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妖皇倌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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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虞镇曾是虞美人盛放之地。 古传说中,千年前的长虞曾是妖国都城,盘踞着统御四方大妖的妖皇,后来除妖师破城,千年过去,逐渐荒废败落,成了如今的一方小镇。 摇穗盯着戏台上翩翩起舞的艺人,“啊”的张开嘴,就被喂进一瓣饱满的蜜桔。 她嚼着橘子,把脑袋枕在自家新婚小郎君的肩头,恩爱缱绻地蹭了几蹭,成功地收到四面八方仇视的目光。 摇穗:敢来闹婚礼,老娘就要随时随地气死你们。 阿渔:看破不说破笑盈盈地剥橘子。 台上正在表演妖皇倌虞的故事。 那美丽的戏子身着艳丽红衣,相貌清秀可人,竟是女子扮演。传说中妖都长虞之主,妖皇倌虞,有着倾世之貌,唯有女子才能演出他的出尘脱俗。 “但凡提及古都长虞,便少不了那盛极一时的妖界传奇,”说书人展开折扇,不论多少次都一样声情并茂,“妖皇——倌虞堕妖之说。” “何为堕妖?堕落,而成妖。” “曾经的长虞镇花开遍野,千万朵虞美人中,才会诞生一朵金色虞美人,而此花汲天地灵气,沐日光月华便能功力进阶。若幸运,进一步可登临神位,名传千古;退一步则堕妖成魔,人人可诛……” “这妖皇倌虞,就是这样一朵金色虞美人。可惜他时命不济,为情堕妖,不仅永远失去了成神的机缘,最后连妖都城池也没保住,身死国灭……” 说到这里,周遭一片唏嘘之声。 摇穗撑着下巴,看台上红衣美人翩舞,耳边仿佛响起似曾相识的铃音…… 【再看,眼珠给你挖出来。】 那人说着和外貌不符的凶悍的话,赤脚踩在绒绒的草地上,纤细瓷白的脚踝藕节一般漂亮,戴着一条红绳铃铛,奔跑时轻灵作响。 她揉了一下酸涨的脑门,觉得自己晚上没睡好。 这不大白天做起梦了。 “妻主困了吗?”阿渔轻柔的嗓音贴在耳边,他贴了贴她的额,缱绻得像轻嗅花香。 他笑着问,眼中却没有笑意,目光落在睡眼惺忪的女子脸上,眉不由轻轻皱起。 台上表演着故事,说书人讲述着传说,众人声泪涕下。 而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边,摇穗也在不动声色观察他。 不知何时起,这只妖开始执着于带她来听戏。来了他也不听,像是听过很多遍、烂熟于心的样子,一门心思盯着她看。 那眼神温柔深情,里面却有一丝藏起来的探究,像要把她灵魂都揪出来过滤一遍,看能不能筛出些什么。 ……他不会是那种吃魂魄的妖吧?所以才对她的血rou不感兴趣……还有,他一个妖坐在这里看人演的妖国的戏,是不是特别有满足感啊? 摇穗脑子里的戏比台上唱得还欢,越来越成一锅粥。 “阿渔,困了。”她打了个哈欠,觉得脑袋有点疼,皱皱眉熟练地伸长了手臂。 “好,我们下次再来。”阿渔笑了一下,眸中宠溺,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下次还来?”摇穗哀嚎。 阿渔顿了一下,“你不喜欢?” “也不是……” 他安下心来,笑着在她唇上吻了吻:“那就好。” 他俯身将人打横抱起,在一众拉仇恨的目光中离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郎,抱人的时候一点不含糊,摇穗在新婚夜就见识过了。 “……”看个戏被从头秀到尾的观众:可快滚吧你俩。 摇穗以为,娶了小寡夫后会开始她的宠夫之路。 实际上,那个被宠成一滩烂泥的人是她。 阿渔这个人外表柔柔弱弱,实际上相当有主见,或者说是控制欲。 这体现在他抱她的时候,是像蛇一样噬骨纠缠的程度,他亲她的时候,虔诚又温柔,但如果她反抗或拒绝,那个吻就会变得激烈暴躁。 摇穗每天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虽然是很舒心的那种安排。 