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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示录22:2

    「 在 河 这 边 与 那 边 有 生 命 树 ,结 十 二 样 果 子 ( 样 或 做 回 ) ,每 月 都 结 果 子 。树 上 的 叶 子 乃 为 医 治 万 民 」

    海偌安安稳稳的怀到五个月时,天气已经热得不行,炎热的炽阳烘烤着每一寸土地。

    米瓦哈瑟忙于平衡各方势力,每天烦不胜烦,袔忒维璆不敢触他的霉头,所以把大片大片的时间用于思考如何引诱米瓦哈瑟下地狱。

    当然她并不十分敬业,时不时还会走神去观察王后肚子的变化。

    所以她几乎能在第一时间知道皇帝的动向,比如他心血来潮要举办一场马上长枪比武。

    这是一种较为盛行的武术竞技。

    参赛者为两名,一场比赛三回合,积分高者或者三回合内将对手击落马为胜利。

    击中盔甲为一分,击中面甲两分,把对手击落马为三分并且比赛结束。

    洇崴莱德派来传递消息的是贴身侍卫官塞鲁斯。

    青年刚毅的面庞一出现在王后寝宫,袔忒维璆就认出来了。

    海偌明显不太乐意:“这样危险的项目,陛下打算亲自下场?”

    “请王后放心,比赛用的长枪的枪尖已被磨钝,并装上钝状物的装饰品。不会有人员受伤。”塞鲁斯字字铿锵。

    他看起来相当可靠,极大的安抚了孕中女人的忧虑与焦躁。

    “陛下希望王后能亲临赛场为他助威。”而后塞鲁斯提出此行的最终目的。

    海偌点点头、答应下来,并告知塞鲁斯自己换件衣服就去。

    侍女为她宽衣解带时,袔忒维璆得以看见她隆起的小腹,那上面显着不少暗红色的斑纹。

    “王后不必担心,有妊之人大多都是这样的,生育后慢慢就好了。”侍女劝说着。

    「 好不了了,那是魔印 」袔忒维璆摇着头。

    赛场上的米西利安二世看着成熟不少,骑马的样子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最近有人进献我一株、据说闻一闻就能实现愿望的花,今日一路获胜,来与我一战者!”他招手让塞鲁斯捧出一盆植物,“便赏此花,与男爵爵位!”

    粗短的暗棕色茎上挂着锯齿叶,顶端密密匝匝的开着白色的小花儿,看起来蔫蔫哒哒,不太精神。

    观赛席上的袔忒维璆豁然站起:“伊甸园的艾佩蜜迭慕,她怎么在这?”

    汝之珍宝,彼之茅草。

    在场之人都紧盯着男爵爵位,被陈列在一侧的小花儿轻易的被袔忒维璆用寻常花朵换了出来。

    “醒醒,醒醒。”她捧它到远处无人的树荫下,戳了戳它的茎。

    等了半天也不见它有反应,袔忒维璆不情不愿的掏出米瓦哈瑟送给她的最新一片叶子,用手指在盆中的土挖了个小洞,将叶子埋了进去。

    这是她唯一与天堂相关的物品,袔忒维璆寄希望于叶子能帮艾佩蜜迭慕恢复些许力气。

    没几分钟,小白花儿就精神了不少。

    幼女白嫩的脸虚虚浮浮的出现在花盆边:“袔忒?”

    她显然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个人同时发问,小小的艾佩蜜迭慕只有五六岁女童的样子,面色却很严正,场面看起来非常滑稽。

    “你差点就被随便送人了,居然不谢谢我救你?”袔忒维璆吹鼻子瞪眼。

    艾佩蜜迭慕嘟了嘟嘴:“那谢谢嘛。”

    “怎么被抓到的?”袔忒维璆叉着腰问。

    “我本来就只能放大欲望、让他们追随本心嘛。谁知道那些人类就误认为我能实现愿望,总捧着我闻,让我消耗个没完、蓄积不起力量。说起这个。”艾佩蜜迭慕右手握拳,啪的一声竖着砸在平摊的左手手心,“袔忒,你快离开这里。审判四天使之一的乌列尔就在这附近徘徊!”

