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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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心而论,最开始王泽佞并不怎么喜欢江户川乱步。 他斜靠在甜品店的柜台旁,手撑在台面上拖着腮,百无聊赖地看着身旁兴奋点单的江户川乱步如此想着。 当然,也不能说是讨厌。甚至光从性格上来说,他可以说是相当喜欢江户川乱步的。 毕竟王泽佞就吃甜包体软乖猫猫这套。 问题是江户川乱步太聪明了——而且他还管不住嘴。 他不觉得自己自己所能认知到的一切,对别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也不知道有时候自己说出来的话特别戳心窝子。 王泽佞与他刚见面的时候就被狠狠戳过一次,直接被戳出了心理阴影。 彼时江户川乱步还是个14岁小孩,福泽谕吉曾带着这个刚失去双亲的孩子来见过王泽佞。 ——为的是筹集创办侦探社的资金。 就像后来的佐佐山南望一样,王泽佞对福泽谕吉提出的理念和想法也充满了兴趣,并邀请他带着江户川乱步一同前往北白会面详谈。 关于投注资金的事,王泽佞和福泽谕吉谈得非常顺利。当他注意到跟在白发男人身边一直从沙发后面猫猫祟祟探出头,眼巴巴睁着一双碧绿猫眼儿望着自己的小孩时,他直接手一抖,把合同上原本的三分之一填成了四分之三。 年仅十四岁的江户川乱步外貌充满了欺骗性。尽管后续两人相处时,江户川乱步表现得特别我行我素,做事情也总是自作主张,但王泽佞对小孩子耐心总是要好上许多,所以也愿意多花时间了解了解这小孩儿的行为逻辑。 或许是发现这个特有钱的金主大哥哥对自己特别有耐心,江户川乱步脑子里原本还想着福泽谕吉“要有礼貌”的叮嘱,嘴巴却已经开始大鹏展翅。 就跟扫雷车似的,突突突趟过王泽佞的雷区。 他终于踩到王炸那次,是盯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笑得温和的长发少年半响,突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随即就丢出了一句惊雷:“你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呢?” 他毫不奇怪自己得出的推论,只是在疑惑王泽佞为什么做出这个行为,然而这话却是让王泽佞实打实的笑容一僵,差点没绷住表情。 一旁的福泽谕吉确实感受到了他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气,即使这并不是冲着问话的江户川乱步去的,白发男人也还是反射性的把小孩儿捞到了自己背后。 “十分抱歉,王先生。”他朝站了起来的王泽佞微微弯腰鞠躬。“乱步他并没有恶意,只是……” 王泽佞看他拼命护崽子的动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说:“没关系,他也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了而已。” 他半垂着眼看向在福泽谕吉身后探头探脑的江户川乱步,深呼吸了一口气。 “嗯……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过福泽先生,这个事情你也听到了,还是要和我这个杀死了自己血亲的危险人物合作吗?” 王泽佞这么说着,面上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向后几步坐到了会客室的沙发上。 “需要的话,那份合约我可以销毁,然后帮你联系其他能提供资金的人。这并不是威胁的意思,只是如果你有这方面顾虑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 “……不。” 福泽谕吉看着故作镇定的王泽佞,目光十分坚定。 “我不会因为一个我尚且不了解的过去,来评判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 “哼……这样吗?” 王泽佞发出刻意的气音,并没有因为福泽谕吉的话就放松紧绷的身体,反而是对着他身后的江户川乱步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下,小朋友。” 