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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寻常

    all祥/林祥/堂祥/辫祥/郎祥

    圣诞节特贺/矫情产物/非常ooc不喜勿点/大家都很迷惑

    01.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大雪把整座张府的屋檐都蒙上了一层霜白,顺着黛瓦凝结出的冰凌在太阳升起时会融化,星星点点的滴落在紧闭的雕花窗前,窗外是丛已经凋谢了的玫瑰,如今就只剩下被白雪紧裹的枯枝败叶了。

    傍晚五点轿车准时停在了张府门口,张云雷携着风雪进门,立刻有仆人替他解下黑色大衣,又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张云雷低头脱下手套,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亮,他看了一眼,原本满是冷意的目光就温和下来,他伸指去摩挲手上戒指,状似无意的开口询问。

    “今天又有谁来过了?”

    “回先生的话,今天小公子来过,小公子走了之后…我们便去请了杨大夫来。”

    仆人回道,只是在说到那位小公子时就有些吞吞吐吐,而张云雷也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随即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

    他生得俊美,一张漂亮的皮相不知让长安城多少大家闺秀趋之若鹜,只是惯常淡漠着表情,眉目间总是含着冷意,疏离的让人不敢接近,便是有些人有心用联姻这种事同他交好,也全都叫张云雷三言两语冷冰冰挡了回去。

    “告诉他们,再多准备一份晚饭,送到房里去。”张云雷吩咐道,随后转身朝着二楼走,细细算过来,他已经有六个月没在客厅用过晚饭了,除去繁杂的工作,大部分时间他都消磨在二楼拐角那间屋子里,当然,不只是他,还有别的一些人。

    02.

    张云雷打开门时动作顿了顿,随后才拧开门把走进去,如果今天来的人是杨九郎的话他还放心,总归走进去不会看到什么令他恼火的画面,屋里烧着暖融融的炉火,按照张云雷的意思,地上铺的都是柔软的毛毯,即使这种天气,也不会觉得冷。

    他进屋的时候没作声,屋里另外两人也似乎专注于什么,并没察觉他,彼时阎鹤祥正坐在窗边,出神的望向窗外,时值冬季的傍晚,街上的行人不多,他没什么波澜的瞳孔倒映出外面形形色色的风景来,还有雪,隔着玻璃落在窗台上的雪,很薄一层。

    屋里很沉默,没有人说话,阎鹤祥已经有一个星期与他们没有任何交谈,纵使他们做什么,他也一声不吭,但杨九郎很担心阎鹤祥的情况,尽管他深知自己也是这卑劣计划中的一份子。

    “我刚刚给你上了药,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你穿的太少了,会着凉的,我再给你披件衣服好不好?”

    他的语气接近讨好似的诱哄,给阎鹤祥披衣服的动作轻柔又小心,对方没什么反应,或者说,他也是只对杨九郎的靠近不显得那么抗拒,阎鹤祥低下头来很顺从的配合着杨九郎,最近一阵子他鲜少有这样听话的时候…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做的太过火。

    杨九郎盯着阎鹤祥的脖颈这样想道,即使只露出了一点点绯红青紫,也能看到曾被用力肆虐的痕迹,始作俑者的目的似乎就是想要阎鹤祥牢牢记住这种痛苦。

    在他失神的时候阎鹤祥已经把衣服穿好,手正搭在浅棕色的纽扣上,抬眼看到杨九郎正注视着他,就有些嘲讽的轻轻嗤笑了一声,杨九郎回过神来,看到阎鹤祥没有系扣子的意思,就伸手过来替他系,但是在碰到阎鹤祥的手时,杨九郎的指尖还是颤了颤。

    虽然时值初冬,但其实屋里的炉火烧得很热,可阎鹤祥的体温很冷,好像永远无法暖和过来一样,杨九郎沉默着帮他扣好纽扣,从最末端的一颗,到衣领处的,一颗颗系紧,阎鹤祥低垂着眼睫,看不清那双眼睛里的神色,但杨九郎能想到的,曾经男人眼中的墨色温润由于终日的消沉,而笼罩上了nongnong雾霭。

    “现在还冷吗?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椅子上我再多给你垫层毯子好吗?”杨九郎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已经去卧室抱了床毛毯来,阎鹤祥默不作声的起身,看着杨九郎给他在椅子上铺好了毛毯。

    “他怎么样了?愿意说话了吗?”

