人特别有默契,彷彿永远都知道每一个人在哪里一样,传球时机挑的总是恰到好处。 明显不常运动的白皙肤色此刻在阳光照耀下闪出漂亮的顏色,就算几乎是满场跑体力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济,仅仅是掛在脖子和额前的汗滴可以证明他的确是刚刚在球场上驰骋的那个人,有点过长的瀏海也因为碍事所以被他往后一拨,露出几乎没有瑕疵的皮肤,蓝色的瞳孔被阳光照的有点迷幻。 「别再刻意传球给我了,我没有那么喜欢打球。」趁着一次攻守交换,梁诺到徐昇阳身边说了句。 「我没有刻意啊。」徐昇阳笑着回答,马上加快速度加入防守位置,空留梁诺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出口,听到徐昇阳这样辩解梁诺也只能放弃挣扎,认命的跟上。 下半场徐昇阳却是变本加厉,简直是拿到球就衝着梁诺丢,对方那一队也彷彿了解昇阳的运作模式,只要徐昇阳一拿到球,四个人就直接围住梁诺,徐昇阳却也没有要改变的倾向,任凭梁诺如何会接,在四个人的暴力守备之下他也很是吃力,他吃痛的揉了揉刚刚被人踢到的脛骨和被肘击到的肚子。 此外一些大大小小的擦撞碰伤都不比这两处带给他的剧痛,刺痛再加上过度运动带来的大量脱水,他开始觉得眼前一阵一阵黑的,队友的刻意传球、其他人的不尽力支援还有对方进攻的毫不客气,梁诺不是笨蛋,他讨厌麻烦,却更讨厌刻意找他麻烦的人。 徐昇阳又一次彷彿没注意到梁诺状况不好传了球过来,这球甚至还偏高,随着这个动作围在他身边的人动作也开始不乾净了起来,「幼稚。」梁诺咧嘴笑了笑,咬紧了牙关,跳了下又把手奋力上举扎实的接住那颗本该接漏的球,在眾人都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轻巧的运球上篮。 「唰!」球刷过篮网的声音大得不可思议,进完球的篮筐还有些摇晃,梁诺站得挺直,发丝上还有汗珠滴落,但他的表情却看不见一丝勉强,漂亮的蓝眼睛眼神犀利,直盯盯的看向还聚在对面篮筐的眾人,空气彷彿凝滞,梁诺自己把球拿了起来。 「怎么,还要玩吗?」语末他甚至微微勾起嘴角。 对面的人面面相覷,彷彿是一群没有主的鼠,慌忙地等着主人下指令,只有徐昇阳脸上的笑容没有淡过,最终所有人心虚的看向昇阳,徐昇阳也没有闪躲,直勾勾的看向梁诺虽然直挺站着但微微颤抖的右小腿。 「当然,为何不玩?」声音带着笑意,徐昇阳状似对现场的情况不了解一样,「另一队的谁去发球啊。」 梁诺对这样的情况也没有什么表情,把球扔给了那人,眼神却越发暴戾,唯一不变的是那个掛在嘴边的笑意。 接下来的球赛梁诺打得很是兇狠,抢球抢得毫不留情,一旦抢到机会就上篮,同队的没有任何发挥空间,对方队里的人却追的体力不支,梁诺也不在乎依旧维持着高强度的步调,唯一会传球的对象就是徐昇阳,却也不带任何好意。 直到有一次传球硬生生的打到徐昇阳的脚踝,痛得他当场蹲下按着自己的脚踝,那一下说有多大力就有多大力,即便像他这种打遍大小比赛对于运动伤害已经见怪不怪的人,仍是痛得整个脸扭曲了起来。 「以为我会手下留情?为什么要?我又不是好人。」梁诺蹲下在徐昇阳的眼前,一字一句说得流畅而清楚,对上徐昇阳的眼睛他也没有闪躲,在其他人围了过来的时候他瀟洒的站了起来,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犹豫。 「梁诺那傢伙也太狠了,弄成这样,下次我们对他更狠。」 「直接在班上修理他吧,看他今天还是这么嚣张。」 徐昇阳倒是没说什么,注视着梁诺的背影一阵子,用手挥去其他人想要扶他起来的手,站起来的动作抖抖的,他最终却是挣扎的站了起来,倚着球筐,笑着目送梁诺,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水,有些水滴顺着嘴角的缝隙流下,被他率性的一擦,连带空了的宝特瓶掷在地板上,匡啷一声。 「他真的很令人讨厌。」 