福泽谕吉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放开了身后一直跃跃欲试的江户川乱步。 尚且年幼的孩子小跑着来到王泽佞面前,后者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吗?” 江户川乱步点了点头,王泽佞看着小孩儿猫一样亮闪闪的翠绿色眼睛,刻意拉长了声音。 “因为啊……” ..... 这其实也并不什么太复杂的事,王泽佞的生父是个虚伪又无能的男人,偏偏这个没用的废物投了个好胎,成了北白子车家的继承人。 他对王泽佞的生母,当时博学多才、前途一片光明的阿纳斯塔西娅一见钟情。 一个来四市交流学习的,极其美丽的现世女人。作为专攻诗歌文学的学术教授,她像是盛放在这桃源乡的明艳花朵,在学院里大放异彩。 那时候有许多人追求她,为她的外貌,为她的微笑,为她如春日午后暖阳一般照耀众生的温柔和关怀。 最后,阿纳斯塔西娅在一众人的簇拥和祝福中,带着未来生活的浪漫幻想与憧憬,嫁给了这个对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 他们确实度过了一段甜蜜美好的时光,然而在阿纳斯塔西娅怀孕时,这个男人不甘寂寞的出轨了。 他出轨的对象,还是跟随阿纳斯塔西娅一同前来来的好友白月馨。 白月馨不仅对阿纳斯塔西娅毫无愧疚之心,还在她因为产前抑郁闷闷不乐的想要跟自己诉苦时,说出了自己已经怀上她丈夫孩子的事情。 被双重背叛的阿纳斯塔西娅情绪崩溃,她前去质问,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却被不耐烦的丈夫“隔离”到了郊区的别墅里。 举目无亲的远嫁女人就是这么好欺负,更何况他还算这个地方上的一条蛮横地头蛇。 失去了丈夫,精神衰弱,情绪不佳。她明明是个孕妇,正处于需要补充营养需要关爱的时候,却日渐消瘦下去,只有肚子还鼓胀着,孕育着一个背叛她的男人的孩子。 虚幻的梦境泡沫破碎了,美丽的花朵也随之衰败。 但残缺的柔嫩花瓣依旧坚挺在风中。 几个月后,王泽佞出生了。 这时阿纳斯塔西娅的神智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问题,她会认不出来送餐的人,有时也会记不清自己翻过的书。唯一明晰的就是襁褓中的孩子。 她深爱着这个孩子,努力的教导着他,要做个温柔善良的孩子。 大家一定会喜欢你的。 她始终这么教育着自己的孩子,反复翻着别墅里为数不多的的藏书和字典,想要给他一个寓意美好的名字。 然而还没来得及做出去决定,王泽佞就被丈夫抢走了。 接连遭受打击,也没有得到开导和治疗的阿纳斯塔西娅,在失去最后的精神支柱后真的疯了,她被拉去了更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的孩子也没有被善待。男人随便赋予他了一个名字,就丢给家教被当作继承人培养。 然而白月馨还觉得不够。 王泽佞离开生母身边后变得十分沉默寡言。他不知道怎么跟从未见过的父亲相处,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这个占着母亲位置的女人之间的关系。 他成日里除了学习和训练,连朋友都没能有,只跟后院里的一些猫猫狗狗和小鸟对话。 王泽佞照顾它们,养育它们,温和却明艳的笑容只在小动物面前绽放。 ——少爷对待畜生就像母亲对孩子一样。 下人们在白月馨的授意下开始刻意对着王泽佞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他们讨论着那些传言,说这个孩子虽然长得好看,但性格阴沉行为古怪,他的母亲似乎还有精神上的问题。 说不定会是遗传呢? 这些讨论最后落进了王泽佞的父亲耳中,他看着这个始终与自己亲近不起来的孩子,心中也隐隐产生了怀疑。 愚蠢的男人,仅仅因着流言就觉得不堪忍受丢失的脸面,逼着自己的孩子吃精神类的药物说是为了预防,还在他出国找去生母jiejie家寻求阿纳斯塔西娅消息之后,拍着桌子说他疯得反了天,直接派人去把他扭送进了精神病院。 最后王泽佞被南玄的上一任家主救了出来。 原本就清瘦的少年,被折磨得眼眶都深深凹了下去,瘦得几乎皮包骨。 他身上全是束缚服留下的勒痕和各种治疗导致的挫伤。那双柔软漂亮的双手指头上,指甲的牙床少了一半,剩下的部分也全都裂开了,里面带着深紫的淤血,干涸在前段嫩红的新rou上。 光是看着就触目惊心,其他老家主强行把人接走养了小半年,才把几乎脱了人形的王泽佞身体勉强养好了一些。 