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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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 白雪漫漫,枯枝残败,整个死生之巅静的像个大冰窖,巫山殿前大门紧闭,重重守卫包围,铁桶一般。 踏仙君将自己关在了巫山殿。 殿内金碧辉煌,歌舞升平,年轻的身体,鲜活的气息,千娇百媚地围绕在踏仙君身边,使出浑身解数,倾尽笑颜,只盼得君一顾。 “陛下,奴家再唱一曲好不好啊?” “唱。” 踏仙帝君神色恹恹,一双眸子如同死水,掀不起半分波澜。他高坐于殿上,玄服曳地,长发随意散着,垂在腰间,像个冰冷的雕像。 只有手里,始终拿着个白袍子的“夜游神”,颇为爱怜地搓磨着。 那女子歌声软糯,唱的是临安的曲子,字句都是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 “才欢娱,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 “画船儿载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 “盼君归,留余恨。疯癫癫断肠痴等。” “弄红梅迎还冬来了,更吹着痕香泣露。” 一曲毕,那女子大着胆子讨赏,凑在踏仙君身边,将身体往前送了送 “陛下,奴家唱的好不好听嘛。” 言毕,那女子等着踏仙帝君的恩宠,没料想下一刻,却被踏仙君扼住了脖子。 帝君面色阴沉,像忽然就刮起了黑漆漆的飓风,底下人跪了一地,只听踏仙君极厌恶道 “什么下贱东西,也敢往本座身边凑。” “奴…不…敢了。” 似是觉得没意思,踏仙君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地对着那女子道 “滚。” 接着,又扔给瑟瑟发抖的众人一句“继续唱”,然后就继续在宝座上形同槁木,没有丝毫人气。 没有人再敢不怕死地靠近踏仙君,众人提着胆子继续唱起来,不了却又被不速之客打断,侍卫急匆匆地进殿回禀 “报帝君,楚…楚晚宁上了死生之巅,要不要拦下他。” “楚,晚,宁。” 众人屏息无声,不过是刹那间,踏仙帝君像是还了魂,不过很快,那张脸上又仿佛罩了一层外壳,将踏仙帝君牢牢地钉死在宝座上。 他面无表情道“告诉他,让他滚出死生之巅。” 侍卫带着旨意出去,不到一刻钟又进来 “陛下,楚晚宁说让陛下…出去。” 这当然不是原话,楚晚宁的原话是“让墨燃滚出来。” 踏仙帝君皱了皱眉,眸中黯然无光,他难得地沉默了一会道 “不必管他。” 然而那个“他”字话音刚落,就传来巫山殿门口侍卫的惊呼 “楚…” 后面的字不敢再说出口,也不必再说出口,因为踏仙君已然开口 “楚晚宁。” 高座上位的人嗤笑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就对本座相思难耐了?” 楚晚宁被拦在殿外,他看着殿内的莺歌燕舞,又看了看踏仙君此刻放纵沉溺的模样,愤怒之余还有几分心痛 “你就这么喜欢这种日子?” 踏仙君微笑着,眼中却没任何感情 “我过什么日子,师尊有什么资格管呢?” “当然。” 他话锋一转,笑的更加灿烂甜腻“如果是楚妃的话,倒是可以管上一管。” 楚晚宁面色苍白,没有开口。踏仙帝君的转变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明明这人已经有改过向善的痕迹,为什么如今又会像从前一般荒唐。 殿内重重帷幕放下,逼仄的空气中混着浓厚的脂粉味。他们一个在殿上,一个在殿外,远远地对峙着,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踏仙君双眸空洞,神色苍茫道“楚晚宁,你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我不会走的。”楚晚宁神情坚定,像万年不化的雪山,又像坚韧的磐石。 他作为师尊,亏欠墨燃,怎能做到撒手不管。 “你有病吧楚晚宁。” 踏仙君盯了他一会,仰天大笑,像是看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你就这么贱,本座不要你了,还上赶着送上来。” 楚晚宁顿时脸色煞白,如遭雷击,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他胸口,砸地他无话可说。 原来这么久,是他自己妄想吗? 过往在这几句话中被烧成灰烬,种种缠绵在“不要你了”四个字中烟消云散。 踏仙君对他,永远一刺即中。 他甚至怀疑从前他与踏仙君恩爱的时光,是否是他自己做的一场梦。梦醒即散,他什么都没有。 在他蹉跎的岁月,踏仙君从头到尾都是厌恶他,折辱他;而他也只能无望地恨着,拖着残破的身体承受着。 他不曾拥有过踏仙君的爱,不曾得到那人的真心,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踏仙帝君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随手拿了旁边金盏中的葡萄,慢斯条理地剥了皮,指甲在皮的遮掩下狠狠掐着rou,直掐的汁水横流。 他没有看楚晚宁,居高临下地对侍卫道 “晓喻天下,自今日起,本座废楚妃为庶人,驱逐出宫。” “是。” 侍卫跟在踏仙君身边长了,自然知道此情此景该如何做。其实踏仙君早已对众人宣布过,在任何人面前,不许提楚妃二字,谁要敢泄露楚妃的真实身份,只有死。 