    张云雷出声后杨九郎才察觉到他来了,抬头勉强一笑,也算是跟张云雷打了个招呼:“情况不太好,大林这次做的太过火了。”

    杨九郎语气里分明带着不满,其实张云雷也没有高兴到哪里去,他走近阎鹤祥,意料之中的,得到了男人瑟缩着向后退的回应,张云雷拧了拧眉,稍显强硬的将阎鹤祥搂住,对方也没有挣扎,被他搂住后就不再反抗,张云雷伸手去拉阎鹤祥的领口,男人身上有清清淡淡的药味,入目后便是大片青紫的痕迹,光是想想也知道这些痕迹不止在阎鹤祥的脖颈上有,而且那些看不到的只会更严重。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宣告占有都要恶狠狠地做下清晰的标记,张云雷漫不经心的想,当然,其中或许也有阎鹤祥反抗的原因吧,郭麒麟脾气本身也就执拗,阎鹤祥这半年以来的抵抗就没停过,所以才闹的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但这总令人不快。

    “下次我会提醒他,如果再做这样的事,那这一个月他都不用来了。”张云雷说。

    杨九郎没说话,但分明是默认了他的提议,这半年来郭麒麟发的疯就一直没停过,也是时候得让郭麒麟吃点苦头。

    03.

    晚饭时张云雷坐在阎鹤祥身边,厨房里都是仔细研究了阎鹤祥爱吃的口味,可他筷子动也不动,那碗里被张云雷和杨九郎两人夹得几近冒尖的菜,他也没有吃上几口。

    “再多吃点吧?你中午就没怎么吃。”杨九郎轻声道,低头给阎鹤祥剥了虾放到他碗里,动作很温柔。

    阎鹤祥不说话,自顾自的低下了头,杨九郎一向拗不过他,叹口气想着怎么能劝他多吃些,这时候张云雷舀了一勺汤,将汤匙送到了阎鹤祥嘴边。

    “喝了。”他说。

    在看到阎鹤祥向后避开的举动时,张云雷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了个很嘲弄的弧度:“你好像不记得之前我们发生的事了,你要乖一点。”

    然后他看到阎鹤祥僵住了,随后对方顺从的张开嘴,将这勺汤喝了下去。

    其实张云雷的耐心一向并不多,那丁点也都尽数给了阎鹤祥,只是他们之间的开始就充斥着强迫,和毫无耐心的控制,阎鹤祥怕他,张云雷知道,甚至比怕郭麒麟更甚。就像他跟阎鹤祥的那天晚上一样,灯光很暗,他费了点力气才压制住阎鹤祥的反抗,最后他不得不俯身在阎鹤祥的耳边低声威胁几句,那人才僵住身子,不再抵抗,却也不配合。

    窗外的月亮很好,皎洁的月色把那人脊背映上一层薄霜似的冷白,张云雷低着头,突然很想看阎鹤祥此时的样子,然后他如愿以偿,瞳孔里倒映出对方几近失神的表情,然后张云雷笑了,低头去轻轻地吻阎鹤祥泛红的眼角。

    他吻去那些眼泪。

    “你乖一点,乖一点的话,我也会对你温柔一点。”一吻结束的时候他说,他撑在上方,居高临下望见阎鹤祥哭的湿漉漉的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别人,而张云雷喜欢他的眼睛里没有别人。

    “松手吧,辫儿,你吓到他了。”杨九郎忽然冷声道。

    张云雷因为他这句话回神,才惊觉自己紧紧扣着阎鹤祥的手腕,已经有了一圈淤痕,连忙放开,阎鹤祥不看他,低头机械性的咽下口中的饭菜,他吃干净,随后站起来,安静的坐回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这顿晚饭最后谁也没有吃好。

    晚上杨九郎给阎鹤祥再上了一次药,便收拾好了东西要走,张云雷倚在屋里的沙发上,难得开了口问他不打算留下来吗?杨九郎顿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我今晚还要回去给他配药,之前那几个月…对他伤害很严重,怕是要落下毛病。”

    他们都知道杨九郎说的是几个月前阎鹤祥可以被称之为自虐的行为,而那次事件的发生也直接导致了郭麒麟的失控,就连张云雷也是第一次见到郭麒麟那种表情,谁也不知道最后那个星期郭麒麟和阎鹤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最后他们看到的只是郭麒麟驯服的坐在阎鹤祥的手边。

    而阎鹤祥没有任何表情。

    04.