他有心想要与王泽佞沟通交流,然而少年深陷在奇特的幻觉和自己的世界中,比起刚回到家时更加沉默寡言。 唯一能让他有点反应的,就是失踪数年的生母,阿纳斯塔西娅的消息。 南玄的老家主和其他两家早已因为种种生出了对王泽佞生父不满,但为了先让逐渐失去活气的孩子能有个活下去的信念,他们一直在追查着阿纳斯塔西娅的下落。 然而当初送走她的并不是丈夫,而是曾经的好友白月馨。 白月馨把阿纳斯塔西娅藏了起来。 他们最后在现世找到她位置的时候,阿纳斯塔西娅早已去世快有十年。 她在失去孩子以后,就像隐隐感觉到母亲离开的王泽佞一样失去了对生的希望。她并没有被关在全白的屋子里折磨多久,就因为体弱冻死在了冬天。 ——怨恨。 这种强烈的陌生情绪在得知母亲的死讯后,在王泽佞心中盈满扭曲。 他趁着老家主去为母亲准备葬礼的空档,藏着一把刀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家”中。他见到了陌生的父亲,那张隐隐有了细纹的脸在他眼中是扭曲的。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这面目可憎的男人嘴唇蠕动,说出来的话却是刺耳的嗡鸣。 他的话语王泽佞一句也听不清,耳中只有指甲抓挠在铁门上的刺响,只有女人尖锐的哀嚎。 还好我跟他一点都不像。 王泽佞默默地在心中想着,面上却格外平静的看着眼前名为父亲的男人抬起那只将他一次次推得更远的手,轻佻的搭在了自己大腿上。 “你长得这么大了啊……真的越来越像阿娅了。” 模糊不清的耳鸣中,王泽佞只听清楚了这一句话。 原来你还记得她啊。当王泽佞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男人已经在他的手中停止了呼吸。 王泽佞盯了他许久。男人五官狰狞的脸在他眼中扭曲,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红色异瞳,瞳仁全黑,满脸都是血泪的自己。 就跟无数次看到的幻觉一样,男人本来是耸拉着扭曲的脖子,却突然像僵硬的人偶扭动关节一样微微抬起头,冲着王泽佞笑了一下。 【开心了吗?】 王泽佞猛地把他丢到了地上,盯着这具瘫软的尸体半响,拿出藏在腰上的刀去了楼上。 他在二楼看到了房间里的弟弟,是白月馨和父亲的孩子,比王泽佞要小三岁。 他从未见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看他手里握着刀,便惊恐地躲到了床后面,大声地哭喊着爸爸。 王泽佞看着他稚嫩的脸庞,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怜悯。 白白嫩嫩的孩子被养得很好,他从未如此近的接触过杀意,甚至认不出这个披头散发的陌生人其实是自己的哥哥。 他哭得脸通红,却让王泽佞突然意识到,这个弟弟,其实非常可怜。 自己不能,也不会爱他,而亲生父亲只爱他自己,那个母亲则把他当工具。 真可怜。 王泽佞可怜他,就像在同情过去的自己。他深棕色的眼中,瞳孔几乎竖成了细针,脚下的阴影如死神一般,逼近了床后不停后退的孩子。 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王泽佞用力挥下手里的刀,瞬间取走了这个尚且稚嫩的孩子的生命。 ——既然迟早落入跟我一样的地狱,不如早点解脱吧。 同样不会有人爱的少年,最后将染血的刀对向了自己。 那一天晚上,子车家仅剩的三个族人都死了,只有外出的白月馨逃过一劫。她连夜从四市躲回了现世。 现世比四市大太多了,要找到一个有心躲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那又怎么样呢? 王泽佞对上面前同样稚嫩的少年那双缓缓睁开的翠绿色眼眸,扯出一个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扭曲笑容。 “为什么要杀他们?” 与其就这么把白月馨抓出来杀死,不如就这么紧追着她逃亡的步伐,让她终日活在被追捕的恐惧中,提心吊胆的老去,最好连死都不能安生。 王泽佞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笑着对江户川乱步说:“因为他们该死啊。” 我也……早就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