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吃完饭时间还早的很，陈瑜便拉着楚捷打游戏，两人戴着全息头盔就坐到沙发上不动了，他们是用精神力进入了星网的虚拟世界，以陈瑜的精神力等级来看，盛梓楠觉得他们在里面差不多可以待三个小时。

    于是，她打算趁此机会，再同楚恒说道说道。

    楚恒一听她要再同自己谈谈，便沏了一壶茶，嘴角噙笑，领着盛梓楠来到了后花园。

    “上次的事……”

    “额，我知道是误会，没关系的。”盛梓楠抢过话头，她实在是不想再提起那么尴尬的事情。

    “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天天看我的，这给我造成了很大困扰。”她单刀直入的提出问题。

    “这个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你出现在我附近，我要是不看你我就很难受。”楚恒也很无奈，还朝她耸了耸肩。

    “我有什么好看的，我就特别好奇，我一出门你就放出精神力看我，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还每次都是，自从你回来，几乎就没落下一次过。

    我寻思我也没多好看啊，你个alpha放着那么多好看的Omega你不看，光盯着我一个beta有什么用，别人雪樱多好看，你怎么不去看她。”盛梓楠实在受不了他不配合的态度了，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楚恒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

    “嗯？”

    “第一，我有一次早上比你早出门，那次错过了，没看到你；第二，我觉得白雪樱没有你好看；第三，白雪樱已经有alpha伴侣了，其他的alpha不能再觊觎她；第四，alpha不是非要和Omega结婚，也可以和beta结婚，因为alpha的人口量比Omega多了三分之一，远远达不到一比一的配比率。”楚恒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似乎是在解释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盛梓楠从这些话里听出了一些难以言明的意味，虽然之前有察觉到到什么，但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不曾明确，眼下听他这么一说，便品了出来。一阵微风拂过，耳朵有些微微发热，只是他说话的表情太过严肃，又有些拿不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扯到结婚上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盛梓楠气势都弱了三分，目光微闪，不敢直视楚恒，像个真正的omega一样。

    楚恒也愣了一下，他为什么就说到结婚了，还是alpha和beta结婚，可是如果和眼前这个beta结婚，好像也不错，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她，不再会一天不见就心里难受的要命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应该说从他这次受伤回来那天开始，他刚从飞行器上下来，脑袋疼痛剧烈，脸色阴沉的可怕，周围的人都对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句话，连平时嬉皮笑脸的楚捷也收敛了脾性，难得正经了一会儿。

    然而，隔了一排栅栏的隔壁院子里却站着这么一个女beta盯着他看，被他发现之后，还朝他笑了，这一笑，就撞进了他的心里，连脑袋里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

    从那以后，他的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越看越觉得这个女beta邻居特别。每次出现在他身边，都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或战战兢兢或阿谀谄媚，即使知道了自己是联盟最强大的alpha，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第三舰队指挥官也并没有什么改变。似乎，不管他是什么人，在她眼里都只是个人罢了。

    众所周知，在这个时代，alpha人种实力最强，在联盟的地位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另外两个人种在他们面前，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畏惧和崇拜。即使是会成为伴侣的omega，在正式标记前，在alpha面前的行为也会有些瑟缩，似乎，这种发自内心的惧怕，是出自本能。而这些在都没有在盛梓楠身上看见过，她似乎有一个无所畏惧的灵魂。

    跟拥有这样一个灵魂的人成为伴侣，一定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

    只是结婚之前似乎应该先谈恋爱。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喜欢你，想和你成为伴侣。”

    盛梓楠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也有准备的没有喝茶，对方说出这个话，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她也只僵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她前世活了三十七年，虽然工作异常忙碌，但也谈过那么两个男朋友，只是他们都不能理解她的工作，最终都选择离开了她。而且她本就相貌出众，被表白在这种事情在学生时代也时有发生，所以她在感情方面虽然不是情场高手，但也不是小白。

