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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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同上官透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韶光易逝,日夜太短。 竟日思君,朝夕相伴。 他实在是害怕再次失去他,于是就连夜里,都要把人抱在怀里才睡得着。只是睡着了又常常从梦中惊醒,总担心不小心松开手,上官透就会离开,再也不理他了,于是只能把怀里的人死死抱住,越缠越紧。 “只要你一直呆在寡人身边……就好。”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天下至尊的秦王,在他的王后面前也只能选择不断退让。 只是嬴政没想到,上官透会为了曹王,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上官透又去见了曹王。 嬴政听到这消息时,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赶去囹圄之中,正巧看见两人情话缠绵亲密无间的样子。 他屏退左右,悄无声息的站在暗处,听见上官透对曹王说:“你若死了,我才会疯。” 秦王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看见曹王的手怜惜的捧着王后的脸庞,眼里柔情似水,全是藏不住的深沉爱意。 他一步一步带着怒气从暗处走出来:“你们……” 其实他对两人的关系早有怀疑,只是一直不愿相信,如今亲眼所见,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这条命,寡人要定了,寡人会亲手杀了他泄愤。”他的语气里狂怒还带着些疯狂,说着说着,竟然又变得缠绵情深起来,大抵对着上官透他总是没有底线的:“阿透,无论你做错什么,寡人永远不会伤你,永远都会原谅你。但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在这世上,你是寡人的王后,只有寡人,才是你唯一的君,唯一的主!” 这场由王后一手主导的闹剧,最终以秦王震怒,下令处死曹王的结局谢幕了。 第二日一大早,朝臣们便听说了昨夜曹王起兵谋逆之事。 秦王为这父子阋墙的惨剧深感痛心,又念及秦楚两国的王室颜面和他们多年的父子之情,只赐曹王毒酒一杯,让其自行了却性命。 只是曹王到底经营许久,麾下簇拥死士无数,那毒酒还没送过去,曹王便被人救走了。 秦王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废物!这么多人让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就这么离开。寡人要这些蠢货做什么?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王后听说曹王逃走的消息时,面色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那夜他故意引得秦王发现了他同曹王的私情,秦王盛怒之下却依旧舍不得伤他分毫,只将矛头对准了曹王,下令要将其处死。 而他和曹王秽乱宫闱的丑事就这样被埋藏在黑暗之下,知情的人要么闭上了嘴,要么闭上了眼,再没有人会知道真相。 那夜之后他还是众人眼中尊贵的秦国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秦王依旧爱他如初,只是看的他越发紧了,去哪都要带着他,片刻不肯离身,上官透对此倒是无所谓,虽然曹王没死让他觉得有些遗憾,但谋逆罪名已定,曹王此后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没了曹王和扶苏相争,他也安心了许多,嬴政的那些嫉妒和疯狂,他也愿意迁就一二。 只是嬴政总是不分日夜的缠着他,这样的日子久了,他便厌烦起来,于是性子越发冷淡,只有在对着扶苏时才会温柔了神色。 嬴政见此便常让人将扶苏带来,三人共享天伦之乐,如此帝后的关系又缓和了许多,上官透待他也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倒是多了些温和柔顺。两人仿佛又回到浓情蜜意的旧时岁月,那时候没有赵王,没有长安君,没有曹王,只有赵政和上官透。 所谓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只是每到夜静更深之时,上官透躺在嬴政身边,总会觉得喘不过气来。 同床共枕,却是他心异梦。 他这些时日常常梦见同嬴成蟜的那些过往,情爱缠绵,亲密无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的他想要醉在梦中,永不清醒。 只是梦终究是要醒的,晨曦升起,他就重新变回了秦国王后,那些美梦就都变成了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让他日夜痛苦,让他鲜血淋漓。 上官透还记得,那日嬴成蟜陪着他去逛咸阳城,偏巧下了好大的雨。 嬴成蟜为他买了蜜饯,发现他的衣衫鞋袜都淋湿了,担忧他受了寒,便带他寻了个茶楼,为他洗漱打理,烘衣烘鞋的,贴心服侍,又为了从前的事同他道歉,还允诺以后会永远护着他。 那时候他多开心啊,身边有嬴成蟜关心保护他,腹中还怀有两人的骨rou。他有了爱人,也有了亲人,每每想起来,上官透就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满满的爱意给包裹着,浑身都暖洋洋的。 于是情难自禁,雨下了多久,两人就在茶楼的包厢里厮混了多久。 等啊等啊,等到天都要黑了,雨还没有停,爱也不愿熄。 嬴成蟜说雨势太大,让他就留宿在府上。 明明不该答应,秦王霸道专横,若是得知王后夜宿宫外,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可他还是答应了。 嬴成蟜一说想他了,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也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在宫中的这些时日,他也很想他。 自从秦王不再让嬴成蟜掌宫殿掖门户,他们有许久未见了。 两人现在想要见一面,比过去要难上许多。 所以哪怕上官透知道自己在冒险,他还是这样做了,大概是因为他想珍惜和嬴成蟜在一起的每一刻。 如今看来,是该好好珍惜的。 毕竟,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嬴成蟜来包容他,护着他了。 他只能带着这一腔恨意,不断告诉自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