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江青城2

    “江青城，我有话和你说，放学以后可以到学校音乐厅来一趟吗？”

    “抱歉啊，今天放学后我得赶紧去我爸那边一趟拿东西。可能没办法赴约，改天吧。”我略带歉意地朝女生笑笑，然后走向男洗手间。

    从小到大，我都异常的受女生欢迎，总有女孩子靠过来向我示好。而我又不太知道如何圆滑地既不下她们面子又明确的拒绝。于是我在看到有女孩子凑上来鼓足勇气告白的时候就只能选择一次又一次的回避。

    为了躲开刚刚女孩后面可能的其他提议，我装出一副尿急的样子走向洗手间，拉开裤链接手。

    “刚刚上体育课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看见了，真他妈的白。谁能想到人长得不咋地，奶子却是又白又大。估计不知道是被哪个男人给揉大的吧。嘿嘿，真带劲。”和我隔着一个小便池的两个男生一边兴奋地讨论着、一边露出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猥琐。

    “你说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往她身上蹭蹭，看看她是不是哎——屁股也翘。”

    “哦~你小子坏哦。万一，你把人家给蹭爽了，人家非要你做她男朋友怎么办？哦，好哥哥快给人家啦~哦，人家好舒服。”另一个男生越说越high，甚至掐着嗓子模仿女声一边喘气一边尖声乱叫。仿佛无人似的把手伸向另外一个男生的裤裆附近。

    他们像两只未开化的猿猴互相讲着黄段子、开着低俗又恶趣味的玩笑。青春期的荷尔蒙让这群高中生对异性的好奇变得如此下流与恶心。他们对异性产生的那股恶意与贬低令我一个男性都觉得不适。

    于是我提上裤子，从他俩的身边走过，故意大声说道：“恶心死了。”

    霎时间俩人静了音，双双朝我看来。

    “大概率女生会对你们做出的反应。”我拍了拍他们俩人的肩膀走了出去。

    中学以后，男生间这种恶俗的性调侃就没有停止过。虽然对于男女之间的性事我也没有认真的研究过，但是我认为它一定是私密的、神圣的、不可亵渎的。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迸发到最浓烈、最真挚，对对方的渴望达到最高峰了以后才会发生的。一旦发生过性事了以后，两人之间就会烙下彼此的烙印从此互相契合互相守护、陪伴。就像我的父母那样的。

    所以对于这些满嘴喷粪的傻逼们。哦——兜，我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街了。不好不好，不符合我的修养。反正这些傻子们也不懂，随他们去了。

    我会像父母那样在没有找到人生挚爱之前，不会轻易与他人交付情感的。而我现在也才刚刚初二，根本不需要考虑恋爱的事情。只要我在人生的路上一往无前的向前奔跑着，总有一天会在某处与她相遇的吧。

    放学后，我坐进车里，看见之前向我告白的女孩还在不远处往我这里望来，叹了口气。

    “去华北大学，先去我爸那里一趟。”

    我爸那确实有件东西要拿，只不过，晚上等我爸捎回来也行的。但是想到了白天学校里的告白，我决定还是亲自跑这一趟。

    车子停在了教学楼门外，我轻车熟路的走向了我爸的办公室。他在文坛里很有名气，是学校里特聘的教授。他的办公室就像一个他的小型休息室。假期里的时候我时常会来这边给我爸跑跑腿。因此我是有他办公室的钥匙的。

    而当我用钥匙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我爸的腿上，回头对着我爸娇笑着。而我爸则是一手搭在她的两腿之间，一只手伸进对方的衣服里，女子胸口处的衣料被顶起了一个包，并且在来回的耸动游移着。

    而我那敬爱的父亲啊，脸上的表情便在我的脑海中定了格。他一直以来儒雅、风度翩翩的脸，此刻像是一朵盛开的雏菊。脸上的肌rou纹理有如菊花的花瓣挤在一起，堆出了无数条褶皱，从脸部的中心向外辐射着，绽放着。

    而我的心脏也好似被什么击中似的，慢慢龟裂，然后破碎、掉落。

    “青城，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敲门”我爸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一下子站立来，把腿上的女人推了下去。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我爸有些慌乱的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裳，拉上裤裆的拉链，耳边仿佛还有女人惊慌失措是发出的声音。

    “你……滚出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隐约间好像听到我爸说了什么，他说了很多，但是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他那张被定格了的笑脸，与白天那两个开黄段子玩笑的男生的脸一样令人作呕。

    “恶心死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的家，也不记得我父亲回来以后发生的事情。我的记忆出现了断档。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爸又恢复如初了。他和我妈还是那羡煞旁人的一对儿，他们还是圈子里有名的模范夫妻。我爸我妈依然会在家里毫不避讳地腻歪在一起。

    那天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我做的一场梦，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我却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就像一旦你知道一件东西是假的以后，无论它再如何的美，如何的惊艳，你都无法发自内心地继续欣赏它了。甚至它越是美，你越是焦躁，越是想把一切都破毁掉。

    我的父亲再也不是那个令我敬佩尊敬的父亲了。什么书香世家、什么琴瑟和鸣、什么相敬如宾，都是假的！他的形象就在某一天里，突然之间烂掉了。

    而我也在维持家庭和谐、以及告诉母亲真相的纠结当中度过了一年。这一年里，当我再去办公室找我爸的时候发现他的门锁已经换了。

    这也让我意识到父亲并没有停止的他的偷情行为。于是我偷偷的在他的车里安放了隐蔽摄像头和麦克风，果然让我抓到了不少证据。

    直到中考结束，我才终于有精力好好想一想如何处理这件事。最后，我决定将这些出轨的证据通过匿名邮件发送给我母亲。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我妈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和父亲过着“羡煞旁人”的婚姻生活。于是，我又偷偷寄了份匿名信件到我妈的办公室。

    这一次的信件依旧有如石沉大海。

    我决定铤而走险，把我爸出轨照片直接贴在了我妈的化妆镜上。

    可是直到我去大学报到，我的家庭依旧是那么地美满幸福，没有丝毫波澜。我投下的炸弹连片水波都没有激起。它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化成烟、化成空气、化成宇宙中的一粒尘埃，再也找不到了。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母亲早就做出了选择。

    而我从此也不再期待什么亲密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