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童言无忌惹祸根(一)
虽然鹿宁还有很多问题,欲向叶孤鸣请教一番。可马慧兰一直在旁服侍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且叶孤鸣似乎也并不欢迎自己,想着他有伤在身,鹿宁便识趣地离开了。 一阵寒风刮过,备觉衣透体寒。 鹿宁从袖中拿出刺客留下的暗器,正自出神: 怎么会这样? 放眼整个灵州分号,除了托托之外她谁都无法信任。就连看着她长大的叶伯伯,在她眼中,也成了同流合污的嫌疑犯。 难道成为少帮主的第一关,就是要经历众叛亲离吗? 她又想起了云长老的那些话,觉得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便调转脚跟儿往胡七的厢房走去。 来者皆是客。胡七住在西边的客房内。现在没什么客人,一整个西边的院子只有胡七住的厢房还亮着灯。 鹿宁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可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鹿宁心头不由得一沉:既然灯还亮着,就说明人还没睡,那就不应该听不到敲门声。难不成那些土匪潜入马帮,将胡七绑走了吗? 此时的她如惊弓之鸟。也来不及多想,就一脚踹开了房门,猛冲了进去。 “胡-公子!”一声惊呼过后,鹿宁却愣在原地。 满室氤氲中,胡七正躺在木桶中,将身体浸泡在冒着热气的水中。 他微微阖着双目,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红晕,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双颊,唇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十分享受。 鹿宁的一声疾呼,让胡七猛地惊醒。 他惊惶地看向突然闯入的少女,呆了片刻,便立刻将身子沉入水中,张口结舌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清澈的眼眸中,涌上一片尴尬和窘迫。 鹿宁呆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她连忙转过身去,慌促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我……” 嗫喏了半天,她因为大闹一片空白,而忘了想要说的话。一着急一跺脚,她干脆推开门飞奔出去,一句也来不及解释。 屋内只留下胡七,讷讷地坐在浴桶中,望着鹿宁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便扯过架子上的衣衫穿戴整齐,立刻拔步追出门去。 鹿宁拼命跑回自己的房间,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 看到桌上还有半坛酒,她一步抢过去,抓起酒坛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企图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可胡七白皙的身体,如烙印般深深刻在脑海中,如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真是丢死人了!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鹿宁一屁股坐下来,懊恼地锤着脑袋: 自己怎么会那么莽撞,竟毫无顾忌地冲进门,看到了如此尴尬的一幕。 天啊!经历过方才的事,日后该如何面对胡七啊! 想到这里,她又抱着酒坛猛灌了一口,却因为喝得太急,呛得咳嗽起来,连眼泪都飚出来了。 一阵敲门声倏地响起,一个迟疑的声音,从门外幽幽传来:“鹿姑娘,是我……胡七……你睡了吗?” 方才那个暧昧的场景陡然浮现在眼前,鹿宁双颊红得发烫。 她强忍住咳嗽,才故作平静地问道:“还没,你、你有什么事吗?” 胡七在门外迟疑了一下,才小心问道:“你方才过去,是不是有事找我?” “咳、咳。”鹿宁心弦抽紧,慌慌张张地解释道:“那件事啊……稍晚些再说吧,我、我身体不舒服,先睡一会儿。” 听到鹿宁病了,胡七十分焦急:“不舒服?你病了吗?要不要找大夫来?” “不用!”鹿宁连忙制止他:“我昨晚没睡好,睡一觉就好了。” 胡七担心鹿宁的安危,想进去瞧瞧她,却又想到或许鹿宁是因为方才的事,才不好意思见自己,便只好作罢。 一想到入灵州城后发生的事,便能猜到鹿宁此时心情不好。 胡七沉吟了一下,便慢悠悠走到院子里的一棵杏树下。他斜倚着树干,从腰间取下玉笛,放在丹唇之下,深吸一口气便缓缓吹奏起来。 只一曲轻歌,缠绵悱恻、悠扬四荡,好似在尽情倾吐着心声。 “你在干甚么?”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婉转的笛声立止。 胡七转过头去,见到一个又黄又瘦、双眼突出、牙齿不齐的男童,正站在身旁,好奇地瞧着自己。 胡七收起笛子,蹲下身去:“小弟弟,我刚才在吹笛子,好听吗?” 男童点点头,稚嫩的声音又响起:“好听滴很!你没事做吗?为啥在这里吹笛子哩?”男童满嘴说的都是本地土话,却并不难理解。 