这已经是宫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楚晚宁站在殿外,越站越觉得可笑。不知怎地,踏仙君说要“废楚妃”三个字时,他竟然有一丝心痛。 明明是再屈辱不过的称号。 可是拿掉这个称号,他与踏仙君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还是你的师尊。” 哪怕没有冬雪,没有烟花,没有誓言,我还是你的师尊。 他用了全部心力支撑着“墨燃,我不会不管你的。” 夕阳如残影,剪一出劳燕分飞的戏码。曾经的他们,又看过多少次这样的夕阳。 踏仙君关起殿门,心烦气躁,头痛发作起来,将众人都赶了出去。他咬着唇,唇边已经浸的都是血。 也只有这个时候,无法无天的踏仙君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他闭眼,弯下身子,蜷缩着。 “楚晚宁。” 他摸着心口这样呢喃。 目光从回忆中抽离,楚晚宁再转身,此刻天边云霞彩映,艳丽如画,周围却四面无人,落日余晖下只剩了他和地上的孤影。 他站在巫山殿前,三天前,他坐着马车,离开了无常镇。 他没有避及众人,薛蒙也没有避讳,离开的消息不胫而走。马车走的慢,他时不时地还会在路上休息,因此,到了死生之巅已经过了三日。 不过三日,如隔百年。 狂风漫卷,冷夜如刀,吹开地上轻薄的一层雪,又将天地撕裂,整个死生之巅已是山雨欲来。 “老刘,点灯。” 踏仙君披头散发,敞着衣襟,不管不顾地靠在塌前。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眼眶下充了血,神色很是疲惫。 “陛下,灯亮着。” “继续点。” 踏仙君眉头紧皱,过度沉浸在梦中令他心绪不宁。他抬头望着眼前并不存在的烛灯,问了刘公一句 “都点着了?” “全都点着了。” 刘公望了望踏仙君,那张脸上很淡漠,没有多余的神情,眼角眉梢都还是英俊的,只是比从前消瘦了许多。 他瞥了一眼案台,上面摆着精致的糕点,那糕点没有人动,只是每天一盘一盘的换着,似乎在等某天糕点的主人来将它们吃掉。 他小心的问了一句 “陛下已经两天没有用膳了,要不要传膳。” 踏仙君愣了愣,已经两天了,他竟似浑然不知。 他的世界除了耳边的声音,一切都是静止的。他就像被一个巨大的茧包裹着,仍在了荒郊野外,等着随便哪只鬣狗将他生吞活剥。 他一直在等着。 只是不吃饭会不会先把自己饿死。 他自嘲般勾了勾唇角“随便拿吧。” 刘公跟在踏仙君身边久了,看着踏仙君这副模样,除了心惊之外,还有一点心疼。 自从楚晚宁复生,踏仙君便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闭关。说是闭关,其实就是从鬼门关走一趟,醒时受剖心折磨,哪怕是睡了也沉溺在梦中,不得脱身。 那个高大的男人,整晚地梦呓,声音透着凄凉和绝望,到最后哽咽的泣不成声,直到最后四散飘零。 直到痛到极致,刘公终于在人神志不清时听清了他嘴里的名字。 “老刘,他走了吗?” “他”是谁,不言而喻。 踏仙君靠在塌上,声音语调都找不出一丝波澜。 刘公毕恭毕敬地道 “楚宗师没有走,他找遍了死生之巅,似乎在找什么人。” 踏仙君闭上眼,挥了挥手“下去吧。” 刘公躬身,正待退下,只听一声幽幽的叹息从背后传来,那声音很轻,转瞬就消弭在了空荡荡的巫山殿里。 楚晚宁在整个死生之巅搜罗了一圈,甚至查访了死生之巅伺候的侍卫宫女,可是没有人知道华碧楠去向。 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日前,楚晚宁在义军中透漏出踏仙君身中魔花一事,又故意放出独自离开无常镇的消息,为的就是引出幕后黑手。 果不其然,在他套着马车慢悠悠地快到死生之巅山脚下时,终于有人来刺杀他。 来者身手极佳,用的剑法被他一眼认出。 是孤月夜的人。 他装着假寐引那人出手,待那人出手后,他立刻纵身一跃,手中藤条的灵光乍隐乍现,几个回合后,他降伏了那个倒霉刺客。 天问具有审讯的功能,他轻易就问出了幕后主使。 是华碧楠。 他在义军当中揭开了魔花的事情,最害怕真相暴露的便是当年种下魔花之人。 而他,也隐瞒了自己灵力早已恢复的事实。 自他恢复记忆以来,便感觉到这个身体有问题,这不是他从前的身体,更像是一个壳子,慢慢被人填充了灵力,而他也借着这股灵力活着。 慢慢地,这股灵力也在壮大。 他审讯了刺客两个时辰,刺客不过是孤月夜跟从华碧楠的修士,对内情知道的并不多,再三拷问也问不出什么。 只是有一条,华碧楠曾为踏仙君练药。踏仙君统一修真界后,华碧楠便暗中投靠了踏仙君。从此之后,经常为踏仙君炼制药盅。 本来踏仙君势大,华碧楠投靠并不稀奇,可他派人追杀楚晚宁,却使很多事情变得有迹可循。 楚晚宁来到了死生之巅的藏书阁,那里不仅有各种术法记载,更有各大门派出名人物的案卷。 可华碧楠的案卷,除了记载此人为孤月夜的宗师外,并无其他记述,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父母籍贯,家人朋友,修炼经历,一概没有。 楚晚宁合上案卷,眉心紧锁,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知道了华碧楠有问题,他又该如何破解此局。 他正思索着,门外突然略过一道黑影,速度极快,他追出去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了钉在门上的一张纸条。 “明日子时,山下红楼,盼君一聚。” 注:曲子前面两句来源于寿阳曲 (元·卢挚);后面两句是自己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