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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也对薛六说了这事,现在总算是办妥了。他也不问买蒙小雨花了多少钱,反正薛六在办,财务上又有孙氏管理,用不着他亲自过问。听薛六提起蒙小雨,薛崇训就想起她那个唐代版的才子名妓的事来了,可惜过程和结局没有戏曲故事里那么làng漫,充满了利yù熏心和虚情假意。他沉yín片刻便起身道:“左右无事,我过去瞧瞧。”于是薛崇训便和管家一道出了内宅,去教习家奴的地方。刚到地儿便听见了一阵丝竹之声,蒙小雨昨日才到府上第二天就开始了份内工作确是尽职尽责。寻着声音薛崇训走进一间东西面向的厢房,只见里面果然有十几个小娘正坐在屋子里,蒙小雨在中间弹琵琶示范。薛崇训心道:等教会了这些人,以后府上有宴会来了客人也可以就近叫出来歌舞助兴不是。她们都认识薛崇训,他每天出mén回家在府上过上过下,家奴们自然看熟了的。见着薛崇训进来小娘们忙站起身来屈膝作礼,蒙小雨也停下指尖,见面时礼数周到,但笑yínyín的表情让人感觉亲切。掐指一算薛崇训认识这个歌妓竟已数载,见面的亲切感觉正应了那句古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哪怕只是个歌妓。薛崇训随口问道:“她们进府之后从未有人教习过歌舞,教着吃力么?”蒙小雨笑道:“我刚看到她们时,见都这么大了最小的也有十几岁,心下也是担心现在才教习恐怕是来不及了;可是上午试了一下,发现大家的底子都不错……果然是王侯之家,连奴儿都读书习字?”薛崇训道:“她们以前可不是奴婢,是前宰相的亲戚,小时成长环境好自然比普通人家的小娘底子好。”“哦?”蒙小雨不由得回头看了小娘子们一眼,她们都羞愧地低下头去了。“做过宰相的人参与谋逆,家里的人就落了个如此处境,贵贱贫富无常啊。”蒙小雨面有些许同情之sè,随即便岔开话题问道:“薛郎过来想听什么曲儿?现在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唱哦。”她面带风一般的笑容,被她看着真是说不出的舒服,身上的素白襦衫襦裙清新淡雅,就像一只天里跑出来的小白兔一般。她又像一剂皂角,每每都能涤净薛崇训心里的尘土,让他感觉到阳光。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到椅子上坐下,偏着头想了想,说道:“我教你一首歌,你唱给我听。”“好呀。”蒙小雨一乐,片刻之后又微皱眉头道,“以前薛郎也教过我一首歌,可许久不唱已经忘记了……因为那样的曲子实在听得人少,在水云间唱的时候没人愿意听,后来mama就叫我别唱了。”薛崇训笑道:“曲高和寡。”蒙小雨掩嘴笑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薛崇训既然对那样奇怪的曲子有兴趣,蒙小雨也乐得试试新鲜的玩意……以前在水云间要唱让大多数人的曲子,现在只需要让薛崇训一个人喜欢就行了,如此看来却是轻松了不少。于是薛崇训又教了首现代歌,他有些恶趣味地想:在八世纪的唐朝宅院里听千年后的歌曲,真是一件神奇有趣的事儿呢。好在蒙小雨颇有音乐天分,只要是人的嗓子可以发音的调子,她大抵都是可以学会悟透的。她学了两遍又记下歌词,然后调试琵琶伴奏,用十分好的嗓子唱将起来:“……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dòng房花烛。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蒙小雨抱着琵琶低下头,看得出来她的神sè黯然。薛崇训一琢磨,大概歌词里的“寒窗苦读”的主角是个书生的缘故,而萧衡也是个书生。她没有当着薛崇训的面问萧衡的下落,但薛崇训能感觉她想了起来……他把萧衡关进地牢然后残忍地让其饿死了。沉默了一会,薛崇训若无其事地叹道:“咱们的事儿我记忆最深的还是城隍庙。”“嗯。”蒙小雨软软地应了一声。薛崇训道:“我想起来户部钱行印发的第一批纸币送了一些到府上,现在可以把它们花出去了,不如咱们去城隍庙把钱送给无家可归的人如何?”“纸币是什么?”蒙小雨的注意力被转移,好奇地问道。薛崇训叫随从把一叠纸币取了来,等拿到之后递了几张给蒙小雨犹自说道:“就是这东西,我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才办成此事,可以当钱使……户部尚书刘安数年前就在构想‘两税法’改革,乍一想此法是针对土地兼并现状的税收良策,但我知道它一定会造成‘钱重物轻’的局面,进而形成古典金融危机‘钱荒’。而印发纸币就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隐患,唐朝的经济会越来越好的。”蒙小雨显然听得半懂不懂,但是她听明白了薛崇训预见到了很多年后的国家大事,她直觉眼前的郎君是治世能人应该可以让更多的人衣食无忧,于是她便一脸崇拜地看着薛崇训。被这样一个清纯的小娘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薛崇训感觉自然非常良好。蒙小雨把青sè的几张纸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了一阵,瞪着美丽的大眼睛道:“如果有人拿着这几张纸给我卖东西,我可不愿意呢。”“要是你拿着它们可以在各大钱庄兑换银子铜钱,一张可以兑换一缗钱呢?还可以用来jiāo税和购买官府经办的盐、粮、帛等物呢?”蒙小雨的神情惊讶,但并不怀疑薛崇训说的话,他说能换肯定就能换啦。薛崇训自信地笑了笑,指着一张青纸道:“上面的编号是一,第一张纸币颇有收藏价值,以后某个时候肯定要成百上千倍地涨。要不小雨收藏这一张,比存几锭金子压箱底划算多了。”“以后能值千缗么?”蒙小雨乐道。“相信我的话没错,过些年月它就可以放到字画古董店里高价售卖。”“那我就笑纳啦……”蒙小雨调皮地笑道。两人说笑了一阵,便携带着一叠青纸钱乘车出mén去了……这样的小善对薛崇训来说没什么用,但是和蒙小雨一起做这种“干净”的事就不同了,能获得一种jīng神上的愉悦。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薛崇训干过多少坏事,和她在一起行善薛崇训就能产生一种自我麻痹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