    “说起放大欲望。”袔忒维璆有自己的打算,“你把放大欲望的能力借我一下,我去引诱一个人,很快就走。”

    艾佩蜜迭慕在掌心凝结出一朵小小的yin羊藿,递给她:“只能用一次,千万小心啊。”

    「有了艾佩蜜迭慕的帮忙,还拿不下米瓦哈瑟?」

    袔忒维璆自信的笑起来。

    黄昏的教堂之中,堂内的拱形穹顶绘着圣母像,慈悲温柔。

    大厅四壁的窗户均用以《圣经》故事为背景绘画的彩色玻璃图案拼成,在地面投射下绚丽倒影。

    细细看去就能发现,「乌列尔警告诺亚会有大洪水」的那扇窗中的乌列尔大天使正渗着丝丝圣光。

    米瓦哈瑟眼看着光芒愈圣,右手执剑、左手持弓的大天使脱框而出,抖了抖身后洁白无瑕的六翼张口道:“??? ????? ”

    “别说希伯来语。”米瓦哈瑟道。

    “生命树。”乌列尔从善如流,而后极其自然的朝他伸出手,“给我筐叶子。我受伤了。”

    乌列尔等了半晌也不见米瓦哈瑟有动作,只得解释道:“吾奉神之命,携艾佩蜜迭慕绞杀恶魔范维斯特。那恶魔擅做令女子怀魔的药剂,又四处分发、为祸世间,颇有些厉害,且手下众多。我与艾佩蜜迭慕于战斗中走散了,治好伤我还得去寻她呢,那不会拒绝人、只会帮人圆梦的蠢花。”

    米瓦哈瑟平展左手,茂盛的枝丫破掌而出,苍翠的树叶无风而动、沙沙作响。

    “冒犯。”乌列尔斩落一枝,席地而坐把树叶往嘴里送。

    “我以前……爱恋伊甸园中一员……你知道的,时至今日我依旧爱着她。”米瓦哈瑟看着乌列尔,开口道。

    乌列尔停下咀嚼,面露难色:“生命树,听你讲情史,是吾有求于你必须付出的代价吗?”

    “是。”米瓦哈瑟点头。

    乌列尔哀嚎一声,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堕了魔的小袔忒,是吧。”

    「伊甸园中被罂粟花遗忘的恋人——结着食之可永生的果、长着啖之可疗伤的叶的生命树」

    与他而言,伊甸园的故事完全是另一套剧本。

    生命树其实是棵温文尔雅的树,对荫下的花一视同仁,可突然有一天一朵花朝他摇了摇自己的茎:“你不能对所有事物都一样好。”

    “为什么?”他问。

    那朵花簌簌了半天,才整理出答案:“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知不知道?你对别的花好,我会吃醋、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会怎么样?”生命树问。

    “就再也不开花给你看了。”红艳的小花儿背过身去,却又忍不住稍稍回头观察他的神色。

    「它真可爱」

    生命树在这一刻生长出怦怦跳动的心来。

    “你叫什么?”他于是问。

    “你答应我了吗?以后不再对别的花好?”小花儿锲而不舍的问。

    “好,我答应你。”生命树晃了晃枝丫。

    “我叫罂粟。”小花儿开心起来,“神说等我能四处行动时,我便可叫袔忒维璆。”

    现世中的乌列尔感慨道:“听艾佩蜜迭慕说,你当时待她很好。”

    “是啊,很好。”米瓦哈瑟喃喃。

    那是生命树第一次被人表白,于是先一步化形的生命树毫不犹豫的化作了男性。

    他问:“你想要什么,璆。”

    “我想要比训河旁的珍珠。”她兴奋道。

    他笑着抚摸她的花瓣:“我为你去取,云彩中的虹消散前我必返回你面前。”

    “那么古实的绵羊一样大的金子。”

    “可以。”

    “亚述边界光彩夺目的红玛瑙。”

    “没问题。”

    “伯拉河中波光粼粼之下最美的游鱼。”

    “简单。”

    得到生命树的宠爱,她比其他植物成长的更快,于是在即将化形前夕,她道:“生命树,我想要无名之所的孔雀的身上最绚丽的尾羽做我化形时发间的妆饰。”

    “我这便起身。”他道。

    她愉悦的问:“依旧是虹消散前返回?”

    “依旧是。”他立下誓约。

    可他返回时,有人出手干预,云彩中的虹提前消散了,生命树下已经没有罂粟的身影。

    旁边的小花们叽叽喳喳的道:“罂粟走啦!蛇带着罂粟堕魔了!它还叫我们搅散云中的虹!”

