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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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屋子里也还没来得及亮灯,玄关处暗得什么也看不见。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冰凉的,你踮着脚扯着他的领子往下拽,靠着这冰冷而柔软的触感急切地确定他的存在。你想你们应该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好近到一起烧成小盒子里再也分不出彼此的骨末,连被一起埋进土里,千万年后也能成为同一块石头的分子。 斯多姆猝不及防被抓着衣领压到墙上,他的身体分明僵了一下。很快,你感受到他顺着你拽他的力道垂下颈来,那具身体放松下来,在你掌下温驯的像被圈养的宠物。 最开始,你为这种服从兴奋不已,你想他原来也会怕,也会在暴力前示弱;再后来,你因他的顺从而酸楚,你才发现他的身体会僵硬,手指会发抖。 而现在,你在黑暗里感受到他低下头,你的舌沿着打开的唇缝毫无阻拦地侵入,可你却只觉出茫然。 他的嘴唇是冰的,疏于养护又在寒冷干燥的室外久冻,有些干裂了,你很亲密地厮磨他的唇瓣,小动物一样用舌尖去舔湿含润。你想他也许是不需要的,你的温和与粗暴对他来说毫无区别,你现在将他的唇濡湿后再亲吻与直接抓着他的头发撕咬也并无不同。 他不需要。 无论你的疾风骤雨又或柔风细雨,他都不需要。 欢愉来源于你,便与苦痛没有分别。 太黑了,这一方角落像被与世隔绝的黑暗笼罩,你们是被遗落在世界角落最后的两个幸存者,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唯能靠触摸确认彼此存在。你忍不住抬手抚摸他,手指一寸寸落下,从硬挺的眉骨到鼻梁,短绒睫羽在你掌心轻颤,像鸟轻振的翼。 是你需要。 是你需要他因你不加遮掩的欲望战栗,也是你需要他为你恩赐施舍的温吞沉溺。 是你需要他需要你。 黑暗里只剩了唇齿厮磨的暧昧水声,你仰着头,用力的手指死死按在他后颈,还未回温的衣领触感绒绒却冷冰,矛盾到虚假,偏偏在你手心真实存在。 手在某些时刻是很无能为力的东西,它捞不起水中的月亮,触不到镜中的美人,甚至连一汪水一捧沙都握不住。目光所及之物越是美好,渴盼占有之心越是迫切,这两只从腕上生出的玩意便越是累赘。 你幼时贪爱玩闹,在海滩上玩过你见过手感最好的沙。那沙洁白松软,奶油似细腻,在阳光下像一颗颗闪着光的细小宝石。你想将它捏实了,塑成你所喜的形状带回去,可你握的越紧,沙反从你的指间流逝更快,丝绸般柔软的触感从指璞划过,无所留恋地融进茫茫沙地里,便再也找不见了。 沙子都抓不住,你却不自量力想抓住更飘渺的东西。 越是耳鬓厮磨,细沙便越是争先恐后地从你指缝漏下,你迷惘地将手松开些,轻轻抚摸他的脸侧: “可以吗?”你问。 有低沉男声在黑暗中嗯了一声。 亲吻于是激烈起来,回答的人乖顺到像例行公事,你却得了并不需要的首肯。你推搡着他,像得到猎物许可的小狮子一样噬咬啃吻着,直到你们一同翻倒在柔软宽大的床上。斯多姆的衣服已被你扯开,一件件散落在玄关到卧室的途中,你迫不及待要与他的血rou融为一体,一边挑拨他的舌头一边单手去扯最里面的衬衣—— 可你突然想起,你的手是冰的。 你缩回了手。 你想,会冷的吧。 被褥被扯过抖开,轻飘飘像羽绒一样笼在你们身上。而后你俯下身,用犬齿叼住衣角,慢慢将衬衣掀上去。 那就慢一点,慢到暖起来为止。 灯火隔了窗帘,便隐隐绰绰只够你描摹他的轮廓。他身上肃杀与霜雪的气息还未褪干净,贴上去就像埋进沁润了人类体温的雪松枝叶里。你用尖牙磨着凸起的锁骨,牙齿磕碰到皮肤却又不舍真一口咬下,于是只能恋恋不舍着被唇舌取代,含舔着一下一下吮吸。 一开始是怀着急不可耐的心思做的,但真正触碰到这具身体,又只剩了痴迷。你慢慢滑下去亲吻他的胸膛,被衣料覆着的时候看不分明,赤裸时却能轻易想象手掌覆上的饱满触感。被改造后的身体足够敏感,就算总忍着不愿发出声音,你用牙尖去咬rutou时身体也会颤,如果从背后抱着他,把手伸进衬衣里去抓揉他的胸,捏着乳尖用指甲刺,他就会本能地发着抖想往后躲。 你以前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你还能见到他,你要在这里穿上孔,挂上刻了你名字的环,就像被打了鼻环的乳牛那样。cao他的时候用手指勾着乳环往前扯,他一定会因疼痛往前挺胸,像个不知廉耻的婊子那样。 