    入夜的时候张云雷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阎鹤祥坐在桌前,手下放了本书,但分明未翻页,张云雷借着灯光打量阎鹤祥的背影,分明看出男人的僵硬,很有意思,张云雷想,他怎么会对阎鹤祥如此着迷,但偏偏事实就是如此,他厌倦莬丝花一般的情人,而阎鹤祥是坚韧的,他喜欢看到坚韧的东西被打磨到无可奈何的圆滑。

    或者说,他喜欢看到脊背犹如青竹挺立的男人,被迫低头臣服的样子。

    “还不睡吗?”张云雷说。

    阎鹤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起身上床,他不抱希望的打算合衣入睡,但张云雷已经不容拒绝的伸手过来替他解扣子,男人的手指白皙修长,透着丝丝凉意,游移到他的喉间,随后慢慢向下滑,阎鹤祥有些瑟缩的往后退,表情也终于显出丁点畏惧来。

    他们好像的确把这个男人折磨的变了样。

    “睡吧。”最后他叹了口气。

    张云雷鲜少语气这样温和,阎鹤祥看了他一眼,最后躺下,小心翼翼蜷到最里面,他和张云雷之间没有什么温柔可言,这他们彼此都知道,于是今夜张云雷难得的温和在阎鹤祥眼里就成了奇怪。

    张云雷也跟着上了床,但只是倚靠在床头边,慢慢地翻着手里的书,灯光很亮,于是他调了调灯的方向。

    窗外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将窗外凋零的树枝压了满层霜雪,他背对着张云雷,也始终未敢睡着,张云雷在他旁边,时而翻过书页,良久阎鹤祥佯装睡着翻身,悄悄地睁了眼睛看他,张云雷披了件外衣,低头读书,他侧脸很漂亮,睫毛又长,认真阅读时更有书生气,只有正对上那双眼睛时,才能看出独属于战场上的凌厉。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满溢着的心意会找上他,他并不出色,只能被称为平凡无奇,但这些他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却都发生在了他身上。

    有人说这是他的幸运,可他觉得这像是诅咒。

    最后他在朦朦胧胧的睡着,好像张云雷熄了灯,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迷糊间阎鹤祥好像听到张云雷的声音,但温柔的不像他。

    “明日我不在,见不到你,只能今晚说。”

    “平安夜快乐。”

    05.

    第二日阎鹤祥醒来的时候张云雷已经走了,昨夜他竟没有觉得冷,是件稀奇事,其实之前他身体也没有那么不好,只是这几年,外界的,还有他的自暴自弃,折腾的病了许久,阎鹤祥坐直了身慢慢穿衣服,昨天郭麒麟在他身上留的痕迹消了不少,也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怖,桌前放了套崭新的衣服,是灰蓝的外衫,质地很好,以金线刺绣云鹤与竹,阎鹤祥看了半晌,试图去寻找自己昨天的衣服,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穿上了这件新衣。

    仆人来敲门,给他送早饭,阎鹤祥默不作声地吃,仆人告知他今天会有谁来访,除了每日都要来给他送药的杨九郎,这次还多了个人,孟鹤堂。

    听到这名字阎鹤祥难得的顿了顿,随后继续不做反应,多亏了这几年的反复磨炼,他已经习惯了对于这个名字和这个人不再有任何情绪,尽管这个人算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吃完了早饭后照例到桌前练字,但写的都是些无意义的东西,起初那几人还将他的字收起来,后来发现他只是漫无目的抄写,也就放着任由他去了。

    郭麒麟还曾问他为什么不再写诗,阎鹤祥不答话,偏过头去看窗外的花,那一支月季偏瘦,伶仃着,只一朵,孤零零的,在深灰墙壁上映出嶙峋的影子,有蝴蝶在花朵上驻足,随后飞走,他看着蝴蝶飞出围墙,飞向那一角湛蓝的天空,随后无影无踪。

