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翻译x小老板】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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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时候,我追着一只山猫,误闯过一片墓地。 当时已经接近日暮,那小东西似乎是厌倦了和我的追逐,三下两下就跳进苍茫的漆黑树丛里,消失了。 我左找右找,一抬头,发现自己立在一片横七竖八的石头中间,粗糙的石面上刻着看不懂的字符。 那时候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反而一下子把注意力放在了这样奇特的景象上,踩着乱糟糟的杂草,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无边无际的乱葬岗里,一个人都没有。奇形怪状的鸟们(后来我知道了它们叫“蝙蝠”)在头顶飞来飞去,枯木枝上停着几只乌鸦,聒噪地吵闹着,叫声在干燥的空气里,传得很远很远。 天色越来越黑,却找不到回去的路,我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恐惧,夜风吹得我一哆嗦,有一瞬间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着那只讨人厌的野猫跑到这里。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离得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衣,隐藏在黑暗中,因此我走到了近处,才发现他的存在。 他背对着我,弯下腰抚摸着墓碑。逆着最后一点晚霞,我看见了他柔软的白发。 “喂——爷爷,请问......”我把这位伛偻着的老先生当成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几乎是下意识地,我一边喊,一边向他跑去。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讶异的表情。我这才发现,他的脸看上去非常年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得了满头白发,看起来就像是话本里的仙人一样。 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结结巴巴地停住了话头,脚步也慢了下来。 这家伙......不会是墓地的鬼魂吧? 也许是我的表情看上去太过于惊恐,那个人没有在意我错误的称呼,而是站起身,走到我僵硬的身体跟前,握住了我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发抖的手。 他很温柔地说:“怎么了?是迷路了吗?” 包裹住自己的是温暖而干燥的肌肤,听说鬼都是冷冷的,那看起来,这位先生应该是人类吧。 我一下子放松下来,吭哧吭哧地说:“我......跟着猫.......不见了......” “猫?” 他微微一怔。 “......山里有很多小动物,你看见的,可能是小猫咪,也可能是狐狸、野狸。不过,现在天色晚了,它们应该是回家了。晚上森林里会有怪兽,你也应该早点回去,不如等明天,再找大人陪你一起拜访它们,怎么样?” 那个人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呐呐地开口:“啊......好的......可是,我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你是住在附近的孩子吗?” “嗯......我和我爷爷奶奶在一起,就在村子里。” 那个人若有所思地回过头,从暗色的口袋里摸出一和亮晶晶的扁平钟表,他看了看那个东西,有些抱歉地说。 “我可能还需要一会时间,如果你不害怕的话,可以稍微在这里等一会吗?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 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之后,其实已经不害怕了。所以,我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然后自然地蹲在了一边,看他把一枝枝漂亮的花搭在石头上。 “好孩子。” 温暖的手摸了摸我乱糟糟的头发,他转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这是一块很漂亮的石碑,它比刚刚见到的那些横七竖八的都要规整,平滑。周围的杂草也都被清理掉了,只有一层薄薄的沙砾。可是令人意外的是,碑面上光秃秃的,什么字也没有。 我好了伤疤忘了疼,无药可救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我难以忍耐地动了动嘴巴,甚至大胆地拉住了他的袖口。 “呃......这位......” 他瞥了一眼被捏住的袖口:“我姓莫。” 我从善如流地接了口:“莫哥哥,你来这里干什么啊?也是来找小动物的吗?” 童言稚语有些滑稽,他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介意:“我是来祭奠一位......故人的。”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祭奠”还是一个比较晦涩的词语。 我想了想,虽然没有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兴冲冲地继续发问:“是哥哥的朋友吗?好像大家都会在石头上面刻东西,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写呀?” 他又放下一枝花束,声音平静:“如果写了她的名字,被有些人看到,会带来一些麻烦,虽然可能大家都已经快要忘记她了 。不过......只要我记得她就够了。” “啊,哥哥的朋友,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吗?我的爸爸mama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我和爷爷奶奶还记得他们,他们有时候还会寄信回来呢,不过我只能看懂一点点。” 我捏起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一个“很少”的手势。 他偏过头,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关系,总有一天你可以看懂的。等到那一天,你还可以写信给你的爸爸mama,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他说着温柔又温暖的鼓励,但我却突然感受到他身上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缥缈而孤独。 “莫哥哥......” 原本活泼的声音一下子变蔫了,我本能地感受到危险,但又不知道从何而来,只能希冀于通过呼唤他的名字而得到慰藉。 