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上)纯剧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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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对于妖,特别是已经修习千年长生不老也毫无敌手的大妖来说,是枯燥乏味的。 河北道檀州有黑豹妖,姓谢,名云流,无论是檀州本地,还是放眼整个国度以内,自诞生的那日起,他都是诸多妖异之中法力最为强大的存在。千百年来,力量和本性驱使着他与各路大妖过招,结果皆是压倒性般的胜利,毫无悬念。 谢云流之性情,是洒脱中带着随性,随性里藏着凌然的傲气,他不仅妖力惊人,且还练得一手好剑法,能够轻易击败武林之中最卓越的剑术高手,而这一切,大多都是兴趣使然。众多的妖们对他敬畏,不敢擅自接近,人间百姓忌惮他,编出来些许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如此一来,寂寞和孤独感便缠绕在周身,为了排解无处发泄的经历,谢云流便花大把时间云游世间,寻找能让他感到有趣的人或者事情。游历世间的妖,听到最多的不过是平民百姓见到自己时恐惧的求救声和杂乱的呼喊,亦或是低声的怨念甚至是添油加醋的咒骂与愤恨。 谢云流为此无奈,他一直把自己和靠杀戮与鲜血过活的妖区分开来,百姓口中所谓的无恶不作,也不过是独孤求败的黑豹大妖试图排解寂寞而搞出的种种“乱象”。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在平淡和孤独中永远如此循环,谢云流一直游荡着,从檀州一路向东走,来到了远离故地的滁州城附近。 滁州城中的居民肯定会在当地守护者的告知下第一时间防备谢云流的到来。届时,坊间邻里自然会开始歇斯底里地构想出一个无恶不作嗜杀成瘾的大妖。谢云流并不讨厌类似的状况,越是恐慌,他越能排解一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烦恼,这算是一种恶性循环,不过暂且也没别的方式排解便是了。 然而,上天似乎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向命运中做出点缀,甚至直接给命运带来击穿心海的浪涛——当谢云流与那人相遇在滁州城外的某个村子附近的时候,心里和脑海之间似乎只剩下了惊喜二字。 某日的深夜,谢云流闯入滁州城,给城中百姓献上一份“见面礼”。不过还未等施展妖力引发更大的恐慌,谢云流就感受到了一股相当特殊的气息在空旷的街道之间流动开来。仰头朝月亮的方向望去,只见皎洁的月光下映照出一个手持提灯的高挑身影,似一缕清风,又如一片薄云;身披素色的道袍,头戴道冠,洁白的衣摆与墨色发丝交错起舞,飘逸轻盈,身背的道剑反射出相对凌然之寒光;淡黄灯影映衬出那人脸庞的朦胧弧度,剑眉之间一点朱砂红惹人注目,柔和的眼眸则是闪烁着星辰般的光泽。 脚尖踏上地面,徐徐的身影便站立在原处,刚柔相济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他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气息,却非常自然流露出身为强者的天生气场。 一定是此处的守护者,即使不是,也绝非等闲之辈。 谢云流想着,却是忘了眨眼,他从不习惯花太多的时间观察别人,但是唯独此人,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月下的道者,不似凡人,俊秀的容颜严肃而温良,却异常坚定。他沉默良久,同样注视着谢云流,不过与后者不同的是,他似乎是在思考和确认谢云流的来路。 从未有过这种被吸引着的感觉。谢云流第一次不知道用怎样的文字去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记得脑海中再也没有其他的思绪,只剩下的那人茭白的身影,眉心的一点朱砂,道袍悠然起伏时的动势…… 朗月清风般的人物,无与伦比的特别。 云游世间百无聊赖的大妖,偶然之间,心跳竟是得如此剧烈。 “你,是什么人?” 半晌,谢云流终于还是主动开口,他不想错过知晓那人姓名的机会。