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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a的话

    周寄安脑子卡了一下:“是我住,他不住。”

    话痨男生道:“这就是兄弟你的不对了,送女朋友都到门口了,不进去坐坐?女朋友还是要多陪陪的好,不然转眼就跟别人跑了。”

    容易跟别人跑了的周寄安都不想解释,因为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解释到麻木了,而且她今天玩的太累了,现在嘴巴都不想张。

    她看了一眼路稚宁,结果那位老神在在地说道:“多谢提醒,给她大床房。”

    话痨男生看着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把钱递给那个男生,周寄安按着他的手不让他给:“我自己付。”

    男生见状,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路稚宁把她往后拉了几步:“你没看出来吗?”

    周寄安疑惑道:“什么?”

    “给钱涉及到我的尊严问题。”

    周寄安一边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一边又摆出愿闻其详的态度。

    “前台在说我不行,不仅如此,他还说我是个连女朋友房钱都不愿意付的渣男。”

    周寄安此刻只想说懵逼树下你和我,前台说话了吗?我聋了吗?还是我瞎了?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行,下次请我吃饭。”路稚宁知道她如果反应过来了说不定要给他转账,不过谁要和她银货两讫?

    周寄安对不行两个字都有点理解无能了:“行。”

    路稚宁付完钱,转头又对她说,“你先上去,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周寄安:回来?回哪里来?该不会真的要和我一起睡吧!

    她浑浑噩噩地走进房,迷迷糊糊地扑上床,没一会就有人敲门:“谁啊?”

    路稚宁道:“我。”

    周寄安爬下床开门,满脑子都是不会吧不会吧:“你怎么真回来了?”然后手里被塞了一个袋子,里面摸着有热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瓶热饮,还有毛巾牙刷,还有一管药膏。

    路稚宁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不想走回去。”然后凑近周寄安的脸,看了看她额头上的包,又把她下巴支棱起来,看了看脖子上磕出来的印,眼睛都睁大了,难怪刚刚那个男生那么暧昧地看着他们,这个印也太…他有些后悔没有买创可贴了。

    周寄安现在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怎么了?”她想垂下头,路稚宁都按着不让她动。

    “药膏可以擦…我就住在你旁边,有什么事叫我。”

    然后把她推进房间,关上了门。

    周寄安面对着门,呆站了一会儿,刚刚好像看到路稚宁脸红了,是跑回来的吗?

    她抱着热饮坐在床上一边给脑门儿糊药膏,一边心里盘算着:路稚宁居然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他,只是让我吃了不喜欢吃的东西,还给我买药膏擦,这么一对比,显得我特别自私,只顾及自己的心思,没有考虑过朋友之间的情谊。

    以后还是要对路稚宁好一点,虽然做不到有求必应吧,至少能做到的尽量做到,以后路稚宁要是毒舌我的话,就勉强让让他吧。

    然后糊了一点药膏在脖子上面,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战斗能力本来就不如路稚宁这个问题。

    次日一大早上就被路稚宁叫起来去吃早饭,一出门就被他粘了一个什么东西在脖子上,她毫无知觉地带着创可贴出了门。

    早餐店里,周寄安仍旧睡眼惺忪地咬着插在豆浆上面的吸管,眼神迷离没有焦距。

    路稚宁拿掉她钳在嘴上的那根吸管,以免睁着眼睛睡着后戳到自己,周寄安听话地松了口,为了不让周寄安把脸扣到碗里面去,用鼻子吸豆浆,他需要隔一会就叫她一下,可惜这人耐心有限:“最后一次了。”

    周寄安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放纵了睡意,被路稚宁揪着耳朵疼得神志清醒了一分钟,然后拍开他的手,哑着声音:“我想睡觉,睡觉,睡觉。”

    路稚宁把吸管塞回她的嘴里:“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完你就回家睡。”

    周寄安吸了两口又停了,路稚宁都快无言以对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周寄安打了一连串的哈欠:“昨晚倒头就睡得好吗。”

    路稚宁当她是昨晚上玩得太晚了才累,催促着她吃饭然后坐地铁回家。

    只有周寄安自己知道为什么那么累,昨晚上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全是程舟。

    她本来以为她能够顺利的忘掉那段过往,顺利的让程舟淡出自己的生活,然后以一种很平常的心态去看待他们的这段感情。

    但是昨晚梦里感觉到的难过一直持续到醒来都依旧积压在她的心口,让她难以分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连难受地想把一切堵在自己心里不舒服的东西全发泄出来,都做不到。

    为什么分开已经那么久了还是会产生这般沉重的感觉?因为之前程舟的出现让心底的情绪解了封?还是因为她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时间长了就会淡化掉那些曾经存在的回忆?

    直到昨天梦里,那扇逃避的镜面才被打碎,镜中那个小心翼翼地抱着尘封着自己和程舟所有回忆的匣子的人不就是自己?

