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7 章 大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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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对政治的思考只持续了几天,最终选择了顺其自然。 很多事不能深究,很多问题不能细想,比起思考过于抽象的斗争问题,不如好好做点实事。 惠民药局目前做的确实不错。 朝廷有生药库,为百姓提供药材,当然,贵州的生药库里啥都没有,好像这个从未存在过——毕竟太-祖定下规矩时,贵州还没收复呢。 但已有的编制cao作起来,肯定比凭空捏一个方便。 她物色了两家药铺,准备进一批价格低廉的药材义诊。 此时,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难题。 布政使司委婉地告知她,因为贵州收税艰难,连粮食都靠湖广接济,所以,没有多余的钱买药材。 这笔钱可不走军费,要地方财政出。 果然,凡事牵扯到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程丹若没多为难他们,自掏腰包买了药,顺便打发喜鹊去张佩娘那里一趟,问她要不要参与慈善。 张佩娘欣然同意,并主动问她,是否要本地豪户募捐。 程丹若一脸欣喜地说:“若能得义户相助,自然再好不过。”她也不和张佩娘抢社交风头,恳切道,“能否将此事托付给meimei?” 张佩娘谦虚道:“若jiejie不嫌我愚笨,佩娘愿意帮衬。” 程丹若送了她不少好话,表示自己最近忙,没空参与,就托付给她了。 这是张佩娘在贵州的第一场活动,自然尽心尽力,最后募集了不少钱财。 程丹若问她要了名单,准备做成旌旗,在义诊当天挂药棚边宣传。 ——他们下次捐钱,应该会更积极。 经费到位,接下来就是人手。 义诊以惠民药局为主,她家的药仆打下手。 半道□□的药仆肯定比不上接受基础教育的学徒,但问题不大,他们的工作只是帮忙整理纱布,递送药材,清理杂务,就好像实习生一样,主要感受气氛,做点杂活。 等忙完,梅韵会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好好学习,学会了医术,以后就能去药铺里工作,成为“管事”。 明显的升职路线,让药仆有了干劲,学习起来更有动力了。 程丹若计划多义诊几次,等他们积累了经验,正好能治疗前线退下的伤兵。 然而,事与愿违,老天爷从不按计划办事。 -- 这一日,乌云压顶,暴雨如注。 程丹若立在二楼,忧心忡忡地看着院子里蔓延的积水。 贵州多雨,下雨不稀奇,可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就不得不让人担心了。她自己取消了所有出门行程,并且让厨房囤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 不到午时,谢玄英就冒着瓢泼大雨回来了。 “雨太大了,衙门被淹了。”他言简意赅地陈述,“这两日我待在家里,你哪里都别去。” 程丹若点点头。 吃过午饭,暴雨升级为特大暴雨,同时伴随强风。竹帘和窗纱被狂风卷走,满地狼藉,大量积水涌入一楼。 麦子是出生在北方的小猫咪,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躲到了主人的屋里。 程丹若抱着它,和谢玄英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不妙的感觉。 下午,意外频出。 瓦片碎了,客厅进水,掉了扇窗户。 程丹若有点担心,到走廊张望,却迎面碰见个躲雨的不速之客。 “啊!”尖叫比大脑的速度更快。 谢玄英推门而出,脸皮紧绷:“怎了?” “有蛇。”她闪躲到他背后,“蛇爬上来了。” 谢玄英明显吁了口气,拽她进屋,自己拿过墙上悬挂的剑,拔出剑刃,却又有点迟疑。 小龙进宅是吉兆,斩杀不祥。 他拿起烤衣服的熏笼,挥退闻声跑来的丫鬟,把慌不择路的蛇罩住了。 “找个布袋。”程丹若恢复了镇定,“把它丢出去就行。” 丫鬟们面露迟疑:“夫人,蛇能镇宅呢。” 程丹若:“……那就请它出去。” 女主人态度坚定,大家不好违逆。最后由胆子最大的小雀提了口袋,把蛇倒了进去。 “等等。”程丹若想想,改了主意,决定迷信下,“等雨停再说。” 小雀应下,乖巧地说:“我把它关柴房里。” 程丹若点点头,她主要怕蛇咬人,远离人群就行。 这么大雨,放它出去万一死了怎么办。 “今天就厨房做点吃的,余下的皆不必做,窗也不用补。”她观察风雨,“全都回屋待着,不要乱跑。” 夜里,风雨声更甚。 湿度太高,程丹若感觉浑身发黏,呼啸的风声时不时带走瓦片,总能听见碎裂的声音。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来势汹汹。 麦子不停地扒拉床沿,“喵喵”乱叫。 程丹若撩开帐子,特许它上床睡一天。 谢玄英没说话,打量这只愈发肥硕的橘猫,直到它安静地蜷缩在她的脚边,好像大毛球。 “就一晚。”他勉强让步。 