急切,就像是在试图努力抓住着什么。 那人愣了愣,将手中提灯扶正些,又十分利落地将另一只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搭在臂弯,直视着谢云流的眼睛。 “在下李忘生,河东道滁州的一名修真者。”那道人语气随和,正式地道出自己的姓名,就像面前站立的不是一只妖。谢云流被他近乎朴实且礼数周到的语气所震惊,多少年了,他从未在人间被用这种方式对待……谢云流下意识地将沾血迹的那只衣袖收回到身后,但是却发现大闹了一番之后不仅是衣袖,身上也溅了好多血迹和火焰燃烧时火星留下的空洞。 为何在意这种事,也说不出个理由。 谢云流甚至为此感到一阵懊恼,他可是现存妖力最强大的黑豹大妖,来者就算真的是个修为高深的道人,也没必要让自己做出这种动作。 “修真者?恐怕不仅如此。”谢云流姑且压抑住情绪,转而看向李忘生。 “仅此而已。”李忘生回答,垂下去的眉和完全没有敌意的眼神都被谢云流看在眼中。 “那你也是不自量力来取我性命的?”谢云流挑起眉梢,他缓慢向李忘生的方向走去,意在试探对方。一步一步地走来,二人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短,直到双方皆可看清楚互相的面孔和细节。李忘生能够感受到谢云流身上散发出强大且深不可测的妖力,但是他没有任何的动摇,只是那样静静地注视着愈来愈近的人,直到二人仅有一拳之隔。 “怎么不说话?道长。”谢云流带着调侃的笑意说道,他有些不耐烦,不耐烦的对象却是自己——平日里的谢云流应该做的是在此刻拔剑,然后击败所有试图阻止自己行为的人,侠客也好,道人也罢,形形色色谢云流见得太多,不过都是些想要在世间寻得存在感的俗人,而妖则正好给了他们这个满足虚荣和欲望的机会。 谢云流喜欢碾碎那些被芸芸众生捧在手心的欲望,李忘生也是如此吗?不食人间烟火的躯壳之下,是否隐藏着一团庸俗至极的灵魂?越是猜测,越是无法忍耐心中怪异的迫切。谢云流收回背后的那只手做出握剑的姿势,他开始凝聚妖力,暗色的妖力围绕在手掌和手腕之间,逐渐形成了一柄长剑的轮廓。 “非也。”李忘生的眼神稍作游离,“百姓无辜,在下无法置之不理。” “所以你要怎么做?”谢云流追问。 “离开这里,或者由我来做你的对手。”李忘生依然是保持极为有礼的姿态,语气却已经变得极为坚定——那不是攻击性的警告,而是纯粹想要保护城中百姓的态度。 谢云流停顿片刻,李忘生的话语简洁明了,让他的焦躁变为纯粹的喜悦和一种冲动。 “很好。”谢云流嘴角微微上扬,心中的疑惑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同时,背后凝聚的妖力已经完全形成一把道剑,谢云流见时机成熟,将剑紧紧握在手中,亮于李忘生的眼前,一道道凌冽的剑气在眨眼之间包绕谢云流的周身,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的气,震动着周围的空间。 “那就来与我决一高下吧。”谢云流抬起剑刃,寒光乍现,剑气扭曲着刃间反射出的圆月之影,他感到从灵魂到rou体从里到外的兴奋,没错,就该这样,用最真实最纯粹的一面去面对这个表里如一的道人。 “请赐教。”李忘生道,同时暗暗感叹大妖的妖力之雄厚,不过他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惧怕,反而将身背的道剑取下握在手中,面对的是强劲的对手,以李忘生的性格,自然会认真应对——诚然,李忘生的确没有说清自己的真实身份。 滁州有修真者无数,唯有一人道行深厚,几欲见闻天机,至于修成真正的仙人,可谓只有一步之遥。其号曰玉虚真人,因秉性温厚,正义凌然,为人又善良中肯,深受滁州当地百姓爱戴,现则已成为滁州城乃至整个中原降妖除魔的最强守护者。 至于玉虚真人的真实姓名,正是,李忘生。 剑出鞘,提灯落, 一瞬一念,凌厉寒光交错于月下,与盈盈灯火相映成辉。 剑影交错,剑气震颤着风,铁的微鸣,刃刃堆叠碰撞出的清脆声响,划破寂静。不同于混乱之中因恐慌而惨叫的嘈杂,也不似败者苦苦哀求时的令人厌倦,这是激起谢云流灵魂共鸣的声音。二人的道剑像粘合在一起般不断交叠碰撞,从寒冷击打出炽热,李忘生的剑法看似简单,却柔中藏锋,极为纯粹狠厉,寒光勾勒出人与剑合二为一的形神,让谢云流难得以全力进攻。 “好剑法。”谢云流忍不住称赞。 “阁下亦是。”