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9.

    来到风镇的第二日，两人先去采买了些瓜果之类的以作备用。说是采买也不准确，大伙儿看到他俩，念叨着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什么都往手里塞不要钱，最后他俩硬是抱了比预计的量多的多的东西回到了家里，铜板倒是没用出去多少。

    “你乡里人可真够……热情的。”杨善把自己袖里揣的怀里拿的一个个清点放好，看到谁不知什么时候加塞进来的一把大枣花生莲子之类的，他话音顿了顿，照样收了放好才把热情两字说完。

    符申有些尴尬的搓着自己大腿，“他们…也是好意，毕竟大部分人都没出过这里，成天惦记着的也就是谁和谁好，谁又生了几个这些事儿。”

    “嗯没事，我知道，收着呗，倒是能拿来煮点粥。”杨善瞟了眼他有些无措的样子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没有恶意，自然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将那些东西收进小罐里拿进厨房，符申跟了进去有些好奇，“你会做饭?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没什么兴趣，老爷子硬找了大厨来教了段时日，说是地坤必须要学，以后有用，后来我不耐烦了就把那厨子赶走了。”现在想来，所谓的以后有用难道也是为了他们的计划么，毕竟不管皇上王爷还是高官权贵，似乎都会对做得一手好菜的地坤青睐有加。

    自从发现二老欺骗他利用他以后，再回想之前的任何事情好像都多了几分疑心，忍不住要去探究一下用意，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杨善自嘲轻笑，止住话头去取米淘洗。

    符申点点头，若无其事走到灶台边去添柴生火，“我来帮忙，做饭我也会，就是味道一般。这东西何止地坤必须学，我看是个人就得学，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总不能饿死自己的。”

    “这听起来你也经常做饭啊，好像也没听你说过。”杨善不知怎的从他话里听出些隐秘安慰意思来。他随口反问着，将淘米留下的水静置澄清，取了上层的清液单独装入了一个罐里。

    “毕竟府里有专门的厨子，大部分时候用不着我动手，不过杨大人居然知道淘米水可以留下?”符申着实是有些惊讶，淘米水虽然好用，但一般都是厨房干活的人负责留意保存，杨善这种也算是个公子哥的，照理是不会知道这些个细枝末节的事儿的。

    “你当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吗？”杨善自觉被小看了，有些恼意地将洗净的米和装了那些大枣花生的罐子往他面前一推。“你既然会做饭，那就你煮吧，从现在起我什么都不会了，就全仰仗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是惊喜嘛，毕竟你看起来每天都挺忙的不像是会进厨房的样子。”符申自知失言，立刻态度良好认错并积极接了东西过去自己煮，只是有些可惜错过了吃到杨善亲自煮的粥的机会。

    符申说自己做饭味道一般显然是在谦虚，他熬好的粥味道香浓，口感细滑软糯，花生那些的料子都被处理得很好，和粥本身相得益彰。

    “你都能去做大厨了，和天香楼里那些厨子做出来的差不了多少。”杨善舀着粥连吃了好几口才舍得放下勺子夸了他一句。符申得了他认可，心里欢喜得紧，偷瞄他一眼眉眼间都是笑意，“那不用，我可没兴趣做给别人喝。”

    他言下之意挺是明显，杨善压住上扬的嘴角，低着头舀粥转移话题，“对了，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还做不做数了。”

    “自然，吃好就可以去。”符申立刻来了精神，手头动作都加快了几分。

    20.

    风镇临山，靠南边正连着一处山谷，植被茂盛，接近村子的那片区域开满了花，平日里花香四溢，不管什么季节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色，是乡民们平日里三五成群结伴游玩的好去处。

    这地方还有棵月老树，郁郁葱葱的被养护得很好，枝头上挂了不少承载着小小心愿的各色纸条。镇里的人有两情相悦者，也会一道来这里挂上红色的喜带，表达永结同心的美好祈愿。

    符申承认自己有私心，毕竟从小长大的地方，带着杨善回来，带着他来看月老树甚至一起挂上喜带，对他而言是一种隐晦的，饱含了希冀和幸福的仪式。不过他也知道不能cao之过急，因此没有和杨善提月老树的事情，只是带着他来到了谷里，驻足欣赏那些秀丽花海。

    按理他们俩谁都不是有心思和雅兴摆弄花草的人，但可能是眼前的花海景象过于震撼，也有可能是受到那种浪漫氛围的影响，总之谁都没有表现出不耐，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宛如到了另外一隅小天地，安静美好。

    “诶，前面那片我记得之前来的时候都没有开过花啊，今年居然开了。阿善我先去看看是什么，你慢慢来。”他不知何时改口喊得这么亲昵了，但是杨善默默接受了这个称呼的变化，任由他有些突兀的边说着边已经跑远。

    符申这行为自然不是没有原因，他看见了不远处那片火红的花海。因为之前那一片一直没怎么开花，他还好奇向村里老人打听过。

    “是凤凰花哦，比起其他花来是有些难开，但是耐心等等肯定可以等到它开花的，开起来可漂亮了。”

    确实很漂亮，火红的花瓣层层叠叠，灿若红霞，微风拂过，泛起阵阵红浪，艳丽娇媚，动人心魄。还有它的花香，不同于外表的浓烈，清甜的香味淡淡沁入他的心脾，这味道他太熟悉了，他几乎每日都与这味道相伴，将它浸入了骨髓，绝不会认错。

    “凤凰花的花语，是涅槃新生，和隐秘而热烈的爱。”

    没错，这就是杨善，是他的味道，是属于他的花。

    而符申也终于等到了花开。

    他嘴角擒笑，突然有几分相信那命运之说了。他站在漫山的凤凰花丛里，火红的花瓣映红了他的脸，而他的双目也灼灼蕴藏着炽热的火，只想把一切都展示给一人看。他深吸口气转身对着那人招手。

    “阿善，快点来，我找到你的花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