    乌列尔义愤填膺:“谁能想到她居然被蛇一引诱,就与蛇私奔了。”

    “现在我想,当年的事一定有些误会。”米瓦哈瑟分析道。

    「小花口中的它,指的也许是蛇,而非罂粟」

    「蛇擅自搅散虹,让罂粟误以为约定之期已至,而生命树未归」

    「她一时愤怒之下,遗忘了他」

    “什么误会?这怎么会有误会?”乌列尔啧啧着,“不过也算她罪有应得,她堕落时尚未完全化形,根本没有四处行走的能力,如今怕是寸步难行、只能栽在地狱的某处做观赏之用吧。”

    “假设,”米瓦哈瑟道,“她化形成功了呢。借助地狱的某种力量。”

    “怎么可能,失去神庇佑的土地上没有她化形所必需的能量。”乌列尔冷笑,“除非当年蛇搅碎了虹,储存起来带走、一点点喂给她。”

    “噢,这样。”米瓦哈瑟恍然大悟,他多抖了些叶子给乌列尔,“别客气,随便吃。”

    “还是你好,”乌列尔感激的很,转而抨击米瓦哈瑟的情敌,“该死的蛇。”

    当年,觉得自己被甩了的生命树消沉过一段时间,而后他变换不同身份,四处打听蛇到底比他强在哪里。

    消减了不少魔鬼后,他终于得出一个难以启齿的结论。

    “您太温和了,或许她更喜欢强势些的、更有力的男人。”一个恶魔死前哆哆嗦嗦道。

    生命树咬咬牙,在这条转型之路上一去不复返。

    可生命树再也没见过小罂粟,于是他最爱去的地方变成无名之所。

    「一不开心,就去那里拔孔雀的尾羽」

    孔雀的羽毛秃了又长,不知多久之后,无名之所悄然多出一颗魔女的心脏。

    那颗心脏上沾染着熟悉的花香,生命树小心翼翼的嗅了嗅,怀念的呢喃:“璆。”

    现在生命树的身份是红衣主教米瓦哈瑟,那日米西利安二世的侍卫官来到他面前。

    “萨迪因主教,陛下他…他试图召唤恶魔。”塞鲁斯单膝跪地。

    米瓦哈瑟眯眼:“你告诉我此等秘事,意欲何为?”

    “我并不效忠于您,主教阁下。”塞鲁斯道,“召唤恶魔并非人类可为,我实在不忍看我王越陷越深、堕入地狱,但我无法阻止我王,只能求您干预。”

    米瓦哈瑟不说话。

    塞鲁斯膝行一步:“主教阁下!”

    “你喜欢洇崴莱德?”米瓦哈瑟问。

    塞鲁斯面色一红,答道:“是。”

    「不忍爱人堕落地狱」

    「生命树同情可能即将与自己共同遭遇的侍卫官」

    “你。有何证据。”米瓦哈瑟松口问道。

    塞鲁斯从盔甲中掏出羊皮卷文字的拓印版:“这是我王试图召唤恶魔的契约书,时间与地点我也会告知您,您必能及时阻止我王。”

    米瓦哈瑟接过来细看,那是晦涩难懂的文字,可于他而言毫无障碍,上面恶魔的名字清晰可见:“袔忒维璆。”

    「噢,我的上帝,这可真是会心一击」

    那天,久别爱人的生命树去无名之所取来了爱人的心脏,隔着门都能清楚看见小罂粟花被召唤出来后,血染裙摆的妖娆身姿。

    他在心里暗暗感慨:“她果然喜欢强势些的。”

    于是他不紧不慢的推门而入,说出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袔忒维璆,到我身边来。”

    而早已完全遗忘此事的魔女,一头撞进了生命树怀中。

    米瓦哈瑟将乌列尔丢在教堂里,自己返回房间却发现袔忒维璆已经在里面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有大天使在附近。”她急急开口。

    米瓦哈瑟笑起来:“那你还不快逃?”

    “我来叫你和我一起走。”袔忒维璆道。

    米瓦哈瑟深吸一口气:“还没放弃拉我下地狱?”

    “告诉我你最想要什么?”袔忒维璆却突然靠近,万种风情的握住他的手,“我都给你。”

    她的身上除了罂粟花香,还掺杂了些别的东西,米瓦哈瑟稍加分辨就发现那是yin羊藿的香气。

    来源正是她发间艾佩蜜迭慕赠与她的花。

    “我最想要的……”红衣主教瞳孔骤紧、声音暗哑,“是你啊,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