突然,那种压迫感一下子消失了,像是看到了;内心的想法,始作俑者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你很喜欢小动物吗?” “当然!”说到这个,我立马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兴高采烈地喊了出来。 “看着我做这些,会有些无聊......你喜欢听故事吗?要不要,我和你讲些东西解闷。” 他把花都整理干净了,又变戏法般堆出一个小篝火,一边调整秸秆枯枝的位置,一边轻声说道。 “好,好啊!” 其实我从来没怎么听过故事,爷爷奶奶不识字,也不关注自己有没有学习。村里的学堂开课的时间,有一大半我都上山玩去了,所以这些石头上的字,才读不出几个。至于书——那更是根本没看过。 但我还是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拨弄着越来越艳的火苗,往里面扔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手写的信稿,有厚厚的报纸,还有一些印着图像的画片,他们全都变成了一缕缕青烟,飘飘荡荡地飞远了。 他说了很多很多故事,但大部分都是关于动物们的。 听说,其实小动物们能辨认出森林外的好人和坏人;听说,狼和兔子也能成为好朋友;听说,小鸟们每年春天都会在树林里集会高歌...... 好像真的看见了那些小精灵们都从树荫里探出头来,把那些森林里的点点滴滴全都告诉了我。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其实已经忘记了故事究竟如何,却始终没有忘记那种第一次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震撼感。 火苗噼里啪啦的烧着,听着光怪陆离的故事,我越来越沉醉,越来越放松,伴着温柔又清亮的嗓音,倚着一旁的石头不知不觉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等我被叫醒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篝火也被他熄灭,月色下,我感觉他金色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走吧,我带你回去。” 一阵夜风吹过,穿过身上打了补丁的衣裳,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皱了皱眉,正当我担心他是不是因为我擅自睡去,而感到生气的时候,他解开了风衣的扣子。 好像他是担心我着凉,他准备把那身衣服披在我身上。 风灌进他的长衣里,卷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腥腥的,还有一种很冷的气息,就像是我贴在家门口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闻到的味道。 他停下了动作,又慢慢地把衣服裹好,将我圈在身前,用身体挡去了大部分的冷风。 他抱着我,慢慢走着。我压在他的胸口,感觉他的脸色很不好,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足以配得上他给我带来的温暖。 “哥哥......你别难过,你讲的故事我很喜欢,真的。” 最后,我还是把这些归咎于自己没有养成好习惯——虽然真的很感兴趣,但因为太舒服了,还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胸腔开始震动,他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不是因为你,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感觉有些......” “是因为哥哥的那个朋友吗,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到他的。” 想起来,好像一切的不对劲都是从你提到他的朋友开始的,我怯生生地说。 他沉默了一会,就当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我时,他出了声:“没关系,他和你......都是好孩子,大概,是我的错吧。” “啊,可是我觉得哥哥是个好人......” 相比起我遇到的那些大人,除了我的爷爷奶奶、爸爸mama,这位素不相识的哥哥实在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可靠的人了。我忍不住想要维护他的形象。 他扭曲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可能只是想自嘲般地笑一笑 ,然后他无奈地摇摇头。 “以后还是要对陌生人更加警惕一点......对了,你说你很喜欢我的故事,是吗?” 他一步步走着,眼看就要到了村里。我怕他把我放下,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连忙开口。 “真的!我,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都是真的吗?难道哥哥你......真的是仙人?” 我幼稚而大胆的猜想把他逗笑了,他短暂地放下了那些我看不懂的悲哀,笑着回答我:“我只不过是照本宣科......把书里的东西讲给你听而已。你说,你父母常常会给你写信,但你看不懂,或许......你可以从这些书里开始慢慢领会文字的魅力。” “啊......”我楞楞地看着他。 走到了村口,他把我放下了,从怀里面摸出一个东西,我意识到这好像是他刚刚烧过的东西里,被悄悄抽出来留下的一本书。 “我拿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了,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吧。” 这是一本有着插画的小书,封面被翻破了皮,边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以后要好好听课,做一个乖孩子,知道吗?” “哥哥,你......你来我家吃个饭再走吧?” 他没有看着我,而是把目光放的很远,很远,然后转过了身。 “不必了,天色晚了,你快回家吧。” 他越走越远,影子被月光拉得细细长长,然后被无边的夜色吞没。 大概他不是本地人,从那之后,我就在也没见过他。但他留下的话像是一句赐福,我竟真的开始慢慢忍耐下无聊的功课,一点一点补回落下的课程,然后成为我们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 因为那本小书,我和故事结了缘,后来我知道,它们也被称作文学。 十八岁那年,我去墟州大学文学院报道,院长带我们顺便参观了校史纪念馆,我意外地在那里看见了一个熟人。 隔着玻璃窗,他的黑白照片静静地和我对视。经年累月过去,他的容貌却没有丝毫改变,停在了十年前的记忆里。 “老师......这是,我们的教授吗?” 院长抬了抬眼皮,他迟疑地说:“你是说......莫先生吗?他以前是,不过......” 不过...... 我感觉喉咙开始缩紧。 “不过,他十年前就去世了,听说他是在自己家里饮弹自尽的......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