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进宫
楚清这一着急之下脱口而出的“不可”,把辛嬷嬷吓了一跳。 “小宝是男孩子,十二岁了,不好进后宫的!”楚清马上又接了一句,辛嬷嬷神情缓和下来:“楚大人考虑的周全,是老奴疏忽了。” 《礼记·内则》里说:“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七岁的男孩女孩都不能坐在一处、吃在一处,更别提跑人家后宫里,就算公主她亲哥亲弟都得提前通报,何况外人。 楚壮已经背个牛皮大双肩包站在辛嬷嬷身边,小宝看看她,又看看郑小柔,郑小柔点了下头。 小宝便退后一步:“是哈,那……娘亲早些回来!” 这个时候见到小宝,本就让楚清喜忧参半,马上还要进宫,没有机会同小宝话说,楚清就这么忧心着上了辛嬷嬷的马车,楚壮随马车步行。 “那跟着娘亲的,能行?”望着远去的车马,小宝问。 “她叫楚壮,”郑小柔一边回小宝的话一边把其余七个女护卫招过来跟小宝认识:“她们是‘壮丽河山,锦绣万年’,都姓楚; 楚壮不是最聪明的,但是功夫最好,也有眼力见,胆子也最大,别说死人,就是碎成rou泥,她也能面不改色地撮起来装桶里; 还有啊,大壮吵架厉害!她们几个吵架都厉害!” 小宝无语,吵架有什么用?他娘需要一个懂得跟皇宫里女人相处之道的人陪着。 连三胖家的那种女人都能让他娘吃瘪,何况是宫里的女人?宫里规矩多,人嘛,别看都是女的,可杀伤力比男的还强。 为啥?因为她们都是皇帝的媳妇儿啊! 要是娘亲哪处让她们不称心了,一个跑皇帝枕头边吹风不怕,一群都跑去吹风,皇帝这个放大器再给放大放大,娘亲就得被她们的飓风卷死! 别说娘亲了,就是那个“糊涂龟”胡恒秋,也一样逃不过飓风侵袭吧? 当初张御史在朝堂上弹劾楚清“揽功”有造反之嫌,才被罚了三个月俸禄;胡恒秋这次可是替皇帝顶缸背锅,却被罚俸半年,可见皇帝还是分了里外亲疏——人家张御史的侄女是皇帝后宫的嫔啊。 “我怎么样能进后宫?”小宝问道,语气十分平静、平淡,毫无之前见到楚清时的孩童模样,也无见到辛嬷嬷时故作收敛的小大人模样。 这样的小宝让郑小柔心中凛然:她那个当工部尚书的爹想事情时就是这副样子。 “没办法,”郑小柔说道:“除非宫里传旨。”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郑小柔想,但是不能告诉小宝,方才楚清差点失态,就是为了不让小宝出危险。 以前辛嬷嬷每月都会来青瓦台一两次,都是为了给公主采买些鸭脖子、鸭翅膀。 若是有段时间不来,青瓦台也会派人送一送,楚家这几个铺子都是皇家人曾经关照开业的,别的事情不敢造次,公主喜欢小吃,隔三差五送点儿,也算有个人情往来。 只要说是青瓦台给送菜,总能带进去个人,或推荐新菜、或介绍新吃法,然后等着验过毒、再得了公主评价才回来。 这次要是也打包几个食盒派人追过去,倒也有混进宫的机会。 这个办法不能说,小宝是楚清的眼珠子、心尖rou,郑小柔得给看住了。 公主见到楚清是一脸欣喜,嘘寒问暖很是亲近,楚清多少放下些心:看来此行并无危险。 而且公主虽住在皇后宫里,皇后并未召见,皇帝也没有露面,那看来真是公主想她这个老师了? ……… “楚清来了?”皇帝问皇后。 “来了,”皇后答道,又说:“皇上,这也算皇家给了她荣宠了。” 皇后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皇上的疑心并未完全消散,还是想敲打敲打楚清,可又怕把楚清激得撒泼——那是个混不吝,是真能撒泼的人! 楚清这几年是真让皇后刮目相看。 以前皇后只以为难得见到个小有真本事的女子,又是个寡妇,为了孩子认真、努力、清醒地求生存,很是不易。 却不曾想这个女子憨厚、温顺的表象下,竟是蕴藏难以言说的爆发力。 说她是泼妇吧,不确切,在皇后看来,她只是超乎寻常的泼辣,却也懂得见好就收; 说她是无知才无畏吧,更不对,因为她可不无知,朝堂上跟言官你来我往、反唇相讥还能引经据典、头头是道。 皇后越发觉得看不透此人,也因此把对同为女性的相惜之心收拢起来。 皇帝对楚清的态度有所犹豫,索性皇后就出个主意,以楚清是昭华公主的“纺织老师”的名头宣进宫来,一是抚慰,二是试探,想看看楚清内心是否有悖逆之意。 楚清内心想什么,不能、也不会在皇宫里表现出来。 皇宫是什么地方,别看没有摄像头,可在楚清看来,那是比布满摄像头更为可怕的监控之所。 摄像头只能摄录人的一言一行,可皇宫里那无数双眼睛,可是长在无数个脑袋上的。 任何被监视之人的言行,被那些眼睛看到,就会被他们的头脑进行加工,再结合他们所揣测的圣意进行渲染和倾向化,最后传达给皇帝时就不一定是什么效果了。 摄像头摄录的是客观状态,可那些“眼睛”摄录后最终呈报的却是某些人的主观推断。 别说那些眼睛,即便只有楚清和昭华公主两个人,都能生出“误会”来。 比如昭华公主请教楚清新的编织方法,楚清就把最近刚看明白的一款“铜钱花”的织法教给她,可是被皇后授意观察楚清内心动向的昭华,却认为楚清在暗示皇帝对她的家产进行清算。 为啥?“铜钱花”啊!铜钱!家产! 楚清确实是无心之举,因为她自己并不擅长编织,当初建立织造作坊,也只教了那些工人最基本的步骤,比如怎么起边、怎么绕线、怎么分针、怎么收口。 至于编织的花样,楚清除了平针和反正针,别的根本不会,倒是以“奖金”的形式鼓励工人创新,有了很大收获。 教给昭华“铜钱花”的针法,只是因为楚清认为这个相对容易,自己也记住了而已。 但是有心算无心之下,昭华就有了另外的解读。 不过昭华相对还是善良的孩子,她更愿意相信她的老师是个“好人”,因为在她与楚清为数不多的相处中,看到楚清给她儿子极大的尊重,是个理解孩子的好母亲。 渴望零距离父爱、母爱的小姑娘,并不打算把这份对“铜钱花”的解读讲给父皇和母后听。 只是,她不讲,她父皇和母后也知道,因为总有人轮流替换着跑去给皇帝“实况转播”。东方红不败的寒门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