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打他耳光

    徐度一回局里工作，在讯问室审人。

    “你老实交代，不要试图隐瞒事实，是不是认识田炳乙的前妻？”

    “一个外国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桂仪就是被田的前妻构陷，从最高领导办公地明月楼跳下去自杀的。他二十三岁就因病手术切除了部分生殖器，怎么可能强迫致使已婚妇女怀上他的孩子？

    田是桂仪的秘书长，桂仪还曾在半公开场合为田的涉外婚姻站台。这样看，还是那个U国裔女子嫌疑更大。

    有证据表明，韩熄云和那个女人有过联络。

    可惜时隔多年。

    “你不要血口喷人，就算有人害桂仪，也是大小丰！”

    “那山存善呢，她和丈夫婆婆遇刺之前，你应当很清楚吧？”徐度一逼问道。

    “她该死！她不肯听话，她就该死！你以为阚明傕就不恨她……你以为邰起宁就不恨她吗？”

    韩熄云遍布皱纹的脸被怒吼拉扯到狰狞，“我告诉你！山存善要是不死，邰起宁压根就没机会登上大位！”

    “我们差点全部毁在她手里。人不是我杀的，但他们做得对。”韩熄云归于平静，他这样说虽违背了底线，也只是为了自保。

    韩熄云想：现在被抓，也不过由于贪腐。至少在他统治期间没出大乱子。他绝不能承认他直接或间接杀害了两位比他干得好得多的前任。

    韩熄云已是古稀，那些令他多次回首的往事发生在他的中年。沧海桑田，死无对证。他想。

    大丰小丰一对父子、桂仪、山存善（背后是阚明傕，后脱离掌控）、邰起宁、韩熄云。

    近几十年就这么几位，韩熄云除了受害的和他自己，全都攀咬了一个遍，还真够有本事。

    尤其是伟大领袖邰起宁。

    邰起宁一手培养了韩熄云，以一身之力保国家长治久安二十余载。

    “韩熄云先生。”徐度一突兀地唤了一声。

    他恍若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夏日。

    韩熄云的得意门生祁沍，反贪局的祁副局长一定要他去喝席面上的汤。

    待他不情不愿饮尽一白瓷碗，祁沍大笑道：“徐室长，好喝吗？这是胎盘汤，壮阳！”

    “祁局……”徐度一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了。

    主位的局长雷白土啜饮着汤一言不发，祁沍继续说道：

    “C部一个女同志刚生完孩子，她婆婆做主留下的。小徐，你有这个机会也是难得。”

    “谢谢祁局抬爱。”

    于是，他在夏天的男厕所隔间里，对着蹲便器抠着喉咙催吐。

    那是为他预备升任第二部门（B部）副部长而设的局。

    他回神，怔怔盯着右手，手指颤抖发麻。韩熄云苍老的面皮迅速浮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徐度一回过头，准备去找个冰袋，却看见车浔立在那里，倚门笑着望他。

    走进来，她适时说：“徐部长，我来找药吧。”

    眼神那么恭顺，没有半点难以置信，这让徐度一的心钝钝梗了一下。

    车浔想的是：

    即使她看见了，也对徐度一构不成威胁。说不准她本该有的牢狱之灾还会因此加重。她自认罪不至此，不想去市反贪局对面的映月区重刑犯特别监狱。谁会信她的一面之词去否定国民英雄呢。

    徐度一应“好”，沉默地看她忙前忙后。

    没有棉签，车浔轻柔地用消毒后的手指，抚摸着韩熄云一张老脸给他上药。

    徐度一沉吟着。本来就要用她，现在是非用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