    他曾为自由提笔,书写洒脱不羁,但如今蝴蝶被双手拢住,连翅膀也扑闪不得。

    所以何必再写呢,他已不再自由。

    他们之间的纠葛太深,在阎鹤祥看来甚至毫无缘由,他不明白他们的偏执,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当做玩笑,当做戏弄他的胡话,可谁知后来酝酿苦果,开出来的花也丑恶。

    他也祈求过,他说求求你放过我,张云雷不回答他,杨九郎摇了摇头,孟鹤堂笑着问他有哪里不好,郭麒麟,郭麒麟眯起一双眼睛,咬着牙告诉他,不可能。

    所以后来他不再祈求了。

    孟鹤堂开门的时候他听到了,只是不想回头看,对方很亲昵的凑过来,蹭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吐息,阎鹤祥转身推了他一下,孟鹤堂也就笑着后退一步。

    “今天还开心吗?”他问道。

    阎鹤祥照例不答话,只一双眼戒备的望着他,孟鹤堂似乎为他这份警惕迷惑,自顾自露出笑容接话道:“看来你今天不太高兴?辫儿这边的人哪里照顾的不好吗?也可以去我那里。”

    显而易见的,得到了不愉快的反应,阎鹤祥皱起眉摇摇头,但孟鹤堂更凑近他,语气像是有些疑惑似的:“怎么不说话了?看起来真的不高兴,是早饭不合胃口?需要我去替你出气吗?”

    “没有。”阎鹤祥忽然急急地开了口。

    于是孟鹤堂就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他着绛青的衣,模样更像是翩翩君子,笑弯起一双眼来时也犹如春风,只是阎鹤祥却知道孟鹤堂如玉外表下的内里,裹了甜蜜的糖衣,却苦的致命,涩口又害人。

    就像一开始,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就被孟鹤堂与另外三人强制性留在了张府,因为只有张云雷是独居,照孟鹤堂的话来说是更方便,然后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强行剥夺了一切。

    但这个时代又有什么人去管呢?他孑然一身,旅行过很多地方,在这里也只不过是暂时落脚,只是因为遇到了谈得来的人,才多留了一年。

    可谁知从此就被强迫着扎根在这里,动弹不得。

    起初他质问孟鹤堂,为什么?

    可对方更多的是茫然,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茫然,孟鹤堂理所当然的回答他:“因为这是你的愿望。”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愿望?这种可笑荒谬的愿望。

    “那是你想不起来了,我会帮你想起来的。”当时孟鹤堂轻轻地说。

    后来无论阎鹤祥再怎么拼命质问,孟鹤堂始终是那个答案。

    “那是你的愿望。”

    好像他不该如此怨天尤人似的。

    他拢着阎鹤祥的手练字,亲密的好像他们之间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阎鹤祥试图挣扎开,但孟鹤堂不给他这个机会,男人笑起来云淡风轻,可是手却很用力,他带着阎鹤祥写字,力道大的不容阎鹤祥拒绝。

    他蘸墨,落笔,握着阎鹤祥的手,在白纸上落下举案齐眉四字,然后勾唇笑起来,说着你看,原来我们的心意是一样的。

    “你疯了。”阎鹤祥忍无可忍道。

    孟鹤堂这回破天荒的没有接阎鹤祥的话,似乎这一句戳中了什么点,他淡漠下表情来。

    “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他问。

    孟鹤堂的手扣在他的腕上,非常用力,可能已经在阎鹤祥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淤痕,阎鹤祥吃痛挣扎,可他恍若未觉,只是再度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屋里静的吓人,孟鹤堂的眼睛极幽深,瞳仁漆黑,不笑的时候就显得极为冰冷,也许这就是他一直微笑的原因,阎鹤祥紧张起来,他没见过孟鹤堂这副模样,却又不愿低头服软,于是就这样僵持着,孟鹤堂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很轻,但指尖冰凉。

    “你曾经说过的。”孟鹤堂说,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半晌却再度露出了笑容。

    “我差点忘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是你之前说很想要的玉佩,戴上看看?”他松开阎鹤祥的手腕,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来,里面是通体碧绿的玉佩,摸上去有点淡淡的暖意。