那天的阳光很大,打在人身上可以形成轮廓清晰的阴影,梁诺顶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走的不快,却很稳当,他终究是个难懂的人,最后几分鐘的爆发汗湿了他的运动衫,一跛一跛的脚步却也仍然带着某种骄傲,他恐怕是个从来不会叫痛、不会求饶的人,别人对他狠,他却对自己更狠,他有时候慵懒的像是隻猫,只要有阳光就可以沉睡,却又像一隻狼,阴冷执着的像是要烧穿人一样。 或许就是那种直到最后连讲话气息都不稳了,还不肯求饶甚至还奋力反击的故作姿态、即便整个身体脱水严重也可以精准投篮的执着,徐昇阳讨厌梁诺的理由有太多了,乃至于梁诺最后隐忍愤怒讲出的话语,他有多被震慑,他就越不想承认。 拖着肿的小丘般的脚踝,徐昇阳洩愤似的投了球,果然因为用力过猛弹出篮筐,球孤零的滚到cao场跑道上,却没有人去接,或许就像他幼稚的挑衅一般,除了碰撞当下的声响,馀下更多的是无力挣扎。 梁诺恶意砸伤徐昇阳的消息自然又是不脛而走,儘管两位当事人一句话也没说,但同队的队员个个都是八卦的,就算梁诺依旧在课堂上打瞌睡、发呆,眾人对他的偏见却越来越深,在关于梁诺这个人的歷史履歷上又添了一笔事件,八卦的来源自然不会说是谁开始打的脏球,找不到原因解释这个纷争,梁诺嫉妒徐昇阳好人缘这样荒唐的说法简单取信了眾人。 梁诺的生活顿时清净了许多,看不惯他的人也因为徐昇阳的例子不敢招惹,又是那么一个重复的课堂、重复的呵欠、重复的时间,梁诺的日子终归平静,无趣的叫人生闷。 他的居住处在山坡地上,是栋空间不小的建筑,山坡地上只有他一户,特别幽静,而就在那不知道第几次自己走回家的路上,一个箱子放在马路上,隐约有些碰撞声音,有时候所谓的命中註定可能就是这样,在他多年后回想起这么瞬间都会这么想,一向怕事的自己,竟然就这么鬼使臣差的打开那个箱子,一隻毛发有些许脏污的小猫正孱弱的叫着,眼睛却是那么清亮,在那瘦弱的身子上右后脚有个明显的伤痕。 有很多时候梁诺会搞不懂自己,而这个瞬间就是那么一个时候。 没想太多,捡起箱子,连忙前往距离最近的宠物医院。 就是那个一个眼神,他放不下。 诊疗过后,他了解到这隻猫咪不但没有被植入晶片,脚上的还是新伤,还好送的时间早不然大概得截肢,梁诺愣愣的看着在他怀中睡得香甜的小生物。 「如果真的是被遗弃的不如你就养他,他感觉满喜欢你的。」兽医这么对他说,他也就把猫咪接了过来。 梁诺就这么抱着牠一路走了回家,空荡荡的书包里放着兽医送给他的猫食,可能真的是一隻辛苦的猫,就算路上摇晃不少,牠仍是睡得香甜。梁诺看不出这是隻什么品种的猫,纯白的毛色在兽医那边简单清洗过后气质高雅,很有灵气的牠,在进门的一瞬间眼睛就大大地睁开来,梁诺把原本装着牠的箱子带回来,毕竟比起他家,这个箱子也许更让小猫有安全性,充当暂时的家。 没想到梁诺才刚把箱子放好,就看到猫一溜烟的鑽进客厅的沙发,那个他最喜欢的位置,睁大眼睛看着他,梁诺看这个不怕生的生物,顿时也失笑,他进到房间里面换衣服,猫却也跟了进来,衝着他撒娇似的叫了几声,骄傲的跳上床。 梁诺走到哪,牠就跟到哪,心情一好还会蹭几下,可爱的模样的让梁诺也不禁漾出温暖的笑容,他把小猫拎了起来,大眼瞪小眼,小傢伙却也没什么闪躲,那样纯粹的目光让他想起很久之前那种近乎愚蠢的善良。 「啷啷。」梁诺没头没脑地衝着小猫喊,小猫倒是听懂似的叫了一声。 隔天梁诺买了个项圈,上面有两个铜黄色的铃鐺,用红色的缎带点缀,细緻的系在啷啷脖子上更衬的那毛洁白,梁诺把啷啷抱了起来,试探性很慢很慢的用额头和啷啷的额头轻碰。 啷啷没有闪躲,梁诺看到那毫无防备也没有算计的眼神,有些悲伤地笑了,蹲下把啷啷放在自己的脚边,啷啷却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看着这个柔软而弱小的生命,心里顿时满了起来。 他把从以前到现在没有花完的钱点了点,上网订购了几样宠物用品和饲料,什么都不懂他不过是订了最贵的,因为牠是啷啷。 原本以为悠间的生活能够顺利地持续下去,却没想到事情往他没有意料过的方向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