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斩魄

    雏森也说不上来蓝染对她的吸引力究竟从何而起，她只知道，从她作为一个灵体在流魂街醒来、有意识和记忆以来，她所遇到的那么多人里，只有蓝染，能让她有这样不顾一切也要见到他的冲动。

    他们初次遇见的那天，雏森自告奋勇独自去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却运气不好，跑了好几家店都没有，她只好又跑远了几个区才买到需要的东西。回去的时候自然时间有些晚了，结果就是她从某些混乱区穿行而过时，忽然遭遇了袭击。

    雏森没有去过流魂街的后几十区，她听说过那边都很混乱，所以从未踏足过。难得她今天想走近路穿行，偏偏就倒霉地碰上了“虚”这种生物的袭击。她自然一时之间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虚”，她只在大家的谈话中听过，那还是她第一次亲眼、并近距离见到。

    传闻中的“虚”，身躯黢黑、形状怪异、手爪尖利，面部也扭曲着、还拥有奇形怪状的白色骨质面具和猩红的眼眸，这样的怪物发出可怖的嘶吼，几乎一瞬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雏森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吓得几乎心脏骤停——

    在那只恐怖的“虚”即将用尖利的爪牙抓住她、撕碎她、吞噬掉她的时候，它忽然僵住不动了。

    那一瞬间雏森好像看到了它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气压，它是被那股力量给压制住了！

    雏森屏住呼吸，身体自发地因恐惧而颤抖着，她颤抖着抱紧了怀里的物资，强迫自己双腿驱动起来，赶紧远离了僵在原地的虚。

    “没事吧。”

    这一刻自雏森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她的脚步虚软，雏森感觉自己被轻扶了一下手臂，然后就站稳在了原地。

    雏森朝着来人看去，是一个棕发的青年，比身材娇小的她要高大许多，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漠、似乎又有些厌倦地看着僵在原地的虚，也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招式，那只雏森觉得很可怕的虚居然直接在原地被湮灭无踪了！

    “……”雏森被此人强大的力量给震惊得没有说出话来。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远处就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这里怎么还有跑掉的虚！那边两人，待在原地别动！”

    这个声音一出现，雏森就明显感觉到四周那股压迫的气息瞬间消失，只有一些残留的气压。

    眼下的情况，似乎是这人在有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在流魂街这样的地方，如此做法也很正常。

    结果自然是前来“救助”他们的死神察觉到了蓝染尚未完全逸散的灵压，他对于流魂街后几十区的平民竟然会拥有灵压而感到震惊。然后无视掉了旁边的雏森，给了蓝染真央灵术院的推荐信。

    死神走后，他们又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便辞别了。

    那晚的经历让雏森觉得惊险又刺激，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虚、第一次见到死神、也是第一次见到似乎比那个死神还要强大的蓝染，之后她就一直难以忘却蓝染那副冷傲又强大的身影。

    然后她越想，就越想再次见到他。

    看来她真的是在那晚就沦陷其中了。

    ……

    特进学级班都是各方面都很优异的学员才会被分配到这个班，他们的进度比普通班的人要快得多。

    蓝染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进真央，自然各方面都稳居第一。而雏森确实是在鬼道方面的天赋尤其突出。有人觉得有些晦涩难懂的咏唱文，雏森却轻而易举就能流畅地背诵下来。

    她在无咏唱下释放出的鬼道，威力与蓝染故意收敛的情况下都有得一拼，更别提经过完整咏唱后的鬼道威力了。

    蓝染对此表示很意外，但更多的是愉悦。雏森桃这个女孩好像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真央灵术院一般是六年毕业，特进学级班的学员不同，只要各方面达到标准就可以提前毕业。

    学院教授的内容，无论是尸魂界的悠久历史、还是他们作为死神的责任与义务、或是死神的专业知识，蓝染都很轻易地就掌握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太过简单了。

    他似乎天生就擅长这些，并且他还拥有无比强大的灵压，这让他不得不收敛一些，否则太过出众也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因为他可没兴趣像那些导师说的那样，舍己为尸魂界什么的。

    尸魂界的这些封建制度蓝染从一开始就看不上眼。

    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亦或是——直接由他来创造一个全新的尸魂界。

    这就是他在流魂街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得出来的结论。

    漫无目的的灰暗人生，蓝染觉得他得找点什么目标来做，才能继续这样存活下去。

    孤独之路，就算是高傲的天才，没有人理解与陪伴，大概也难以独自前行吧。

    无论是人类还是死神、甚至是虚，他们无疑都向往着光明。即使是蓝染也逃不过这一点。

    一直生活在晦暗深渊中的他，竟也不由自主地被自灵魂散发出纯净无垢之光的雏森给吸引了。蓝染这才想到，他们初遇时出现的虚为什么明明是冲着他来的，却半途转而去袭击雏森了。