    “可我没有说……”

    “你有。”孟鹤堂忽然打断了他,语气稍冷:“不要再逼我了。”

    他的手放在了阎鹤祥的腰间,带着些许暧昧的动作,阎鹤祥条件反射的僵硬起来,孟鹤堂弯起眼睛来看他,轻轻地说:“你只是忘记了而已。”

    “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是与温润外表截然不相符的,充斥独占欲的吻。

    及时制止了下一步的是杨九郎的出现,他提着药箱敲门,见许久未有人回应就推开了门,于是这场即将要发生的被打断,孟鹤堂用指腹蹭了蹭阎鹤祥的唇角,笑着向杨九郎打招呼,杨九郎不太高兴,走进来掩好门。

    “他昨天被折腾了很久,我没告诉你吗?”

    “我的错我的错。”

    孟鹤堂笑了笑承认错误,杨九郎这边还是催促着他赶紧离开,孟鹤堂倒是没说什么,将玉佩放回盒子里,就将盒子放到了阎鹤祥的桌子上。

    “是礼物。”孟鹤堂关门的时候说。

    他走出张府,孟鹤堂合拢好衣衫,缓缓地吐出口气,虽然不再下雪了,但化雪的天气最为寒冷,孟鹤堂低头看了看指尖,还残余了丁点阎鹤祥身上的温度。

    他怎么能忘了呢?

    三年以前,阎鹤祥说过的,他想要安定的生活,想要衣食无忧,当时他借着酒表明心意,阎鹤祥就看一看他,随后露出了笑,阎鹤祥说好,他都记着呢。

    那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哪怕你说是我疯了。

    孟鹤堂低头踩雪,转头回看,雪地上留下了他的一行脚印,他再度回过头慢慢地走,然后轻声的,不知在向谁说。

    “圣诞快乐。”

    06.

    杨九郎说今天是圣诞节,如果他愿意,可以一起去外面走走,阎鹤祥拒绝了,他坐在窗前发呆,等着杨九郎给他配药。

    其实对于杨九郎,阎鹤祥的心情很复杂,他与杨九郎相识的时间最长,也无法否认曾经对于杨九郎的心动,所以当看到杨九郎的出现时阎鹤祥几度崩溃,可他没问过杨九郎为什么,而对方也从来不主动提及。

    他不太强迫阎鹤祥,向来只是顺着阎鹤祥的心意来,即使有时候做了,动作也都十分温柔,杨九郎无条件的包容他,只有阎鹤祥提出离开这一点的时候,杨九郎会极其果断地拒绝。

    “只有这一点是不行的。”杨九郎说。

    所以后来阎鹤祥不再提了。

    他甚至是抱着某种与杨九郎赌气的心态,可他依赖于杨九郎,所以在四个人之间,他宁可与杨九郎多待一会儿。

    当然,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离开。

    阎鹤祥每天要喝的药都挺苦的,所以杨九郎向来准备好蜜饯或者果脯给他,但吃不吃就是阎鹤祥自己的事儿了,但今天有点不一样,杨九郎拿出来两颗蜜饯,但阎鹤祥眼都不眨的将药喝完了,准备转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可杨九郎却拦住了他。

    “吃掉吧?不然嘴里太苦了。”杨九郎说。

    阎鹤祥摇了摇头,但杨九郎拉住了他。

    他的动作放的不重,也没有捏到阎鹤祥刚刚被孟鹤堂用劲锢着的手腕上,而杨九郎分明语气很温柔,可阎鹤祥就是觉得古怪。

    “你看,手腕上又有伤了。”杨九郎很轻柔的道。

    可这是谁造成的呢?阎鹤祥想要冷笑,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杨九郎低着头,看不太清神情,但阎鹤祥觉得他不高兴。

    “张嘴。”杨九郎说。

    随后杨九郎毫无耐心的伸手强行捏住了阎鹤祥的下巴,逼他张开嘴。

    蜜饯被强行喂进嘴里,随后被合拢,阎鹤祥被迫着嚼碎它,甜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然后他听到杨九郎说:“咽下去。”

    于是仿佛被动性的,他咽了下去。

    好像在朦胧之间,他曾无数次的听过这样的命令,服从过这样的声音。

    “为什么非要沦落到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选择我。”

    杨九郎说。但这不是疑问句。

    然后他第一次不那么温柔的抓住了阎鹤祥。

    杨九郎离开的时候是傍晚,阎鹤祥没什么力气动了,在桌上,在孟鹤堂留下的玉佩旁边,杨九郎也留了一幅画,上面盖的是阎鹤祥的印章,可阎鹤祥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印下过。

    那副画上是两人携手,雪地并行,算作一路白头。

    “圣诞快乐。”杨九郎轻声道。

    07.