    潜意识里面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在梦里就越是会发生。

    匣子被打翻在地,里面的所有东西倾泻而出,每一次喜极而泣的和好和每一次的声嘶力竭的争吵都历历在目,包括那次去偷偷的找程舟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却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到现在为止她都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女生的脸,她那天穿的衣服以及那个地点,她的笑容和熟悉的羞涩与多年前刚刚和程舟陷入热恋的她自己一般无二,想要毁灭一切的心情使这个梦境开始崩溃,坍塌,然而她并没有走出去,而是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经过治疗,如同巨大裂缝的伤口是不会自己慢慢痊愈的,它是会随着时间的增加,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把你整个人都撕毁。

    其实她的内心是害怕的,害怕自己会失去底线,害怕自己之后会忍不住再次接受程舟和他重归于好,害怕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再像自己了。

    她想着然是她太天真了,五年的相处哪能想忘就忘,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分手了之后也会像她一样反反复复的记起,她只知道从别人那里免费获取的东西最终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当初知道结果会让她自己这么难受,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所以早上那会听到路稚宁的的声音时,宛若得到了救赎,路稚宁给她打电话不接,敲门也不理,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跑下楼找前台拿了房卡正要打开门,周寄安一脸恹恹地把门打开了,那瞬间他是想发火的,眯着眼睛的周寄安都仿佛看到了他眼睛里面的火苗。

    但是她朝他笑了笑,他又勉强压抑住火气,路稚宁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样的表情看起来需要一个拥抱。

    回到家里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解放了自己,没有任何姿势可言地瘫在沙发上面,一只腿伸直了放在沙发上面,另一只垂在地上面,过了一会发觉太累了,干脆两只腿都丢在沙发上面,面对着电视,脑袋不自然地扭了扭。

    周寄安现在已经冷静了一些了,所以开始正视并且承认自己的问题。

    虔文娱有说她活得不像之前那样精神,只知道每天工作,就像行走的人性器官,而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正常,是因为每天早上会给自己照镜子和做表情管理的时间,镜子里面的她除了因为熬夜而出现的黑眼圈,其他什么东西她都看不出来。

    虔文娱如果是担心这场结果不好的恋爱影响到她的生活,那她可以证明,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

    如果后面程舟不来找她,那在处理和程舟这件事情上,确实做的快刀斩乱麻。

    虔文娱也不过是偶尔的视频通话或者从虔见英那边知道关于周寄安的情况,然而这样的频率下,她也敏锐地察觉到周寄安她真的…不太好,因为感觉身上的精神气像是被抽干了,能看到的只是浮于表面的笑。

    况且,她怎么会看不出周寄安的勉强,只是没想到她会硬撑那么久,越到后面她反而越不敢点醒她,因为她给人的那种感觉就是,说穿了会发生不好的事。

    所以从一开始的暗示到不能让她再继续下去了才戳穿了她,她们上一次吵架的源头就在这里,虔文娱原话是说: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了,不就是场失败的恋爱吗?犯得着一直过不去吗?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如果你愿意,我马上就能找一个跟程舟不相上下的给你。我跟你讲,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这个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我就和你恩断义绝!

    周寄安甚至收到了要她立刻哭马上哭,以及辱骂程舟的要求,不过让虔文娱很失望的是,她这个没出息的一个都没有做到。

    后面电话挂了没一会儿虔妈就来了,找她说了很久的话,那个时候周寄安被虔文娱的那一通发作弄得还有些恍惚,虔妈看她这状态,越发的觉得虔文娱让她来陪着是对的。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阵之后,周寄安就回过神了,感觉虔妈说话有点怪怪的,怎么话里话外都在劝自己不要做傻事?前后一想就有些疑心了,问了虔妈是不是虔文娱对她说了什么,虔妈看她不似刚刚她来的时候那样,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周寄安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居然是这个样子的,难怪每次都能看到虔爸虔妈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心的神色,还有大老板时不时地提出让她休假的事情,

    难怪这几年周女士也不催她带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男朋友回她那里看看了,虽然这个猜想很可能是她过度揣测。

    她竟不知道原来自己看上去竟是这样的糟糕,后面即便跟虔妈说她不是会做傻事的人,她也还是陪她住了好一段时间。

    被虔文娱点了一通之后,那根紧绷的筋倒是松快了许多,只是会经常发呆,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她才好想想清楚这件事。

    不过她要和周女士先确认一件事,电话那边的声音依旧清脆爽耳:“小周同志,这么早打电话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周寄安听到这话心里就不安逸了:“老周,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啊,搞得像我每次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给你call电话似的,你这样搞得我都快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周絮那边沉默了一瞬,周寄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说软话:“妈……”

    周絮道:“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介意这件事情啊,不过别人硬是要怀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反正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记得这个就行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我们也管不着。”

    周寄安依旧记得自己母亲当年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看她已经看得这样开了,心里不由的好受了些,周絮继续问道:“我们开视频,很久没看到你的样子了。”

    虽然两人各自住在距离很近的城市,一年却也见不了几次面。

    视频里看到周寄安的脸,周絮才有些像母亲的样子,一直不停歇地碎碎念:“哎,你看看你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皮肤糙的跟砂纸一样,再看看这黑眼圈,啧啧,不化妆是不是出不了门了?”

    周寄安反射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依旧光滑,心想今天没化妆路稚宁不也看过去了吗,看着镜头里面那个一身套装,脸上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女人,不由得埋头看了看自己:“夸张,哪有你说的那么糟?”

    周絮听她不以为然的口气,加上无所谓的表情,恨铁不成钢道:“自己仔细看看你的皮肤状况,还有你给我站起来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周寄安跑到小称上面站了一会儿,朝着镜头竖起一个大拇指:“妈呀,您火眼金睛啊,这都能看出来?”

    周絮听她略带惊喜的口气,骂道:“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会来爱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