那小巧的凸起现在有些颤巍,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因为尖尖的牙齿即将倾碾其上。口腔有些干,你咽了口唾沫,很轻地低头啄了啄它。 斯多姆的身体果然颤了一下,胸口的肌rou本能地绷紧了,你却略过了乳尖,顺着流畅的线条一路往下,只用舌尖在他胸腹间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胸腔下面就是腹部了,腰腹的意义曾经对你而言只是掐着能更方便固定他,好顶得更深些。在里面塞满了跳蛋或者故意用尺寸过大的假阳具时,线条优美的腹部会被顶出玩具的形状,随着抽插平复又鼓起。 他这时候一般是闭着眼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眉毛死死蹙起,嘴唇抿着像咬着牙在忍。你通常会掰开他的眼皮逼他睁眼,眼皮被撑开,便能看到幽绿的眸子毫无焦距地对着前方,眼球和下眼睑交接处泛着淡淡的水光。 这时如果用力压他的肚子,他的身体就会蜷曲起来,好像疼极了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鳞兽。这也是很好解决的,把他脚踝上的锁链缩短固定在床脚,他的身体就只能无所保留地打开,再想缩起来,也只能让锁链响得更欢快些。 你的嘴唇有点哆嗦,你还想再咽口唾沫缓解一下口腔的干燥,可竟是干的连吞咽都做不到了。 手埋在被子里许久,终于是暖了起来。你抬起手,像抚摸被修补完全的瑰宝一样小心翼翼抚摸他的身体。 你知道他的每一寸皮肤原本都不是这样,他的皮肤是麦色的,粗粝带着被血与火淬炼过的疤痕。宝物哪里有浅色的填充痕迹就代表哪里曾被修补过,同样,他身上哪块地方白皙柔软就代表这里曾缺失过血rou——也许是在刑讯里被剜下了,也许是后来在白帐子里被用他取乐的人割掉了。 可现在,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是一样的苍白,一样的完美。 你是想快些的,你只是想让他的身体变暖,你只是又在施舍一次时长足够的前戏。可你的手移不开,你反复抚摸着这具身体,你将脸贴在他胸口,小心而诚挚地亲吻那颗仍在沉稳跳动的心。 喉头沙哑,鼻腔干燥,只剩眼眶足够湿润。有guntang液体落在他心口的皮肤,在亲吻中又被你卷入舌尖,腥涩发苦,就像这寸皮肤曾流下的血的味道。 拜你所赐,你想。 “……可以吗?”你再一次问。 唇下的心脏隔着皮肤震颤,你听到没有犹豫的回应声。 他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他。 更不知道你为什么反复问这样多遍。 人动刀前问餐盘里的菜品可以吗,菜品当然不会说可以或不可以,毕竟端上桌的菜不会还留着能说话的舌头。他在你面前同样只是一盘剥干净的菜,区别在于还有根没割下的舌头。 只是你象征性地问了,便也就象征性地答了。 “……” 询问似乎毫无必要。你直起身来坐在他腰上,抓起他垂下的手按在你的心口,你说: “你感觉到了吗?” 垂下的绿色眸子终于有些诧异地抬起,不明所以地扫过你紧抓着他的五指。你不知道他是否触摸到你的心跳,你紧握的只有他尚未回温的手,死物才有的冰冷却出现在如此细嫩柔软的皮肤上。你紧紧攥着他的五指,一点一点将他的手压入你尚未褪下的绒衣,直到他的手指终于侵染上你的体温。 “它很烫”,你说:“你说可以、不可以、或者干脆不说话,它都会这么烫的。” “我一想到,我正在触碰的人是你,这里就会很烫,”你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补充道: “guntang。” 斯多姆往回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你很固执地拽着他,好像真要把他的手拽进你的身体里,给他看你的心此刻是否有那样guntang。 你盯着他,他也看着你。他好像实在没能想明白你想表达什么、又想听他说些什么,僵持片刻后,你听到他说: “热就别在被子里穿外套了。” …… 你悻悻松开手,只觉自己像个哑火的炸药包。 本想问他到底是真没听懂还是不想听懂,但你一低头,刚刚只急着脱他衣服,这会儿加厚加绒的大衣依旧穿在你身上,上边还压着条厚实的棉被子,确实闷得有些发慌。你于是几下解开扣子把外套解开,使劲往外一丢,而后,你直了直腰,保持着骑在他身上的姿势死死盯着他瞅。 左瞅又瞅,他表情上都看不出丝毫端倪。片刻后,你一骨碌爬了起来,踢踏着拖鞋跑去开了桌灯,又在柜子里翻出装了你为此次出行准备的装了你全部家当的小包。