    郭麒麟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其实这种时间他不该来,但张府里的仆人拦不住他,他闯进了阎鹤祥的屋里,欢欢喜喜的道:“哥哥。”

    他的声音让阎鹤祥一惊,今天这一切让阎鹤祥已经足够疲惫了,还有白天那场不该发生的情事,但郭麒麟是个失控的因素,阎鹤祥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坐起身。

    他没想着遮掩,脖颈上的痕迹就露在郭麒麟的眼前,这让青年阴沉了那么一个瞬间,但很快郭麒麟就又露出笑容来,给阎鹤祥披好了衣服,拉着他下床。

    “你穿了新衣服吗哥哥?很好看!”

    青年毫不吝啬于自己的赞美,即使阎鹤祥自知一无是处,在深陷于心动的青年眼中也熠熠生辉,郭麒麟抱他,给他说自己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又说张云雷派人去找他,还把他训了一顿。

    “如果你听话的话,我也不会那么生气,对吧?哥哥。”

    郭麒麟道。

    他有很出色的外表,一双眼睛干净又清澈,与昨天的他判若两人,可阎鹤祥明白,最不可控的因素是他,而最好哄的却也是他。

    偏执而缺爱的孩子。

    而今天的阎鹤祥实在过于疲倦,没有力气再与任何人周旋,于是他选择了配合,郭麒麟给他带了热腾腾的糕点,又带了很多书,郭麒麟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只是阎鹤祥不要而已。

    但今天就算了。

    他不想面对郭麒麟的失控。

    “今天是圣诞节,你知道吗哥哥,舅舅他们应该都给你送了礼物,我也带来了,是我专门订做的!”

    少年人的语气里充满欢喜,阎鹤祥没说话,点了点头,但只要有回应就足以让郭麒麟觉得满足,他拿出个小盒子来,打开里面是两个戒指,郭麒麟给他看戒指内里刻了他与他的姓名,又小心翼翼的问他:“你喜欢吗?”

    阎鹤祥叹了口气,最后点点头。

    “如果你喜欢的话,为什么不选我呢?”郭麒麟又问。

    他这话不知道让阎鹤祥怎么接,但很显然,阎鹤祥的沉默让郭麒麟开始觉得不安,而郭麒麟感到不安就会失控。

    “我帮你戴上吧。”阎鹤祥忽然道。

    郭麒麟显然非常惊喜,迅速的点点头,伸出手来,阎鹤祥慢慢给他戴上戒指,但阎鹤祥十分清楚,他是在给即将失控的猛兽,再度戴上项圈,而项圈上的锁链,是郭麒麟心甘情愿递给他的。

    他不得不接。

    最后郭麒麟在沙发上睡着了,阎鹤祥给他盖了被子,转身回到床上,辗转反侧却不能入睡。

    他想了很多,可关于他们四个人的记忆,他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他们哪里有过曾经?可每个人都是那么笃定,仿佛他就是他们的余生挚爱。

    阎鹤祥翻了个身,看向沙发上的郭麒麟,他还有张稚气未脱的面容,睡着时尤为青涩。

    “圣诞快乐。”

    忽然的,阎鹤祥小声说。

    END.

    解释一下大概是这样的吧,其实是四个世界线的林祥/堂祥/辫祥/郎祥,然后就混乱到一条世界线里了,这个世界线的老阎是谁也不喜欢的谁也不认识的,但是他们有自己世界的记忆,所以就心情复杂的把老阎拉进小黑屋,希望他能选择一个,但是老阎谁也不喜欢,所以目前就,大家保持这种微妙的平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