    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非常优秀的，不管是在外还是内在，从他作为联盟最强alpha却选择不顾世俗目光同她这个beta在一起就看得出来。只是，她对他了解的并不多，认识时间总共也就一个多月，而且她自己也有许多秘密，尤其她是omega的身份。她不知道，如果她暴露了，眼前这个alpha会不会也和其他alpha一样，把自己的omega拘在家里失去自由。

    对于有个地球灵魂的盛梓楠来说，自由比什么都重要，而且，为了自由，盛爸爸和盛子兰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又怎么能放弃呢？

    楚恒见盛梓楠半天没说话，眼睛里也露出犹豫的神色，他有些不解，自己都是联盟最强alpha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么优秀的alpha，她还在犹豫什么呢？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大学时期开的那门《alpha如何吸引omega》的课程，也不管有没有用，就铆足了劲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这还是因为对方是beta，不确定有没有用，如果是普通omega，他释放这么多，对方肯定会立刻发情，求着被标记。

    盛梓楠还在想怎么回答，就感觉到一股浓郁而霸道的香味扑面而来，是檀香混合松木的香味，突然让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小腹中一股火烧了起来直往上窜，脸上也染了一丝不自然的绯红。

    “你做了什么？”盛梓楠赶紧灌了一杯茶下去，期望可以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我刚才释放了点我的信息素，你有感觉到吗？”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盛梓楠烦躁不已，心道，可太有感觉到了，又灌了一杯茶下去，“你们alpha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释放信息素。”

    “这是我们的本能，就是不知道对beta有没有用。”说着又是一阵浓香扑到盛梓楠的脸上。

    盛梓楠心里嘀咕，对beta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对她的影响是挺大的，内心的躁动越来越严重，茶水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很快茶壶便空了。见对面的茶杯里还有水，她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喝过的了，端过来就一口闷了下去。

    空气中开始出现了一股薄荷混合柑橘的甜香，作为五感灵敏的alpha，楚恒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就是他上次在O氏店里闻到的味道，但浓郁许多。本就不平静的内心也开始躁动了起来，尤其是看见对面的女孩一只手不停的扯动着自己的领子，露出如玉般的脖颈，瓷白的脸上一摸红晕，小嘴微张，不停地做着深呼吸，煞是诱人。

    “轰”他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来，眼睛慢慢地开始充血。

    盛梓楠觉得自己不对劲，回头一看，对面的楚恒眼睛都红了，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信息素出来了。

    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打了个飞行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冲向地下室，迅速给自己注射了抑制剂。

    片刻后，躁动的内心总算平复了下来，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抑制剂的有效期这么短，难道是之前盛子兰的实验出了什么问题？

    楚捷家的后花园里，盛梓楠走后，楚恒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对面空落落的座位，想起刚才落荒而逃的女孩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淡的信息素味道，他陷入了沉思。

    楚恒心里有了些想法，他需要验证一下。

    刚起身，客厅就传来了声音，看来是那两兄妹打完游戏了。

    “子兰呢，她走了？”

    见楚恒一个人从后花园过来，楚捷便问楚恒。

    陈瑜早发现了，但不敢直接问，只是偷偷地给盛梓楠发了个消息。

    “嗯，她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楚恒回答完，也转身往外走。

    而陈瑜那边也接到了回信，说是不舒服先走了。

    “你也要回去了？”楚捷想到了什么又问：“你怎么没跟她一块回去，都住一个地方，还让人家女孩子自己走了。”

    楚恒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还有点事。”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

    “你个病人能有什么事，自己的事自己不上心，我才懒得管你。”楚捷嘟囔几句又赶紧跟了上去。

    大家都走了，留陈瑜一个人在空旷的房子里，她自己木着脸坐了会，觉得没意思，也回家了。

    楚捷跟着楚恒到了行政区总医院，想到他堂哥的伤，有些担忧地问道：“你的伤严重了？”

    “没有。”楚恒摇摇头，径直走向了Omega医疗区。

    楚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准备跟着进门，就被楚恒关在了外面。

    “你在外面等一下。”