胡七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男童却恼怒地躲开,警告道:“莫要摸俺脑袋瓜儿,俺娘说会长不高哩!” 胡七苦笑了一下,随即郑重地伸出手,微微一笑:“这样可以了吧?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男童迟疑地的将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放在胡七白嫩的手中,说道:“俺叫牛小乙!今年十岁!俺娘俺爹都在这院子里喂马滴!”他一字一句说得甚是认真! 胡七会心一笑,说道:“嗯,我叫胡七,今年二十岁,我是马帮的客人。小乙,你说你父母都是在马帮干活的,我前几日怎么没看到你?” 牛小乙挠了挠头皮,说道:“云长老平时不让俺们到这院子里来。”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那柄玉笛。 胡七也觉察到了他的注视,便从腰间取下笛子,举在他眼前,问道:“你喜欢这个?” 牛小乙诚恳地点了点头。 胡七蹲下身来,又问道:“那你会吹笛子吗?” 牛小乙脸红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胡七晃了晃那支笛子,笑道:“这样吧,你陪我玩一会儿,我就将它送给你,好不好?” 牛小乙却一噘嘴,倔强地说道:“不要!俺又不会吹,要它作甚?” 胡七哈哈一笑,说道:“那你多陪我玩一会儿,我就教你如何吹笛子,如何?” 牛小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学着大人的口吻,说道:“行吧,看你一个人这么可怜,我就陪陪你吧。不过,你要玩甚么?” 胡七苦笑着问道:“你平时都玩些什么啊?” 提到玩儿,牛小乙来了兴致,仿佛炫耀般说道:“俺平四喜欢玩石子儿、骑马打仗、踢毽子、藏猫儿!反正有啥玩啥,俺都会!” 胡七微微一笑,柔声道:“好,咱们这些游戏都玩个遍。然后,我就教你吹笛子,如何?” 牛小乙双眼放光,点头如捣蒜,两只手在锃亮的裤子上蹭了蹭,便拉起胡七的手跑到院中。 两个人从丢石子,到骑马打仗再到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 却不知一旁的窗子里,一位娇艳妩媚的妇人,正浅笑盈盈、目不转睛地看着院中,嬉戏打闹的他们。 二人在院中踢毽子,胡七一个脚力过猛,将毽子踢飞出去,直奔马慧兰的窗子而去。 胡七看到马慧兰的脸,心下暗叫不好,连忙奔过去试图挽救。 却见马慧兰一把接过毽子,然后缓缓走出屋子,在院子中也踢起毽子。 在胡七惊讶的目光中,她踢了数十下,才一把接住毽子递给胡七,嫣然道:“没想到胡兄弟这么喜欢小孩子,还如此有耐心啊。” “闲来无事罢了。”胡七口气淡淡的。 他看着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妇人,蓦然想起昨天晚上,从她房里传来的暧昧之声,不由得心生厌烦。 马慧兰凑近胡七,轻声笑道:“方才见你与他一起玩耍,觉得你很像个孩子!你还喜欢玩什么游戏,我陪你玩儿啊!” 胡七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淡漠地说着:“叶夫人说笑了,我只不过看这孩子可爱,一个人在这玩儿很可怜,陪陪他罢了!” “可爱?”马慧兰忽然皱了皱眉头,嫌弃地看了牛小乙一眼,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别以为小孩子都是天真可爱的,他们有时是世上最恶毒的人!” 胡七微微一怔,蹙眉道:“叶夫人这话严重了!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就算顽皮一些,也不是有心的。” 马慧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过话题时候道:“胡兄弟,今晚你可有时间。我有两坛私藏的美酒,晚上我陪你小酌几杯,可好?” 胡七念着马帮的面上不好推辞,只好说道:“那我叫上鹿姑娘和托托,晚上一起陪叶夫人喝个不醉不归!” 马慧兰听到这话脸色微变着:“哎呦,那私酿可就一坛,托托和少帮主都是海量,怎么够他们喝啊!再说,我可是特地拿出来招待胡兄弟的!不如,今晚咱俩将它偷偷喝了,明晚我再多买些酒请他俩,如何?” 胡七故作不知她的意思,只客气地笑道:“多谢叶夫人的好意,可胡某本就不喜欢喝酒。如此好的佳酿,给胡某喝实在可惜,不如留给叶伯伯吧!” 马慧兰听他这话,眼中闪过异色,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在一旁瞧着二人的牛小乙,忽然“呸”了一声:“俺娘说了,勾搭男人的娘们儿都不要脸!都是没羞没臊的狐狸精!” 马慧兰怔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眼中一片阴鸷。 胡七被牛小乙的满口脏话,吓得呆在原地。 他瞧见马慧兰怒气腾腾的样子,连忙捂住牛小乙的嘴,薄斥道:“小孩子家家,不可以骂人!” 牛小乙使劲挣脱开他的手,倔强地说道:“这不是骂人!我娘就是这么说的……” “你娘又和你说了什么?”马慧兰插着腰,双目圆瞪。 牛小乙吓了一跳,立刻闭上嘴,躲在胡七的身后,却依旧探出半张脸,不服气地瞪着马慧兰。一抹轻焰的连枝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