等到你从塞满金币的小包里猛地扯出你的穿戴式珍藏时,金币被你大力的一拽蹦得落了一地,你转过身,就看斯多姆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成不变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有点震惊,有点不可思议,就好像看着你从迷你碎花小布包里掏出了一头大象。 “怎么了?”你问,又强调道:“把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别不说话!” “……”斯多姆的表情依旧难以形容,他甚至不确定地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包的大小——确实只是个比他手掌大一点的包,你买马吃饭给老亨利的金币都是从里边掏出来的,然后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缓缓道: “……这么小的包,你——您都带了?” “硅胶的,可以小幅度的弯曲,”你边朝他走边演示了一下:“尺寸也是正常大小的,而且我感觉用这个比用手或者临时找别的更能让你舒服。” “所以每次您从包里往外拿东西时——” “就压在金币下边。” 斯多姆喉头又滚了一下,他不说话了,你眼看着他又缓缓躺了回去。 “我有用布包上,你放心,我刚刚还擦过了。”你说着把你千辛万苦带来的家伙穿上,很是迅速地爬进被子里。被子里暖融融的,你又在他颈窝蹭了蹭:“拿金币的时候我也有注意,不会一不小心一起带出来的。” “我以后都带大点的包,好不好?”你磨蹭上去咬他耳朵。 斯多姆没什么异议,他这会儿已经很安分地重新躺好了。 你钻出去一会儿,手又变得冰凉冰凉,心口却还是一点没冷下来。外套和碍事的绒衣已经被你脱掉,只留着薄薄的里衣,你很执着地又抓着他的手往你心口探,务必要他明白这里绝不是因为热才这么烫。 没了厚重衣服的阻碍,皮肤的温度和柔软格外明显,你抓着他往下摁,女性的胸部因为脂肪丰富而软绵绵的。你刚抓着他刚按上不到半秒,斯多姆猛一哆嗦,活跟摸到烧红的烙铁一样一把将手拔了出去。 “烫吗?”你又问。 “烫,烫,”他边说把手往后缩,不小心擦过你皮肤的时候又是一激灵,机械地重复道:“烫,够烫了,快做吧。” “你说的,”你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手指贴着他的腰线慢慢往下滑。滑到胯骨时,你顺着凸起的骨摩挲着,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小声强调: “是你说的,是你答应我的——” —— “咚咚咚!咚咚咚!” 门被有力地砸响了,有人在门外大喊: “我的好兄弟!开开门!我来感谢你了!!!” 斯多姆的腰颤了一下,你的肩膀也抖了一下。 “托西纳兄弟!蕾娜小姐!快开开门啊!”门外的人锲而不舍扯着嗓子在喊。 “……” 到、底、为、什、么、要、救、他 ! 你真的真的开始后悔你们为什么救了这家伙,这个村子的人为什么总喜欢在这时候敲门???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发动能力把门外的家伙丢到千里之外的冲动,一扎子把脑袋埋进斯多姆颈窝,又往上使劲一抖被子把你俩整个人都罩进去—— “别出声,”你贴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等这臭家伙敲够了,以为我们不在就会自己滚蛋了。”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转而开始砰砰砰地敲玻璃。不知为何,被窝里好像比刚才要亮了点,好像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你铁了心要等不识趣的家伙滚,乌龟一样缩在坚不可摧的被子壳里一动不动。斯多姆犹豫了一会儿,微微拉下被子往外看了一眼。 片刻后,你感受到他很是迟疑地拍了拍你。 你勉为其难从被子里钻出个半个脑袋同样往外瞅。 窗外,灯火通明。 有足足十几个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眼熟人影在灯影里靠近! 每人手里还拎着个亮堂无比的光源!! 你们的窗帘简直被人手一个的提灯照得透得和纸糊的一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窗也被敲响了,一个有两片大耳朵的黑影不知何时放大贴在了窗玻璃上,依旧热情洋溢地大喊: “托西纳!蕾娜小姐!我带着全家一起来感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