    “哦。”

    Omega医疗官卡尔见来的人是楚恒，兴趣盎然，“楚指挥官，你居然来找我，是有女朋友了？”

    对于这个大龄alpha光棍，楚家和Omega管理中心都费了不少心，可人家就是都看不上。明明那些Omega都如花似玉的，他却说人家像个咕咕鸟似的，稍微说话大声点就不敢看他了。

    卡尔听到他的言论简直是啼笑皆非，Omega在没有被alpha标记前怕他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况且alpha的信息素本来就具有侵略性，何况是联盟最强的alpha。

    “问你点问题。”

    “是关于Omega的？”卡尔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来找你当然是问Omega的问题，不然我放着舰队军医不用，跑你这来干什么。”他想了想，斟酌了一下问卡尔：“beta会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吗？”

    卡尔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会。”

    “就算是我释放最大量的信息素也不会有影响？”

    “不会，beta身体里的生殖腺体几乎没有，自然不会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对于专业问题，卡尔还是很负责任的回答，也没多问什么，毕竟这种专业人士觉得是白痴才会问的问题还是会有大把大把的普通人来问。

    楚恒沉默了一会又问：“会有隐藏的没检测出来的Omega吗？”

    “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所有的beta在20岁之前都会经历几十次的血液检测，这种检测频率，是不可能躲的过的。

    就算避开了血液检测，Omega20岁性成熟后就会定期释放信息素发情，如果没有抑制剂，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联盟发现。就算他使用抑制剂，也不可能完全抑制信息素，如今市面上的抑制剂对于Omega的信息素抑制程度已经从60％降低到了40％。”

    卡尔顿了顿继续道：“况且，Omega年满24岁时的信息素爆炸，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了。”

    楚恒坐在卡尔的办公桌对面，他双手十指交叉，大拇指时不时地转动几下，卡尔知道，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动作。楚恒想起来盛梓楠再有两个多月就满24岁了，他突然有些担心。

    “那万一他们自己研制新一代抑制剂呢？”

    “噗。”卡尔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联盟的药物研究所里，都是一群智商奇高的天才，他们在新一代抑制剂的研究上直到最近才有了点进展，而且还是在联盟财力物力人力的支持下才有了点结果，民间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当然，联盟抑制剂的研究进展慢是有其他的因素，但就算是正常进度，现在也不会有能够应对信息素爆炸的抑制剂。所以，就算有隐藏的Omega，她多少要为自己的生命考虑一下，再说了，全联盟都对Omega各方面有优待，他们又何必去冒这个险。”

    最后这句话，楚恒不认同，他看的出来，盛梓楠很热爱自己的工作，否则怎么会在入职不到四年就连升两级，换做其他人，升一级只用四年都是极少数的。可如果她是Omega，将不会有机会进入研究院，或许，这就是她要隐藏自己的原因吧。

    可是，她打算怎么应对信息素爆炸呢？思及此，他又问卡尔：“信息素爆炸，真的不能应对吗？”

    卡尔摇摇头表示无解。

    楚恒见状，脑子便高速运转了起来。

    楚捷在卡尔办公室外等了半天，楚恒终于从里面出来了，结果一出来就给他安排了工作。

    “你上次说的Omega信息素香水，安排人去买一些吧，还有信息素炸弹，也给我一些。”

    “咦，你不是不屑用信息素炸弹吗？”

    信息素炸弹，顾名思义，就是一种模仿Omega信息素的生物炸弹，在战斗中，对alpha有奇效，主要用于应对反叛军。而楚恒是联盟最强alpha，他自诩实力过人，信息素炸弹这种辅助性的东西会拉低他的档次，所以他从来不用。

    “对了，信息素炸弹有不同的味道吗？”楚恒停下脚步郑重地问楚捷：“如果有，就给我薄荷柑橘味道的，香水也一样。”

    楚捷翻了个白眼：“大哥，那个是信息素炸弹，是炸弹，真的炸开了，谁还管什么味道，你当是香水呢。”

