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狐假虎威

    休沐日，楼绒绒并未贸然联系静娘，就连第二日上课时，都表现得同未曾见过静娘时别无二致。

    南芷涵心中着急，在老师上课时，仍忍不住看身边的楼绒绒，期盼着楼绒绒能给自己些回应。

    但事与愿违，楼绒绒不仅没有主动跟她提及此事，甚至在她课后询问楼绒绒，是否探听出什么消息时，表现得十分惊愕，表示自己并未听说过此事。

    南芷涵满腔的热情瞬间被浇灭，想着还在期待自己消息的好友，心直接凉透了半截。

    她倒是不怪楼绒绒，此事牵扯甚广，楼绒绒再聪明到底也只是个孩子，没有办法很正常，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楼绒绒表现得像是从没见过静娘一般，让她好一番惊诧。

    因而这日她下学去寻静娘的时候，难免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静娘单瞧好友的脸色，就知晓这次求人也没有结果，秋水般的眸子里难免染上了失落，但还是安慰南芷涵道：

    “无事，旁人既非我的爹娘亲友，又未曾受过我的恩和情，愿意帮忙问一句，已是仁至义尽了，我已见过父亲的恩师，陈珉老先生虽然如今在朝廷中并无实职，但却桃李满天下，他愿意帮忙斡旋一二，定能帮我爹爹尽早脱身。”

    南芷涵心下清楚，此事恐怕没有静娘所想的那般简单，但依旧衷心希望好友能早日实现愿望，见到自己的父亲清白出狱。

    而另一边，楼绒绒下学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拿着课业寻去了先生们居住的院落。

    平日里也常有学堂的优秀学子，下课后来找先生解决疑难问题，楼绒绒也算是丙班里勤恳的那一类了，平日里也来问过几次，因而并不显眼。

    然而，待楼绒绒进了院子之后，却没有去拜见丙班的教习宋承博老先生，反倒在辨认方向之后，向着陈珉老先生的房间走去。

    她休沐日绞尽脑汁想了一天，静娘他爹，要帮，但帮的不是静娘或是南芷涵，而是要帮那些无辜被冤入狱的好官和学子。

    郢泽和费鹜苏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就是试图揭开蒙在如今局势之上灰沉沉的大幕，看清到底是谁搅乱了京城的局势。

    楼绒绒在这上面没法帮到他们，但她有自己的优势。

    她昨日仔细看过费鹜苏手里有关静娘她爹的资料，上面不仅有静娘她爹爹的生平经历、入仕过程、人际往来、平日言行风评，甚至连他平日吃食喜好、近日他出入过什么场所，有谁作证，最近的花销开支等等都有。

    楼绒绒几乎是马上就反应过来，南芷涵带自己去先生们居住的院落外去见静娘，恐怕并非偶然。

    在那份资料中明明白白地写着，刘进益亦是出身白松书院，师承陈珉，只要略微动动脑筋，就能想到，静娘来冷府的主要目的，压根就不是自己，而是在天下读书人中都颇有声望的陈珉陈老先生。

    由此楼绒绒便自然地想到了，既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又能帮助无辜官员和学子的办法，只是此事究竟能不能成，到底还是得看陈珉的态度了。

    她运气还算不错，陈珉正好在自己的书房中展卷书写，不必她白跑一趟。

    她略微整了整衣冠，侧身立在门外，轻扣房门三下，方扬声道：

    “学生楼绒绒，有急事求见先生。”

    陈珉正在思索给学生写信的内容，忽听门外又有人敲门，笔尖一顿，一滴墨水从蘸饱墨的笔尖落下，在白纸上留了墨痕。

    陈珉惋惜地看着被污染了的纸张，对门外回应道：

    “进来吧。”

    楼绒绒虽早听说陈珉的名声，也曾经在乙班的“选修”上偶尔听到过陈珉的课，虽觉进益颇多，到底是更多专注在了课程本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位大儒，因着虽想着要对老师恭敬，还是没忍住打量了陈珉几眼。

    如若楼绒绒记得不错的话，陈珉今年应当已过耳顺之年，但眼前这位身着青色长衫的儒士，眼神平和，身形匀称挺拔，束发一丝不苟，看着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是时大庆上了年纪的官员，多有蓄胡的习惯，以此彰显资历或是表现沉稳，陈珉虽然也蓄胡，但胡子打理得一丝不苟，旁人这个年纪早是满头白发，陈珉却只是青丝白发掺半，且发量还颇多。

    楼绒绒听他上课那日没看清楚，今日方发现这一点，忍不住盯着那头厚重的头发、优越的高颅顶多看了两眼。

    陈珉被甲乙班的学生问询时多，也没想到，上门的竟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且楼绒绒手中虽拿着书本，却不是他负责授的课，显见得不是来询疑解难的。

    他看了楼绒绒一眼，开口道：

    “我记得你，入学考校时，你答卷本应属上等，最后的结果，委屈你了。”

    楼绒绒倒是没想到陈珉竟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愣了一下，忙道：

    “此事学生也有不是……”

    陈珉却依旧道：

    “三个月能学成那般地步，不是聪慧过人，便是下了苦工，你很好，有些事情，对便是对了，错便是错，不必因为身份时宜违心。”

    楼绒绒愣了一下，忙道：

    “是，学生记住了。”

    习惯性地教育过学生后，陈珉这才满意，转而问起楼绒绒的来意：

    “你方才说，你有急事寻我，是何事？”

    楼绒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

    “有人要我传话给先生，是有关此次科举舞弊一案的。”

    这套说辞是她事先想好的，首先她一个孩子，说话没有说服力，自然是要狐假虎威，至于假谁的威……但凡认识她的人，应当都知道她是摄政王亲认的义妹，她甚至不必自己说出来，听她说话的人自然就会脑补。

    不出意外，闻言，陈珉温和的眼神里转瞬透出了几分慎重，原本放松的身体姿态迅速紧绷起来，像是动物感知到危险时自然的警惕反应。

    他没有说话，默许了楼绒绒继续“传话”。

    楼绒绒见陈珉没有抵触，到底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那人说，牢狱中有许多含冤的学子和清正为民的好官被牵连，里面也不乏先生的学生，先生不管管吗？”

    陈珉等了半天，没等到楼绒绒的下文，即便沉稳如他，也忍不住困惑道：

    “没了？”水南的穿书后被反派大佬们排队团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