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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无事,薛崇训便到书房里翻出几本曲谱来瞧,有一些是他年少时练习过的,只是现在忘得差不多了。孙氏问起,他便说音律可以陶艺情|cao等等玄虚。实际上他是回味昨日的快乐,忽然发现这玩意能让人度过很好的时光。可是今天拿起曲谱和乐器折腾了一会儿,薛崇训却只觉得无趣,再也找不到那种感受。有句诗“欢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倒也写得让他很是赞同。兴许一个人玩没意思,薛崇训又想起王府乐坊里的非烟,心道:她是专业人士,肯定比杜暹这个业余爱好者强百倍,不如找她消遣闲日。想罢他便去了乐坊,那里各种钟鼓管弦乐器应有尽有,非烟见他到来也是欢喜热情。二人说了会儿闲话,薛崇训便用随意的口气提出要和非烟合奏。非烟自是赞同,他想着昨日那曲是最熟悉的,便想先再来一次。最熟悉的他也吹不好,总有小节上走音,第一次走音非烟顿了一顿,显然在她的耳朵里听不得这种“低级错误”罢?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在后面便努力配合横笛的节奏欲与之和|谐,不料薛崇训总觉得差了半步总奏不到一块儿。、演奏完了之后,旁边的歌妓们也不好太违心地赞好。非烟也自知不成功,脸色便有些尴尬。薛崇训不以为然地笑道:“这种慷慨粗旷的乐曲,让非烟来奏确实有些为难你了,是我考虑不周全。”非烟微笑道:“这里不是王爷自家里么,却也不用在意。”“那是……”薛崇训强笑了一声,“看来出塞之音,还得纵横荒漠的大将来合奏才适得其妙,关键是胸怀和气度,小节反而显得不重要了。”他回首四顾周围,只见绫罗低垂,物十摆设精致美丽,金色紫色一片富贵景象,再也找不到那出塞之意境。此时他忽然意外地厌倦这种环境,奢华此时就是低靡浑噩的代名词。第七十五章匠造甲坊署在金光门内的漕渠上建了个水力作坊,这地方本来是个闸门由机关带动提升水位方便运粮的码头,被贺知章出面征用了。闸门上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方便了建立作坊,于是不出半月这个试验性的房子就改造得差不多了。贺知章来到作坊中视查了一番,下令工匠们开工试压。只见有人开了闸放水,不一会儿就带动着水车机关转动起来了,甲坊署的一个官员嚷嚷道:“烧红了就放上去!”俩工匠闻罢便用铁钳抬着一块火红的铁搁到了铁砧上。“哐”地一声巨响,贺知章只觉得眼前一闪火光飞溅,下意识地急忙闭上眼睛。“如何?”他睁开眼睛随口问了一句。一个工匠答道:“明公要求的这整块铁太重,力道不够压不动。”贺知章心下一沉,又见人试了半天,确实打不动整块铁板。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叫人烧了一块小的,这下可以锻打了……总算是没有白费一番心血,人力用锤子锻打刚才那块铁也是打不动的,机关的力道总算大了不少。有经验的工匠多次测试后估算出这台水排的锤力大概在四百斤左右,远远超过了身强力壮的力夫的臂力。甲坊署令曾进奉承道:“贺侍郎通阴阳|物理,让作坊大有成效,假以时日改造之后定能提高锤力。此处水道高低落差不大,水排也小,咱们另择高山流水之处,招能工巧匠重造水排再试如何?”“恐时限不够。”贺知章沉吟片刻,“观其水力我思之以为就算换了更大的水排短日之内也无法锻造整块甲胄。”旁边有个老工匠进言道:“明公何不先用铁水铸出一块,然后再烧红捶打,磨制成形?”贺知章问道:“如此造出一副甲需多少时日?”工匠想了许久才说:“烧软之后捶打一阵又得加热,如此反复,修整和磨制工序诸多,怕也得几个月……还得要一批手艺熟练的工匠,一般人接不了这活儿。”贺知章的眉头没有展开苦思着什么,没有应那工匠的话,众官瞧他的脸色也不敢多言。过得一会儿他便招手让随同的官吏一起离开了作坊。曾进小心问道:“这处作坊……是否扯了还给屯仓?”“用来造护心镜不是比人力省事儿么?”贺知章回头丢下一句话,“要如此简单地压出甲胄没那么容易,我起先看他们用炭烧铁,烧成什么样全凭经验,烧热也是个问题。咱们不能闷头往一个地方钻,得另想办法。”“是……是。”曾进心下好笑,面上依然一本正经地应付着。众人一番折腾,在作坊里烧热铁块试锻甲胄过程漫长,花不了不少时间,走出来时不知不觉整个上午都过去了。曾进等人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提醒道:“请贺侍郎回官署用膳,下午再忙不迟。”贺知章喝道:“刚办一会儿正事就要吃饭,饭吃完还要喝茶闲谈一阵?那咱们还能办什么事!现在咱们去你们甲坊署的制造作坊瞧瞧,叫人拿一些烙饼来,就着水便可以充饥了,何须另费工夫?”一行人只得跟着贺侍郎一起去了甲坊署的工匠作坊,这种地方官员们几乎不来,只有小吏来传话办差,忽然来了那么多官还真少见。贺知章到了地儿发现里面根本没几个人,心下有些不快,责问曾进道:“今日既非沐假,干活的人都哪去了?”曾进道:“今年朝廷额定锻造的甲胄已经完成了,去年收纳的破损盔甲已在上月基本修缮完工,只剩下少数,所以甲坊署暂时遣散了大部分工匠只留下这么一些人收尾。等待官署签收新一批破甲之后再招集人手干活。”贺知章道:“如果此时边关某处发生战事,破损了甲胄送进来,你们要修到明年?”曾进脸色有些难看,指着一个正在忙活的工匠道:“您瞧这幅甲的腹甲,需数以百计的鱼鳞甲片增补,从打造出这些甲片到连结完好,自非一日之功。”贺知章道:“你们把人给遣散了,为何不在空闲时先造出一些鳞片预备,待有破损时增补便是?”曾进忍不住笑了一下,忙正色道:“这些甲胄或是五年前造的,或是三年前造的,出自无数不同的工匠之手,现在的甲片不一定与之相配。何况人有高矮胖瘦,各人穿的又不同,哪里能如此省事?”“呵呵……”贺知章顿时笑了起来,指着曾进道,“我知道你们的问题出在哪里了,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