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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H丨初潮与性幻想

    后来高启盛没有再穿裙子了。

    这种待着偶然性质的引诱,一次是惊喜,多了就是黔驴技穷了。他养成另一种关乎身体记忆的习惯,半夜假装梦游,穿过楼梯爬上哥哥的床,一直没修好的第三级台阶嘎吱作响,吵醒两个人的心照不宣。

    哥哥的眼球隔着薄薄一层皮转动,他用手指虚虚盖上去,一看就是在装睡。

    他在哥哥背后躺下去,也故意装作睡着,其实很期待高启强会做什么,但他哥哥呼吸平稳,坐怀不乱,只是把他故意挽到膝盖的裤子放下去,揉了揉他冰冰凉的脚踝。

    第二天高启强端着冒着热气的陈皮茶和切成兔子耳朵的苹果走过来,半俯身盯他写作业,一只手不经意在他后颈皮上揉捏两下,用他的弟弟安抚一只野猫的手法。

    小孩喉咙里滚出幼崽似的呼噜声,在他手下轻轻地抗议,哥你做什么啊,我算题呢。

    高启盛拿不准他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是看见了他被野猫抓出来的伤口,还是对自己时不时太过明显的勾引做警示。

    不一会儿茶凉在书桌上,苹果也暴露在空气里氧化,哥哥的手按揉流连过的地方,温度却不断受狎弄地攀升。

    “乖仔,好好学习。”

    高启强点到即止,说完这句听来很堂皇的话就离开了,不忘在他的苹果上戳一根牙签,“吃完不用洗,把碗放桌上就行。哥要先去看摊,回来给你带晚饭。”

    这算什么?夜里他回忆起这句话,根本睡不着。高启盛踢掉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缩着腿蹲在窗台下焦躁地咬指甲。

    这种将要溢出的爱让他恐怖,高启强大概真的宠他宠习惯了。习惯一种恶习,习惯将兄弟之间的爱从反常转化为正常,将痛苦转化为生活,高启盛自己当然习惯了这样建立在扭曲关系之上的生活,但他哥到底知不知道他纵容出了一个对他怀着什么心思的好弟弟?

    那天哥哥站在楼下看他的眼神很有些不清不白的意味,高启盛于是又恨起身上的伤痕来,他不是怕疼,只是遗憾不能再看见哥哥那样沉默又热烈的一双眼。

    这时候他又想起小兰,他的意思是,jiejie。他现在还不习惯这样叫她。

    高启兰的那条白裙子意外合身,她的弟弟比她还瘦,吸收掉猪脚的胶质如饮天地灵气,在旧厂街这样腌臜的烂地里竟然被哥哥浇灌成精巧又白皙的一个瓷人儿,就是瘦了些,细皮嫩rou薄薄一层,掀起衬衫能看到肋骨隐约凸出印痕。

    他贯会吸引哥哥注意力,即使因为节省饭钱被扇巴掌也开心。高启强总是打完了又心疼,勒令他的幼弟每天不准省钱,必须完完整整吃三顿饭,而高启盛转手把饭票塞进高启兰的铅笔盒,自己照旧只吃很少,依然永远长不大。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高启盛是故意的。

    痛经大概有遗传,高启兰痛过,再就轮到他也受折磨。

    一开始高启强还以为弟弟是发烧了,只有高启盛知道家里极速消失的草纸是他在掩盖流血的事情。

    他贫瘠的生理知识大多来源于小兰的第一次月事,小姑娘被唐突出现在床单上的血迹吓得尖叫,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手忙脚乱,弟弟看起来倒是镇定得古怪,自荐去厨房烧热水,半个热水瓶的水灌进浴盆,高启强有些愣神地问他怎么知道要用热水,他弟弟无辜抬头,我听到你和崔姨讲话啦,哥哥。

    崔姨的确在收摊之际匆匆塞给他一只卫生带,短暂充当这个家庭的母亲角色,告诉他这是你阿妹长大喇,以后每个月她都会经历的。注意不要给她吃生腥喝凉水,免得女仔着了凉痛经喔。

    而现在,高启盛躺在床上无法控制地流血,从未有过的茫然和恐惧淹没了一向理智的高材生。

    多么荒谬,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年轻的身体也白得毫无破绽。

    地府那些鬼差是懂怎么恶心人的,他短促抽了一口痛息,感受到近乎贝类的绵软里有血红的波涛在凌迟他,被单接触的地方传来陌生的湿。

    他痛经到冒冷汗,抱着肚子嘶嘶抽气,哥哥当他感冒发热,一无所知地端来热水,抱着他躺一张床,轻言轻语在他后面躺下,半抱着他可怜的弟弟跟他说睡一觉吧,发过汗就好了。

    高启强还当他是那个脾胃娇弱的小孩,像小时候一样,从背后抱住他,给他顺逆时钟各揉一百圈。

    高启盛不能有正视他身为男孩却突然长出逼这件事情,一旦思考停滞下来,一种被吞噬的诡异存在感便袭来了。

    第二个性别在他身体上存在着,矛盾,却又如此鲜明。他那畸形的器官简直是生得贱,明明隔着一层皮rou,却自发地痉挛起来,差点在亲哥哥单纯的爱抚下达到高潮。

    每当他想说服自己,多一个器官又不意味着从此变成女人,痛经就报复性地来得更猛烈,疼痛像飓风,经血像离岸流,两者聚集在他小腹里打架,未成形的zigong里剥落转圜不掉的血块。

