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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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了假模假式中 两尾漏网的鱼 …… 坐在锋芒的背后 幻想给世界灌输一点点酒精 ——罗伯特·彭斯 一 那是金发还未廉价至烂大街的时代,那是猫王的歌声开始飘荡在纽约上空的时代,那是战争的硝烟散去阳光重回人间的时代。就像简·爱遇上了罗切斯特*,就像伊丽莎白遇上了达西*,就像安妮遇上了山姆*,玛丽莲·梦露遇上了葛丽泰·嘉宝。 五十年代的纽约,别克车在大街上驰过,空气中弥漫午后阳光晒在面包上的香甜味,玛丽莲一脚跨进私人瑜伽教练的教室。 “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露出标志性的红唇灿笑,玛丽莲望着那个高挑人影缓缓转过身来,一眼撞进了那潭深邃幽静的绿色湖泊。而那绿色湖泊的主人亦缓缓回首,眼神慵懒而凛冽,恰似斯堪的纳维亚融化的冰川。 “哦,葛丽泰,这位是玛丽莲·梦露,好莱坞新晋的性感尤物,”瑜伽私人教练约翰连忙介绍,“玛丽莲,这位是葛丽泰·嘉宝,恩,对,就是嘉宝——那个嘉宝。”他加重语气。 玛丽莲再次灿笑,如同阳光,融化斯堪的纳维亚寒冷孤寂的心。微妙而不可名状的电流在双眸间流转,这是玛丽莲与葛丽泰的首次见面。如同所有妙曼的第一次,在彼此的对视中我们的主人公望见了彼此,以及充满风信子迷人香味的未来。 *不同颜色的风信子有不同的花语,这篇文里的是:永远的怀念 *1.《简爱》 *2.《傲慢与偏见》 *3.《西雅图未眠夜》 二 “为什么不请我跳一支舞呢?”玛丽莲站在房间的中央,倾身向前,倾泻下一片大好春光,如同蓝色玛瑙的眼睛望向葛丽泰,嗓音低沉,像上好的黑色天鹅绒,而那句问语如同北大西洋暖流缓缓流入高纬峡湾,在狭小的房间和葛丽泰经年孤独的内心里飘荡温暖和迷幻。 “我不会跳舞,也不适合。”葛丽泰沙哑烟嗓混着北欧特有的平硬腔调缓缓道。同时把玛丽莲拿来的蓝色玫瑰插入了她钟爱的瓷花瓶。“太招摇了,玫瑰,你答应过来我这会小心谨慎的。”她不喜欢被别人,尤其是那些记者和摄影师,知道她的住所,她的行踪,她的一切。她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安静地呆着。当然,这个如玫瑰般的女子闯入她的房子和生命是个十足的意外——如果不是惊喜的话。 “来吧,”玛丽莲选择无视那些玫瑰,即使这是她挑了很久的花,“来跳舞吧,亲爱的。那些恶魔能毁了理性和城市,却毁不了浪漫和舞蹈,来吧,亲爱的,别让这黄金时光流走,就我们,一支舞,你会喜欢的。”说着,勾起脚尖,调皮地眨了一下右眼,波光流转。 挑眉,半推半就间,葛丽泰开口,“好吧,那,就一支。那么,亲爱的女士,我能请你跳支舞么?”说着半弯下腰,伸出手邀请,含笑望向玛丽莲——哦不,其实她更愿意叫她诺玛的。* 这番光景令玛丽莲大笑起来,花枝乱颤,笑声如同月光下的桂树散发银色沁香,感染死气沉沉的空气,一切都鲜活起来,挑染出温暖色调。 Cassandra Wilson的《Harvest Moon》在摆满相框的屋子里飘荡,两个美丽的侧影在期间交叠,一个古典优雅犹如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一个丰腴性感犹如雷诺阿笔下的大浴女。在三重旋转和不时交碰的脚步间,玛丽莲与葛丽泰一同将这个充满玫瑰香味与爵士乐的午后埋进记忆的土壤。 *诺玛是梦露的原名。 三 自从第一次见面后,她们便开始不间断地通信。这很奇怪,葛丽泰是个瑞典人,天知道她为了学英语报废了多少纸张。而玛丽莲因为小时候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对于写信并不那么擅长,更别提用莎士比亚般优雅流畅的语言倾诉自己。但是她们依然坚持着它。因为,有些伤感的是——也可以说是幸运——她们并不经常有时间见面。玛丽莲一年后马上就搬到了洛杉矶,她的出生地,也是她的功成名就的地方。梦露和嘉宝,20世纪不可复制的传奇演员,在展开各自生活(一个隐居,一个在事业巅峰)的同时,私下里展开美好的书信往来。 玛丽莲从来不在公共场合掩饰她对嘉宝的崇拜。事实上哪个默片皇后*之后的演员后掩饰呢。而这就像她从来不在信中掩饰她对婚姻的失望。每当这时她总会流露出对葛丽泰的羡慕,以及暗示希望能够和葛丽泰一样独居在一座只属于自己的城堡里。当然,最好在葛丽泰的隔壁。 但大多数时候,她们谈论世界的美景和各种奇怪的人或事,还有可爱的茶壶和新近的发明,亦或者葛丽泰的宠物狗或猫。作为一个生性冷淡的人,葛丽泰在对待宠物方面却有些异乎寻常的温柔,就像她在对待某朵叫玛丽莲的玫瑰时,总有着连自己都想不到的宠溺和纵容。 *默片皇后:嘉宝的另一个称呼 四 梦露死亡的消息传来时,嘉宝正在房间的另一头煮咖啡,收音机放在卡其布上播放着新闻。那天的阳光很好,好到仿佛她们初识那日的阳光照入此时。当那条震惊全美的新闻缓慢而忠诚地从收音机中传出时,平稳的手如同荒野中被老鹰发现的兔子般夸张地惊抖了一下,碰翻了旁边的古董瓷杯。来不及挽救,来自一个好友的瓷杯就这么落地、碎裂,徒留一地碎片和一地guntang的、却注定会冷却的液体。 现在想想,那几乎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那个早晨她过的一团糟。而你若问嘉宝关于那个早上的事情,她只会平静而克制地告诉你,那天早上她最爱的瓷杯碎了。至于所有的细节,沉默是她唯一的回答。 不论在人前还是在人后,她对梦露的一切都不曾有过情绪化的评论。她知道梦露身上有着如此许多的绯闻,就连死后大众对她也是有着无尽地想象。但这不是 也从来不是她所关心的。 毕竟,她才是那个碎了瓷杯的人,而她深爱过她的瓷杯。至于有多少人碰过她的瓷杯,有多少赞美或者辱骂她的瓷杯,这实在不是她会耿耿于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