    “行。”说完楚恒又加快了脚步，他有些担心盛梓楠，对于他释放信息素的事情，也稍稍微有点后悔，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不是，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跟你的副官似的。”楚捷追了上来，不满地唠叨。

    “也是，你是副指挥官，怎么能让你做这些事情，我现在立刻让林副官回来。”

    楚捷立刻阻止了楚恒，他才不傻，副指挥官可比副官累多了。

    盛梓楠注射完抑制剂之后，在地下室战战兢兢地等了很久，一直都Omega管理中心的人来抓她，她便鸵鸟地想，可能楚恒没有发现。

    等恢复了平静便拿出了抑制剂的资料开始查看了起来，她想知道为什么抑制剂的效果这么短，明明距离上次注射完还不到一个月，说好的半年呢。

    如果真的有问题，按照这个频率，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要真的暴露了。就算重新做研究，手上也没钱买原料，先前买的也不知能用多久，到时候如果不行的话，她就要考虑卖房子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开始翻阅资料。

    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感觉到饿了她都没看出什么问题。第四代抑制剂的项目逻辑十分清晰，各类参数也很完善，而且都是选择的最高标准，按理说新的抑制剂应该足以应对任何情况才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又把各类参数看了一遍，包括来源，直到她看到了alpha信息素这个名词，又联想到上次和这次好像都是因为alpha信息素发作，问题的关键可能就在这里。

    紧接着，她又从研究所系统中追溯了alpha信息素数据的来源，果然发现了问题。

    alpha信息素浓度样本来自alpha管理中心，联盟alpha在15岁之后都会进行精神力评级，而精神力又和信息素浓度呈正相关。所以，alpha信息的浓度数据是从alpha管理中心的一系列数据中测算得出。但是，盛梓楠发现，研究所系统中提供的数据有两组，其中一组就是盛子兰资料中使用的。

    因为，那两组数据标明了适用程度，没有用到的那组适用率只有10％，而另一组则是99％，这么一看，是个傻子都会选择99％。然而，盛梓楠的直觉告诉她，差错就在这里。于是，她又查了这两组数据的差别，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

    原来，低适用率的那组数据有楚恒的数据，而高适用率的却剔除了，原因是楚恒的实力太过强大，他比排在第二位的alpha都高出了至少一倍，而像他这么高数据差的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盛子兰他们的实验把楚恒当成个例剔除了参数范围。

    “人算不如天算啊。”盛梓楠仰天长叹。

    谁能想到那个常年见不着人的邻居就是这个个例呢？谁又能想到她还能这个个例产生焦急呢？

    盛梓楠郁闷极了。

    但很快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必须要想个解决办法。

    “第一种就是重新做参数实验，但这个过程至少要三个月，如果选择这个办法，就得保证这三个月不接近楚恒。可是，实验原料呢？现在已经没钱了。不行不行，这就是个死局。

    第二种就是把房子卖了，远离楚恒，既有钱做进一步实验，也能远离爆炸源头。”

    盛梓楠很快就想好了对策，可是，对于第二种，她有些不选，一个是因为这个房子真的环境非常好，而且是盛爸爸的遗产，还留有很多美好回忆；再就是她觉得楚恒这个男人似乎还不错。

    “哎呀，怎么办啊。”她又陷入了纠结中。

    正纠结着，光脑就提醒她有人在叫门，盛梓楠第一反应是白雪樱，可能又是来请她和下午茶的。但点开光脑才发现，不是白雪樱，是楚恒这个信息素炸弹。

    “有事吗？”盛梓楠不打算开门让他进来，而且还只选了语音通话。

    “在楚捷家见你不舒服匆匆离开了，就是想问一下你现在怎么样。”

    盛梓楠突然发现，楚恒的语气很温柔，但她现在不敢和他靠的太近，“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嗯……好。”楚恒似乎还有话说，但半天没动静，盛梓楠以为他走了，正准备切断语音的时候，他又出声了。

    “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