    因为除了强大的灵力会吸引到虚，纯净的灵魂也会。

    已经注定要坠入地狱的生物——无论是虚还是他，却向往光明，如此想来倒也可笑得很。

    ……

    在经过了为期不短的学习之后，他们终于迎来了最终考核。

    今天是他们在真央灵术院里所执行的最后一项任务——找到属于自己的斩魄刀。

    实际上早就可以控制灵压的蓝染很早就对他的斩魄刀有所感应了，只不过漫无目的生存的他并没有想要回应它的打算。

    导师说斩魄刀映射的是他们的内心。他也曾多次在蓝染产生一些困惑时给予若有若无的提示来引导他前行，可无疑每一次蓝染无所谓地按照他的引导前行之后，都是更深一步地踏入了深渊。

    他的内心就如此向往黑暗与深渊吗？

    不。

    现在的蓝染认为，比起斩魄刀引导的道路，他反而更想看看与他的无垢之光一同前行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对方似有所感，似乎是察觉到了蓝染的退意，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是镜花水月。

    「你知道的，呼唤我的名字。」

    “……”蓝染轻皱起眉头没有说话。他不喜欢这样被他人推动着、cao控着去做什么的感觉，他更喜欢一切都由他来掌控。

    「我能看到你的内心深处……」

    蓝染观察到了周围的环境都发生了某种变化，他周身的景向都变得虚幻，这是他的斩魄刀、镜花水月制造出的幻境，为了让蓝染彻底喊出他的名字。

    「你想要她，将她也拉入我们的世界吧——」

    蓝染的眼前出现了雏森的身影，女孩的脸上满是憧憬和信任地看着他，好像此刻不论他说出什么样的命令，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一样。

    听到这句充满诱惑力的话，蓝染反而轻笑了出来：“如果你认为你能够控制我，成为我的主人的话……这将是你最大的错误。——镜花水月。”

    大多数斩魄刀在被主人收服之前确实存有想要打败主人取而代之的想法，只有凭自身的实力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斩魄刀才会任其驱使。

    很可惜蓝染并不属于依赖斩魄刀能力的类型，仅凭自身的灵压和智谋就足以让他击败对手，斩魄刀的能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什么……」

    在这一瞬间，镜花水月感受到了某种束缚，那像是契约一般被直接刻印在了他的身上。他无法再对蓝染使用幻境来迷惑他了。

    显然，他失败了。

    镜花水月确实看到了蓝染心中想要的那个人，他也能理解像蓝染这样身处晦暗的人，会有多想将那纯洁无垢之人也染上属于自己的墨色，可是为什么，当他这样引导蓝染的时候，却没有像之前几次引导那样被采纳，反而被蓝染直接戳破了他的最终目的呢？

    镜花水月没有想明白这一点。

    但结论是他输了。

    他必须承认，只有蓝染惣右介有这个资格做他的主人。

    蓝染并不想再和他的斩魄刀多说废话，毕竟他刚才还想噬主，必须给他点惩罚才行。

    “碎裂吧，镜花水月——”

    蓝染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就像被击破的镜面一般产生了裂纹，紧接着全部碎裂开来，露出了幻境之下的真实世界。

    “呯——”

    清脆的破镜之声响起，雏森看着眼前漫天的碎裂镜片，然后看到了身处其中的蓝染，碎裂的镜片上反射出了月夜的冷光，反而将中间的人映射得耀眼夺目了起来。

    雏森看着冷月之下的蓝染一下就挥散了那些碎片，然后将斩魄刀收入了刀鞘，她一时间看得有些愣怔。

    “小桃——”

    蓝染驱散了镜花水月的能力，将他收回刀鞘，然后看向一直在镜像之外等待着他的雏森，唤了她一声。

    “啊。”雏森赶紧回过神来，几步小跑到了蓝染的面前，“惣右介，恭喜你！”她由衷地为蓝染收服了自己的斩魄刀而感到高兴。

    他们的关系早就在双方都有意的维持下拉近了不少，现在已经能互道名字了。

    “……嗯。谢谢你，小桃。”看到雏森的一瞬间，蓝染确实想起了被镜花水月勾起过的灰暗想法，他的确有时候会想，这样的纯洁的雏森如果被染黑的话，又会是什么模样。

    可是每当看到她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的样子，他就又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蓝染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被雏森这样注视着。他不想将她改变得不再像原本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