李忘生回道,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他的心态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这不是例行的降妖除魔,倒更像是同为修习剑法之人的一次切磋。 这份舒爽,这份快意,已经太多年没有感受得到,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天地之间只剩二人。 一夜是如此短暂,当残留着剑气的道剑终于停滞在持剑者的手中,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在谢云流和李忘生二人的面庞之上,不分胜负的对决才短暂地停止了片刻。 如若再继续打下去,恐怕不仅分不出高下,反而会引来其他修真者的注意,酿成更大的混乱。谢云流现在除了和李忘生过招之外已经没有和任何人继续对峙的心情。于是谢云流便又由了自己的随性,把妖力化作的道剑扔开,当那剑掉落地面的时候,像是一团墨色的气消散在空气中。 李忘生见状略显不解,又因摸不清谢云流的意图,只能站在原地,将剑背在身后。 “你的妖力还未消耗一分,为何弃剑?”少顷,李忘生问道。 “今日已经尽兴,多亏了忘生。”谢云流轻笑一声,直接就叫了对方的名字,他很愉快地看到了李忘生微微皱眉的那一瞬间,但是没有想要改变这个称呼的意思。 “在滁州引起恐慌的事,还没有解决。”李忘生继续道。 “已经解决了。”谢云流回道,“我会离开这里,但是之后还会与你见面。” “与我见面?”李忘生越来越不明白谢云流在说什么,当他从思考中缓过神,谢云流已经一挥衣袖化作一只周身围绕着墨色妖气的巨大黑豹,他的本体要比人形凶悍得多,李忘生注视片刻就感到极大的压迫感,但即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沉默站立在远处,以不变应万变。 “再会了。”谢云流说着,“吾名谢云流,希望下次你能以名字称呼我。”一语终了,他便转身消失在李忘生的眼前,谁赢谁输,似乎不再重要。 “修真者与妖,如何再会……”李忘生轻声自语,被放置在一旁的提灯已经燃尽了火,他的心情在微妙地变化着,说不上期待,亦说不上不期待。 “之后呢?” “什么。” 同样的月色下,是已经缓慢推进的不同的时间。 滁州城外的风景值得欣赏,白衣道人身边跟着一只硕大的黑豹,漫步在郊外的树林中,透过树叶的缝隙,观测着今日的星象。 谢云流的确如在滁州城的那一晚说的那样,与李忘生会面了。 即便已经接受了现状,李忘生还是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是的,自从那次在滁州城下交锋过后,黑豹大妖谢云流就总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与自己相遇。李忘生到滁州城周边或是附近的村中镇压妖怪的时候,他会横插一脚,要么帮助捉拿,要么直接进行扰乱放走妖怪;修习道法的时候,谢云流会突然在滁州城外围对自己“宣战”,李忘生就不得不去应战。 谢云流同李忘生过招时并不老实,久而久之,李忘生就察觉到他似乎是在“享乐”,对剑之余,或是偷袭李忘生的身后,又偶尔去伸手揽住他的腰轻轻捏上一把,两人间之距离几乎难插一根针进去,李忘生再怎么表现出想保持距离,到此地步往往无法阻止,只能全力应战又尽量去回避那不老实的手,但是结果通常都是争不出输赢,最后无奈,便坐下来闲聊几句。 关系似乎就在这种反反复复的相遇中逐渐拉近的。 “忘生。”谢云流停下脚步摇身变成人形,人形的他这次看上去可没之前的气派,反而浑身是剐蹭的伤,还有被妖怪袭击沾染的一些血迹——这家伙已经不止一次去周围的深山老林里找本地的妖怪们约架,每次都是外表狼狈地来见李忘生。不同的是这次似乎较为严重,不然往往还没见到李忘生,伤口就已经愈合得差不多。 “不会忘了吧?之后你我二人究竟如何像现在这般亲密的。”追问的同时,谢云流故意倚靠在李忘生的身边,观察他的反应。李忘生往旁边撤了撤,似是在介意过分贴近的距离,同时又怕碰到谢云流的伤口,便表现得动作僵硬,拘谨且无奈。此时谢云流便笑着抱肩再次靠过去,大有今天答不上来问题就甭想完整回去的气势——他认为自己是喜欢这个人的,每一次交锋,每一次见面,越是尽情地施展妖力,凭着本心去寻找李忘生的弱点意图将之握在手中,李忘生便越是沉着应对,见招拆招。正是这种一般道人和妖都无法达到的明里暗里的过招,让谢云流几乎无法将视线从李忘生的身上挪移开。