    在哥哥的注视下,高启盛短暂地放纵自己沉溺进满含爱意的眼神里去了。

    他无一刻不在忍,上面的嘴巴要对腹痛的真相闭口不言,下面的嘴要夹紧,不能渗出更多铁锈味,以免被他对腥味十分敏觉的哥哥闻到端倪。

    天空下起毛毛细雨,他抬头望见哥哥身后的月亮,凋敝的乌云被风吹破,而温柔的光却透过这残云的缝隙渗下来,一寸寸缓缓包围着住他。

    爱是血脉相连的本能反应,性欲才是背叛。

    而哥哥不会怪他的,他笃信着,哥哥的白色汗衫和jiejie的白色连衣裙都不会,白色是最纯然的颜色,它无穷无尽,永垂不朽,一尘不染。

    高启盛默念哥哥的名字,细嫩手掌已伸进两腿间,勾住内裤边缘细细撩动,来来回回,深深浅浅,一时快一时慢,撩动光滑细致的新生唇边,可叹他未经人事已有天分,轻易碰一碰,已敏感得流泪,一滴滴沾湿手心。

    流动曲折的性别变成了一种放荡,一种肮脏的美好。

    他的第一次自慰是在哥哥床上,泛红的膝盖跪在弹簧的缝隙间,薄软的皮rou压出胸乳印在铁丝网上的情色错觉。

    高启盛翘着屁股把脸埋下去嗅闻他的衣物,满身满心都想着躺在这里的这个人,连同自欺欺人的抚慰都像在哥哥的手心里失贞。

    哥哥的手不像他这般不沾阳春水,从小被惯到大的高材生有一双细嫩美手,只生得中指一枚笔茧。他隔着汗衫的一角揉搓自己,这触感始终不对,高启盛难耐地扭了一下腰,用哥哥的衣服裹住自己的手,试图顺着汗衫的皱褶触碰到哥哥的掌纹,他握刀斩鱼时生出的手茧,一二三四五,牵他的时候一圈圈数不清,都化作苦难的年轮。

    而他在干什么,他在肖想哥哥因困苦生出来的茧子刮蹭在他的逼里会有多爽,高启强会在他自慰的中途打开门吗,会在他的呻吟里猛然抬起头看他这幅浑身写满了饥渴的鬼样子吗。

    这次不是白裙子而是更cao蛋的画面了,还有什么好藏的?他再也不会竖起食指让哥哥噤声了。

    高启盛猜自己会张开唇,吐出蛇一样灵活的红舌尖尖,再把食指中指夹在一起比个V,将最拿手的一派纯良无辜血淋淋地摊开向他示弱,一句一句拆断了呈韵律地喊,哥,嗯……哥,欢迎回家。

    他会生气的吧,高启盛你他妈……你到底在我床上干什么?

    高启强,你怎么什么都忘了,你不记得是你让我热的话可以把褥子叠一边,上你的床写作业的吗?

    再然后就是气昏了头的奖励时间了。高启盛大肆幻想,哥哥的手会如何愤怒地撕开他的底裤,看见一只猩红鲍鱼活物似的在朝他翕动,两只手指扒一道缝口撑开,哥哥,你怎么还不敢置信,花蒂招展之间有贝珠隐现,这不是你的错觉。

    他微微张开嘴,叹息似的邀请,右边一颗虎牙咬着下嘴唇着,哥哥,你要不要cao我试试?

    他想象到高启强进入自己的瞬间就已经喷了一床。

    谁能想到这辈子他连男的都不算了,勉强还是个人吧。高启盛在高潮的后劲里放空自己,他的思绪高飞到天际里的鱼肚白,透过日光看见从前小兰喜欢收集亮的东西,京海热乎的海风里,黏糊糊的糖纸嗦几遍后还舍不得丢,腻歪在手心里拉丝,她举起来给自己看,太阳光就透过玻璃纸,在虹膜上洇出七彩色的光晕。

    他抬起手掀开窗帘,日头惨白,劈开蒙在他脸上的阴影。

    潮吹的液体在他五指之间成蹼,扯开一条条透明的丝线,像无色的花绳在指间翻飞。这他妈这么脏的东西,透过阳光居然也能变成彩色的幻象吗。

    夜晚是没完没了的夜晚,他还可以抱着现实里一无所知的哥哥,去贴他的后背,去牵他的手背,两个人的汗水腻在一起,绵延着连滚带爬地进入明天。

    而明天是没完没了的白夜,呼喊着浑浑噩噩的人坠入黑夜。

    太阳下坠又上升,月亮上升后下坠,他还是他,又好像再也不是他自己了。否则他又要怎么解释在他精神极其痛苦的时刻,他多出来的这只器官还沉浸在潮水里泛滥呢?

    这是种极度分裂的感受,但是他的欲望显然不受精神控制,如果一个人不能控制自己的躯体,那他还能算他自己吗?

    高启盛笑起来,笑到趴在床头干呕,颤抖的手在床头书桌上胡乱摸索,扑朔着终于找到支点,冰冷的刀刃抵在他手里,推得咔咔响,尖头有他亲手安进去的五片刀刃——两片擦去锈迹的原装品,三片哥哥的剃须刀残骸,他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断刃,从哥哥的纸盒夹层里替换掉旧的,而高启强在用新刀片的时候从来不问为什么锈迹会在一夜间消失,只是把高启盛故意和他混淆的牙刷抽出来,放回他自己的杯。

    他知道多少。他的哥哥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爱他多少。

    高启盛攥紧了这几寸锋利,疼痛让他从高潮里彻底清醒过来,他的脉搏再怎么被割破,也无法放出和哥哥卖血时一样多的量。

    他悲惨地意识到,以血rou,以欲望,不管用什么,他真的没法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