程丹若笑笑,往他怀里靠了靠。 两人沉重的心情被稍稍冲淡,没方才这么凝重了。 “我很担心。”程丹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 他叹口气:“雨太大了。” “说不定只有贵阳下这么大。”她徒劳地安慰。 谢玄英苦笑。 他们俩担心的都不是贵阳,风雨过境,受灾是必然的。可只要不发洪水,程度有限,他们担心的是远在安顺的大军。 在山里遇到暴雨,运气好,只不过是被困住,运气不好……会改变整个战局。 不过,心里担心归担心,两人都不想过多讨论,免得引起对方的不安,勉强入睡了。 次日,风雨稍减。 程丹若趁机叫人修补屋瓦,清理地上的碎片。 又一日,雨停了。 谢玄英得到一个不妙的信号。 因为暴雨,山路阻塞,和前线大军的联络中断了。 隔两日,张佩娘穿戴整齐,再次拜访,询问她是否有冯四的消息。 程丹若只能安慰她,冯四身边有亲军护卫,也有昌平侯派给他熟知贵州情形的军师,应该无碍。 张佩娘沉默了一刹,听懂了她的暗示,没有过多纠缠,安静离去。 三四天后,确切的消息才传来。 极度糟糕的结果。 约五千人的主力军队,全线溃散。 不夸张地说,程丹若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半天没回过神。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人全死了?” “不清楚。”谢玄英道,“要等消息。” 消息有好有坏。 好消息是,五千的数字不断往下递减,随着残兵游勇的溃逃,原本负责后勤的兵部佐官收拢人手,陆续找回千人。 随着他们的叙述,灾难的拼图被逐渐凑出全貌。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之前捷报,韦自行势如破竹,收服了失陷的安顺州——此地与贵阳府接壤,算是叛军最远的占地,随后,附近的普定等地也陆续回到大夏手中。 但随着叛军兵力的收缩,局势逐渐僵持。 大夏的军队艰难占据了永宁县,却被堵得无法前进半步。 这显然触怒了韦自行。 他开局得胜,若能再收复普安,擒杀白山、黑水两部首领,少说也能给自己换一个指挥使。 十天前,他侦察了周边的地形,决定大胆出兵,进一步压逼叛军部队。 这非常危险,因为永宁州的地势十分复杂,苗寨也极多,原先设立的千户所早就废弛大半,硕果仅存的也被叛军剿杀殆尽。 可要说韦自行行事莽撞,那也不尽然。 在大夏收服安顺、永宁之际,其他的苗寨保持了对朝廷的敬畏。 他们不像黎哥等苗寨,趁机举事,没有造反,也没有派兵,谨慎地观察双方的交战。而随着大夏节节胜利,收服失地,众土司也对大夏表示了亲近和臣服。 韦自行认为,敌人想不到他敢出兵,且敌方连失数地,己方却士气高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他兵分三路,自己率领五千人马,直取要害,冯四率领三千人,从北路压逼,不断sao扰,给予敌人压力。 佐官率领剩下的两千,作为支应和后援。 老实说,很难评判韦自行的打法是对是错,他打得并不冒进,考虑到贵州独特的地形,一路兵马有五千人已经不少了,算得上是以多打少。 然而,打仗总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他的运气就很不好。 因为连日下雨,道路不通,他的前进计划遭到了阻碍。 可兵已经调了,粮食也准备好了,冯四也带着自己的偏路人马出发了。韦自行不能这时叫停。 他做了一件很多将领都会做的事。 征调民夫,清理山路。 民夫从何而来?以前是谢玄英在后方调动,可军情紧急,机不可失,被叛军察觉到动静,计策就失灵了。 他只能就近寻人。 于是,徭役摊派在了附近的苗寨头上。 他理所当然地命令当地土司,派人协助清理道路。 这土司见他兵马众多,不敢不应,赶忙调派起了下属的苗民开路,背石头、挖泥巴、清树丛,活儿不仅艰苦,而且还很危险。 更倒霉的是,这个被挑中的土司是个相当差的首领。 奢华无度,样样朝汉人贵族看齐(比如定西伯);横行霸道,经常无故打杀辖内的百姓;抢夺田产,逼得不少苗户破产失地,远走他乡。 这么一位恶霸,对大夏唯唯诺诺,对自己人却剥削无度,自然引发了众怒。 他应韦自行的要求,派人清理道路,已经让很多人愤怒不已,偏偏下雨导致山石滚落,一口气死了十几个人。 寨民的怒火顿时被点燃,加上叛军一直派人游说,终于点爆了此地。 土司被杀了。 动手的人是原土司的侄子,是本地颇有名气的勇士,曾连续三年获得上刀梯比试的头名,各寨主便推举他为新首领。 新官上任,位子不稳。 他不得不对外和叛军联盟,获取支持,对内宣布反抗大夏,以平息众人多年来被压迫的怒火。 这就是赤江安抚司叛乱的经过。 他们位于永宁州,临近北盘江,背靠大山。 暴风雨到来之际,新土司联合叛军,前后夹击,把韦自行的大军拖进深山。 搁在平时,这未必会出大事,可老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连续下了五天暴雨,山石滑坡,泥流滚滚。 韦自行的大军主力,被永远留在了山里。 韦自行本人,生死不知。 但他死不死都不重要,折损至此,他完蛋了。青青绿萝裙的我妻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