李忘生像是一缕任何人都抓不住的清风,高悬于天幕之上的明月,即便偶尔有机会拥入怀中试图表达爱慕,也无法得到真切回应。就这样过去百余年,热切地追求无休无止,然而给谢云流的感觉却是未曾拥有李忘生一分一毫的情感。因为这个木头修的无情道正在束缚他的行为吗? 即便如此,谢云流始终未表现出放弃。 他是喜欢他的。 “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李忘生很认真地回视谢云流那炽热的眼神,却最终败下阵来,重新变得眼神游离,同时像是在隐藏自己的尴尬般,找了个平坦的石堆就地坐下,“云流兄身上的伤……我来给你包扎一下。”李忘生拿出袖口里常备的棉布绷带和一些常用的外伤药膏,自从谢云流第一次满身是伤出现在自己面前,并接受包扎疗伤起,他就总是下意识地随身常备。 “我听着呢。”谢云流靠在李忘生身边坐下,单手抵在石堆之间,望着遥远天际之间的那道闪烁的天河。李忘生抬起他那只带伤的手臂,眼看着伤口就在缓慢愈合,还是拿出药膏敷好包扎,同时思绪重新飘回那过往之中。 时间太久了,距离初遇大约已经过去了快百年。李忘生的确记不清那天与谢云流以剑过招的所有细节,还有最终打了多少个回合。能够记起来的是,冷蓝的天幕逐渐被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取代,谢云流的身形样貌也因此终于变得清晰,和其他样貌骇人的妖异不同,谢云流身着墨白相间的道袍,面容英俊,棱角分明,一双多情双目似深深潭水,潭水之下不是单纯的随性和天真,李忘生捕捉到了他自身携带的凌冽煞气和几分不羁。 不愧为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妖之一。 那是心中默默的感叹。李忘生在道出回忆的过程中,隐藏了一些无任何人的能够得知的秘密——当年的他并非偶然路过此地,相反,在谢云流即将到达滁州城之时,他就已经察觉,早早地来到滁州城附近巡视观察——这是作为守护者必行之事。 能够亲眼目睹传闻中的大妖,是道人值得铭记的经历。 但是他又怀有些许私心在里面。 自成为修真者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谢云流的存在,从市井坊间的传说中,从同修好友的目击记录里,一点点在脑海中想象,描绘出谢云流的形象。谢云流是如此特别,以至于李忘生总是没有放弃对他的寻觅和了解,一直到他开始完全投入修道,这是李忘生年幼起来就已经为自己定好的目标。 李忘生一心修习无情道,数百年如一日未曾断绝,他开始淡漠对缘分的追求,也不会在意七情六欲。但那天,在滁州城的混乱之中与谢云流相遇的一刻,与之剑光交错对决至天明之时,那陌生又熟悉的快意与剧烈的心跳,打破了修习已久的清心寡欲。 将剑收回剑鞘的时,他的动作很缓慢,就像是那漫长的思绪:李忘生明白,自己修习了不知多少年的无情道,已经不会再有成功的机会。 那是万千变数中难解的迷题,但学道修行,为的是求得真我,去伪存真便为“修真”。如若这便是玉虚真人的真我,那倒也说得通。 “……之后你便离开滁州城,再见面就是在城南附近的深山里了。”李忘生把绷带扎紧,将谢云流的外衣披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不知不觉地,连同他后背的一些伤也都一并用干净的布片擦拭敷上药膏处理完毕,至于为什么大妖能坦诚相待,李忘生只能归类于两人逐渐熟络的诡异关系。明明已经尽可能地去保持和他的距离,然而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顺其自然地展现在李忘生的面前,他没去刻意拒绝或者回避谢云流对自己近乎直白的表露,同时也未向他迈开一步。 保持这样就好。 回忆结束,谢云流对于李忘生的复述之详细格外欣喜。他伸了个懒腰,将身体的重量靠在李忘生的一侧,完好的那只手不老实地揽住对方的腰肢,他一直很喜欢李忘生这个部位,柔软纤细,紧张的时候还会僵硬,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可爱的。手掌的热度在李忘生的周身蔓延开来,夜晚的风是清冷的,这份热度带来了一种奇异的舒适,李忘生便放任谢云流这么做,直到谢云流慢慢靠近他,几乎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 “云流兄……”李忘生意识到自己某一瞬间沉溺于了这份逐渐从温暖走向火热的怀抱,他连忙挪动身体想要推开谢云流,胡乱之下却又是盯上了谢云流那双多情的眼瞳,他的眼底是闪烁着柔和光泽的春水,同时混杂着灼热燃烧着的情欲之火。 “怎么?”谢云流的声音里带着些沙哑,对他而言,目前的行为算是自己许久不见的冲动。俊朗的外表,随心所欲且不羁的性格,很容易让人产生谢云流必定风流印象。千年以来,他碰上太多为了蹭修为而对自己百般谄媚试图交合的各路小妖,姿色倒是赏心悦目,却不见一点真实,这很难真正触动谢云流内心的情热。所以他便习武练剑,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提升妖力以及与同族和人类斗智斗勇。也许是虚情假意见得多了,李忘生这般推脱又纠结,反而让谢云流纳闷——大妖的修为,可不是轻易能得到,多少修道渡劫的诸位梦寐以求!怎么想来,都是李忘生能得到好处。 虽说疑惑,却也不耽误谢云流对他的喜爱越来越强烈,这不请自来的情热,眼看着就无法收敛,不老实的双手探入轻盈的道袍,沿着腹部一直向上触摸,在柔软的胸脯之间流连忘返。李忘生如他所想的那样浑身一紧,后背和腰肢也顺势绷直,谢云流便耐下性子,手部的力道控制得极好,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千年的妖生,从未对谁用上一百二十分的耐心。 “人与妖乃是殊途……”李忘生念念有词,这是他修习道法遵循的规矩,一旦规矩被打破,他便开始疑虑,自己的道,真的要有妖来参与……? 初学之时,李忘生就以朴实无华和遵守规矩于修真界闻名。当然,在一部分人眼中,他有些太过墨守成规。大千世界,变化无常,很难说妖是否能修得人心,也无法预测人是否会沉溺堕落化为妖孽……李忘生觉得自己愚笨,是发自内心,他在漫长的时间里苦于悟不出自己的道,所以便熟读了先辈们留下的道法,将降妖除魔,拯救苍生视为己任。他能谈及天下诸事,大道百态……唯独谈及自己欲求,李忘生总是不知从何说起。 在修道的漫长岁月里,他很少关注到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反倒是与谢云流的交往中,李忘生才开始试图去了解自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墨守成规得太久…… 思绪万千的状态轻易就被谢云流察觉大概终于是忍耐不住自己的冲动,谢云流轻笑一声,捏住李忘生的下巴尖,强行让他注视自己。 “忘生,在想什么?”谢云流的语气之温柔,夹杂着一丝不着的痕迹的压迫感,李忘生从自己的思绪中猛然回神,注视着那双目,这一次,他看到的是星河灿烂和墨染如漆。 “在想修道者应该——”习惯性地想继续说出索然无味的大道和学说,谢云流将手指轻压在他宛如涂脂的柔软唇瓣之间,将他的话语打断。 “应该如何?拯救天下苍生,造福黎民百姓,最终修成正果?”谢云流没有调侃,说到最后他甚至少见地有些委屈,“玉虚真人,为何唯独不能救我一次?” 李忘生愣住了。 大妖的确有情热难耐的时期,却是可控——这些是除妖降魔的修道经典中提及的前人经验,以谢云流平生的经历来看,他没有为情欲所困的时期,亦没有曾经纵欲的记载,说明谢云流对这档子事不仅可控而且兴趣不大。 李忘生的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纵使是再有千分万分的耐心,谢云流最终按捺不住,他看不透倾慕之人的内心,那至少在此刻,他想要得到这个人一次。 当彼此的唇瓣在谢云流的主动下最终贴合在一起的时候,李忘生终于停止他的思考,惊讶的神色隐藏在交缠在一起的发丝间,不安分的唇舌撬开口腔时轻微的响动就像是在击破修道者百年来接受的教育和逐渐在脑中构建成的所有观点,他无法回避,也不能回避,或许是因为谢云流的问句,亦或是,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情感在打破无情道的一刻就慢慢倾泻出来。 李忘生的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放弃那些修道者需要讲究的纲常伦理,明知道是动心的,明明记着一切关于他的事情,为何还要拒绝下去。 “嗯。”李忘生的声音那么轻,意义也尚不明确,谢云流险些就忽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