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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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国王的书房。 埃莉诺半坐在办公桌上,低头认真地拆着墨洛维右手上的洁白绷带,絮絮叨叨地说:“今天已经写得够久了。让您的手透透气吧——哎,又流脓了。” 她把绷带攥在手里,小心捧着他的右手,示意他和自己去书房一侧的盥洗室。那里常年备着消毒用品和干净的绷带,对墨洛维来说,都是日常消耗品。为了不让伤口直接与羽毛笔接触,他选择使用绷带保持清洁。绷带与伤口的反复摩擦,让右手的溃烂始终无法愈合。 他沉默地忍受疼痛。 埃莉诺动作轻巧地为他消毒、涂药,她已经习惯直面他那些狰狞的疮口,她只是看着就觉得无法忍耐,而那些伤口永远在为他带去疼痛。 在缠上新的绷带之前,埃莉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怎么也狠不下心,她试探着抬头问他:“如果有不是那么要紧的文件或信件——就由我来代您回复吧?” 墨洛维用自由的左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点头说好。 在收起药物之前,埃莉诺很自然地轻轻按住墨洛维的下巴,凑上前去打量他的左脸。这样的检查,她每天都会不定时地为他做几次。她的呼吸浅浅地喷在他的脸颊上,带着一点儿痒意。他们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这样亲昵的举动依然让墨洛维内心羞涩。 他让人在书桌边加了一张椅子,逐字逐句地口述内容,埃莉诺认认真真地、一字不漏地誊写成书面的文字。和他们通信时的娟秀字体不同,埃莉诺使用一种流畅的笔法写着华丽的花体字,笔锋非常潇洒,呈现出较为中性的视觉效果。 “您无需刻意去性别化。”墨洛维轻柔地说。 埃莉诺倒是满不在乎,这原本就是她擅长的另一种字体,不需要花更多功夫:“这样能为您省去一些无聊的质疑。” 墨洛维说好,不紧不慢地继续着他的叙述。 他的一切书面指令与信件都相对简洁利落,问候语恰到好处。埃莉诺每完成一份,就会轻声读给他听,顺便问他几处自己不太理解的细节。他是一位很好的导师,思路清晰,很有耐心,还会夸赞她是个“敏锐的姑娘”。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个下午,埃莉诺替他整理桌上堆积的文件,墨洛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我再写封信。” “让我来吧。”埃莉诺实在不忍心再帮他缠绷带。 墨洛维没用什么力地拍拍她的脑袋,语气轻快:“我自己来吧。是写给您父亲的。” 埃莉诺只好放下笔,虚张声势地说:“您不许——不许写我的坏话!” “好好。”他哄孩子似的点头。 墨洛维低头写信的时候,她坐在房间的另一角,小圆桌上垫了桌布,整齐地摆放着两套精致的小刀。 比起餐刀或匕首,它们更像是适合投掷的暗器,小巧、轻便、精致,埃莉诺亲自戴着手套,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收藏。 偶尔她也会忍不住抬头去看墨洛维。或许是因为半边脸毁容的缘故,他脸上的表情很少,以免左右脸看上去过于割裂。他对任何人说话的语气都很镇定温和,语速不快,吐字清晰。不过,他看臣子们的眼神理智而冷漠,不带有任何温度,看着她的时候,就很温柔。 埃莉诺喜欢他的蓝眼睛。 墨洛维停下笔,将火漆置于烛台上,等待它融化的过程中,他说:“埃莉诺,要给您父亲写点儿什么吗?” “好呀。”她应了一声,放下手中忙活的事,等他用不离身的印戒按下火漆,为他的那封信封口,示意墨洛维和自己换座位。 埃莉诺接过羽毛笔,感受着墨洛维手里的余温,派人去取自己惯用的信纸。在这短暂的间隙中,她忽然意识到,墨洛维左手戴着两枚戒指。象征君主权力的印戒,以及他们的婚戒。 他其实可以不戴婚戒的。埃莉诺想,父亲就不戴。印戒象征君王的至高无上。并且,萨鲁特君王们的传统是只佩戴印戒。 微妙的小细节真是让人该死的心动。埃莉诺的内心小人捂住胸口,无声尖叫。 亲爱的父亲: 愿您一切都好。 我在尽量适应霍普城的生活。请您不必担心,墨洛维非常地照顾我,我也喜欢和他共处。请祝福我们的婚姻,让爱情于此地萌芽。我渴望着我们真正相爱的那一天快些到来。 霍普城就像是上天遗落的宝藏。这里和西兰王国有很多相似点,也充满了不同。我在此生活的时间尚为短暂,因此不多做评价。我难以想象,城外不远处,有那样大片的沙漠,生活条件恶劣。很大一部分格林尼特人居住在沙漠之中,我似乎理解他们对霍普城的执着。