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折翼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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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琉璃惊讶于一个看门老人竟然有这样的胆量,敢跟他这个浑身血污的人搭话。 看门老人挽起袖口,露出鲤鱼文身:“年轻的时候,我也是帮会成员。” 说着,他好奇道:“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告诉你。”风间琉璃微笑。 他的心情很好,所以不介意开小小的玩笑。 他为这场谋杀筹备了很多年,长刀斩断王将身体的瞬间,他像是要狂笑,又像是要痛哭,连自己都说不清那种情绪。 他在供员工们使用的淋浴间里清洗自己,那件华美的戏服上沾了王将的血,在他眼里就像是爬满了蛆虫那么恶心。 以他那样喜欢戏服的人,却把这件名师手制的衣服扔进马桶烧掉了。 温暖的水流冲过他的头脸,在沾染了水雾的镜子里,他看着自己的妆容一点点被洗去,最终只剩下白净消瘦的脸。 不上妆的时候,他并不惊艳,甚至有些平庸。但他那么喜欢镜中那个平庸的男孩,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漫步在偌大的百货商场里给自己选择衣物,对华丽的丝绸和天鹅绒制品不屑一顾,最后选了纯棉的白色衬衣和直筒的棉质长裤,一双舒服的灰色球鞋。 他在试衣镜中看着自己,觉得自己被净化了,穿这种衣服的人一看就是生活很简单的人,简单得像是阳光一样。 莫名的,风间琉璃想到了那个叫顾谶的男人,还有他的组员楚子航和路明非。他们好像就是这样,简单而纯粹,让人很有想认识的冲动。 “我看起来怎么样?”风间琉璃问。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挺帅气的,你这是要退出帮会吗?”看门老人问。 “对,我要开始新的生活。”风间琉璃认真点头。 老人却叹了口气,“杀死了仇人或者帮会里知道自己底细的兄弟,就想干干净净地退出帮会,是很难成功的。” “为什么?”风间琉璃眉峰一挑。 “在血池里打滚的人,想从血池里爬出去,用的却是杀人的办法,那就跟用血来洗自己身上的血一样。” “我杀的是魔鬼。” “魔鬼是杀不掉的,魔鬼在我们每个人心里。” “那就把自己也杀掉。” 风间琉璃拎起长刀,转身离开。 他走向前门,脚步轻快。 已经过午夜了,外面的大雨想必还没有停,他顺手拿了一把长柄的黑伞,这么好的心情,很适合打着伞独自在雨中漫步。 他推开玻璃大门,忽然站住了。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路上连出租车都难以看到,却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停在门前。 司机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雪白的手套,按在车门把手上,看情形像正在等待进店购物的主人。 就在风间琉璃推开门的刹那,司机脸上流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缓缓拉开车门,缓缓躬腰。 风间琉璃明白了,这辆车是来接他的。 --他根本没有摆脱过去的阴影,无论他在哪里,猛鬼众还是如影随形,他依然享受着‘龙王’的待遇。 这辆车哪里是来接他的?这辆车是要把他送回过去,送回那个血池里! 风间琉璃下意识想要拔刀,却看见迈巴赫的后排座位上,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往里边挪动了一下,留出车门边的座位给他,还亲切地拍了拍座椅,示意他过去。 老人戴着能剧面具,面具上画着微微含笑的公卿。 王将! 炽白色的闪电割裂天空,风间琉璃只觉得那道电光把他的脑袋也劈开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恐惧如冰冷的蛇从他的心底钻了出来,游向他的四肢百骸。 他分明可以随手拔出刀来,可身体如冻结了似的,连动一动手指都不能。 但这怎么可能呢?就在大约一个小时前,他亲手把王将斩成了三段,长刀破体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再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有上限,细胞活性再强,被斩成三段也没法重新长在一起。 那一刻王将绝对是死了,不会有错。可这一刻王将活生生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也没有错。 车中的人绝对是王将,风间琉璃太了解王将了,他想杀王将想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里他始终注意着王将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凭鼻子他都能闻出王将的味道来。 而在特别瞭望台上,橘政宗显然也认定了那个人就是王将。 虽然橘政宗和王将当年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以他们两人堪称‘默契’的熟悉程度,别人是伪装不来的。 所以,什么都没错,错的就只能是风间琉璃,他误判了王将,认为王将还是个能杀死的生物,但王将真的就是个杀不死的恶鬼! 恶鬼从地狱里回来找他了,风间琉璃的一生都被这个恶鬼邀请同行,他清洗了身体换了衣服都没用,恶鬼总能认出并找到他。 可他再也不要过那样的生活了! 风间琉璃怒吼,拔刀,刀出鞘的同时就变成了闪电,他冲破雨幕,风雷成势! 王将看都没看那正在逼近的、危险的刀锋,只是敲了敲手中的梆子。 风间琉璃从台阶上跃身而起,长刀因为高速的运动,仿佛背在他身后的一道暗红色的虹。 他凌空跳斩,仿佛飞鹰,气势像是要把王将和那辆迈巴赫一起斩断。 但随着梆子响起,这只鹰瞬间折翼,力量仿佛退潮般从身体里抽离。风间琉璃倒在积水中,痛苦地翻滚。 他的脸上一时狰狞一时迷惘,偶尔又有恐惧。 他强撑着爬行,想要远离那辆迈巴赫,可半步也未能前进,他无力地划着积水,像一只被困在泥潭中的乌龟。 王将保持着优雅的姿势,用梆子演奏那古怪的音调,司机跟随在风间琉璃身边,将伞撑在他的头顶遮雨。 在外人看来,王将根本没有流露出任何恶意,只是演奏了某种并不好听的土著音乐,而风间琉璃则像个神经病人般失去了控制。 音乐结束,风间琉璃无力地趴在积水中,连挥动手臂的力量也没有了。 那个看门老人怔怔地站在台阶上,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风间琉璃抬起眼睛看他,瞳孔中淡金色和血红色混合,似乎是两种染料互相浸染。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救我’,可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王将根本没有下令,司机就掏出带消音器的手枪对准看门老人的心脏开枪。 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救风间琉璃了,这个绝世的歌舞伎大师、高高在上的戏子、自信能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男人,此刻只是一只趴在水里的死龟。 绝望、得意两种情绪在场间交织,混在那难听的梆子声里。 但就在这时,强光刺破黑暗,那是一辆老旧的丰田轿车,正以极高的速度逼近,没有丝毫减速,在发动机不堪重负的咆哮声里,金发碧眼的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在雨中旋转,溅出巨大的圆形水花。 带着这朵水花,丰田车以近乎120公里的高速撞向了迈巴赫!我自听花的龙族:我在书写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