阿渔勤快、能干,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会绣手帕出去卖钱,补贴家用。摇穗见过他在夜晚烛光下散着乌发一针一线勾勒手中的虞美人的样子,那画面有种别样的凄美艳丽。 摇穗变得比以前还闲,偶尔出去转一圈,找找作恶的妖怪,打打猎,回家后一切都被阿渔打理好了,连鞋袜都不需要自己脱。 他的确像是曾为人夫的样子,所有她想到的、没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还贴心地做到了最好,时时处处都有惊喜。 摇穗想,大概要用每天大部分时间来忖度一个人的喜好,才能做成他这样。 他应该也知道她杀妖、猎妖,却从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又或者藏得极深。 阿渔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摇穗想得脑袋疼。 觊觎血rou也好,想要魂魄也罢,早该动手了。 他对她这么好,每天当牛做马的,现在的妖骗人都这么下血本的吗? “妻主在想什么?” 摇穗正在走神,低头望入一双如水柔婉的眸子。 阿渔正给她洗脚,细白的手指捧起暖暖的水,浇在她的脚背上,不冷也不烫,指腹摩挲肌肤的力度很轻很柔,像是擦拭玉器,每一分动作都透着珍重爱怜。 她不由恍惚,快要相信这只妖爱她。 “想你。”她说了实话。 阿渔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又似乎不太意外,抬起头温柔看着她。 蹲着的姿势,他仰望的动作就有种虔诚,仿佛注视他的神明。 少年洁白修长的脖颈如仙鹤仰起,是一个索吻的动作,他一言不发,水色潋滟的眸子、微微翕动的唇隙和喉结却都有些按捺不住,看她的眼神热切又卑微。 摇穗伸手托住他的后颈,低头迎了上去。 实话实说,这只妖亲起来滋味真的不错。 白天看了戏,晚上洗脚洗着洗着就给人亲着揉着按进了被褥,摇穗在精疲力竭短暂睡熟的时刻,做了奇怪的梦。 梦里身穿红衣的妖在抱着她哭。 “……髓……”他捧着她的脸,手里捏着一颗金光粼粼的玉珠,一边往她嘴里塞,一边泪落成雨。 满地被血染红的虞美人,他脸上血泪如注。 “……容髓……” “容髓——”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撕心裂肺的字句。 他把每个字都拆碎了,合着血和泪,用类似尖啸的声音在哭,绝望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摇穗在梦中皱紧了眉,手指快攥碎了被角,呼吸也变得急促。 那哭声听得她肝肠寸断。 金色的虞美人光芒黯淡,他的光华褪去了,被鲜血泼溅上的花瓣,变成冷艳的红色。 繁华的宫殿血流成河,那只妖满头满身的血,脚下尸骸累累。 “伤害你的,我都杀完了。你看重的,我也杀完了。” 他手里拽着一颗头颅,一路拖行过尸山血海,红衣猎猎,苍白的脚踝银铃轻响。 “……那我呢?”他顿了一下,眼里猝不及防跌下泪来,忽然陷入茫然。 他看着满手的血,头顶苍穹电闪雷鸣,终于崩溃一般跌跪下去,眼泪簌簌,像个被抛弃的孩子绝望又凄怨地嘶喊: “容髓,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摇穗在呼啸的冷风中惊醒,眼前妖气大作,连窗都被刮开了。 屋子里血腥气弥漫,身边又一次次空荡荡,阿渔不在。 她抓起匕首,惊觉有妖闯进这间屋子,还是只功力不浅的大妖,估计循着她的气味而来。但已经死透了—— 空气里外溢的妖气浓稠又腥咸,是rou体和魂魄一起被打散的惨状。 漆黑一片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影。 是阿渔。 他缩在那里,像个自闭的孩子,漆黑的头发像冰冷的蛛丝挂下来,发丝间露出红艳涣散的瞳仁。 他手里捧着什么在嚼,麻木地吞咽着,头发和衣裳都淋过雨一般被血浸透。 夜风把他手里那东西的气味送过来—— 是一根血糊糊的妖骨。 他在吃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