对了,也许您已经有所耳闻,我与法赫德有一次短暂的会面,请您放心,他并没有为难我。 我作为一位很好的聆听者,与墨洛维一起参与每三日举行一次的朝会。那些陌生的人脸和名字被我逐渐记住,对我而言晦涩难懂的政务也慢慢地变得可以理解(感谢墨洛维的耐心讲解)。 父亲,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世人皆知法赫德的卓越,但墨洛维的胸襟与智慧,绝不低于法赫德。他慷慨地、有条件地开放边境,不愿迁往格林尼特人更加富饶的聚集地的沙漠居民,可以短暂地进入霍普城,购买或售卖物品。遇到恶劣的、不可控制的自然灾害时,他们甚至能够得到霍普城的庇护。 有趣的是,墨洛维要求反对者托马斯为之制订入城条约,并如愿得到了一份高质量的筛选条目。墨洛维非常擅长用人之道,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让我头疼,而对他来说,仿佛是另类的乐趣。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我会努力成为一位合格的妻子和王后。您和母亲务必保重身体。 向我的家人们献上我的吻, 您亲爱的埃莉诺 另,请将我婚前订制的扇子们送来霍普——离开西兰王国的时候,它们还没有制作好。 整理好这一天的公文,管家尽职尽责地邀请二人到家庭餐厅吃晚餐。他们依然手拉着手,互相交换着体温。埃莉诺牵他的手的时候,要小心地避开疮口,也要配合他的步伐,不能走得太急。他比她要高大半个头,身体状况并不是那么好,可是在他身边,她很有安全感。 她知道他能妥善安排好一切。她就是知道。 “我们明天有一位客人——我请来格雷为我们作画。”墨洛维忽然说,语气依然平缓,不过,如果埃莉诺这时候能看到他的眼睛,就会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是的,日理万机的国王陛下完全忘记自己为妻子预约的新婚礼物。他特意请来了当今最有名的肖像画大师之一,让·格雷,为他们绘制肖像画。格林是一位非常忙碌的画家,让他空出一段时间、冒着生命危险来霍普城作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打动他的不是金钱或墨洛维的大名,而是埃莉诺的美貌。 格雷在信中这样写道:“我的朋友们——您或许同样听说过他们的名字——曾有幸为路德维希七世绘制家族肖像画。他们盛赞西兰的埃莉诺美貌,形容那是无法用画笔记录的容颜。我有作为肖像画家的骄傲,并且渴望尝试为她作画,如果我能复刻她的美丽,或许可以证明我才是存世最优秀的画家。是的,我很荣幸能为霍普城的国王与王后作画。” 墨洛维的好涵养让他并未对该理由做出任何回应。 大约是这个原因,墨洛维下意识地遗忘了与画家约定的会面,直到刚才突然想起——也实在不能拖延,格雷三天前如约到达霍普城,再不见面可太不礼貌了。 埃莉诺啊了一声,果然下意识地用右手一拍他的胳膊,力度不轻:“您不早点儿说!我该提前一周加强护肤保养的……您这只胳膊没有腐烂,别装了!” “抱歉。”墨洛维摸了摸鼻子,有错就认。 “拿点儿诚意出来!”埃莉诺小声抱怨着,大约是怕一不小心把体弱多病的丈夫打趴下,没有再对他进行肢体上的蹂躏。 他就问她“您想要什么”,她只是气哼哼地说“算啦”,拉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他们是很不同的人。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着好脾气,总之他是个很能忍耐的人。她在亲密的人面前咋咋呼呼,对着其他人则偶尔显得有些骄纵。他沉稳而理性,面不改色地处理天大的要紧事。她拥有柔软而敏感的心,无视一切负面因素地勇敢说爱。他擅长政务谋略,她是他的好学生。 以及……他的面容只会越来越可怕,而她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样很好。 他不需要另一位女性版本的墨洛维。 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带着远大抱负与野心,计划在霍普城分一杯羹。这里的一切维持着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瞬间摧毁他辛苦建设的王国。 这样也……不是很好。墨洛维握住埃莉诺的那只手用了些力。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剥夺了埃莉诺的……没有他会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