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店里走出来，王泽佞正打算问太宰什么时候去见他那个老板，突然身旁就撞过来个人。

    王泽佞晃都没晃一下，还是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倒是那个撞上来的人，就跟撞到块儿铁似的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痛痛痛……”

    撞到王泽佞的是个还算俊郎的中年男人，就是下巴上胡子拉碴的，衣服也有皱，这不修边幅的样子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

    太宰治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就陷入了沉默，面色有些沉郁地看着被王泽佞拉起来的男人。

    “没事吧？”

    王泽佞帮他拍了拍白色外套后面的灰尘，男人感动地对他连鞠了好几下躬。

    “明明是我先撞到你的，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这个倒没事，就是你以后走路上再急也还是小心点吧。”他刚看男人被自己弹出去的时候真的被吓了一跳，万幸的是对方没有受伤。

    男人不好意思地揉着脑袋站起来，身上那股颓废的气质挥之不去。他一看清王泽佞身上的裙子，眼睛就立刻亮了起来。

    “哦这蕾丝这配色——”男人摸了摸王泽佞的裙边，“多好看的裙子啊，爱丽丝穿上一定很可爱。”

    刚说出这名字，男人的脸一下就垮了下去，小声地抽泣起来。

    “呜呜呜……爱丽丝，我的小爱丽丝！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王泽佞：“……”

    这人给他的感觉好熟悉……

    特别是这扯着嗓子干嚎般的嗓音，仿佛加了十勺工业糖精勾兑出的甜味，越闻越觉得眼熟。

    男人又扯了扯王泽佞的袖角，问：“你有见过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吗？她是蓝眼睛，留着长头发，是金色的，身上跟你一样穿着漂亮的洋装。”

    原本还在头脑风暴的王泽佞一愣。

    金发蓝眼啊……

    他眨了眨眼，遗憾地摇头说：“不好意思，没有见过。”

    男人哭得更大声了，活像一个丢了孩子的老父亲。

    “爱丽丝！呜呜呜呜——”

    “吵死了林太郎！”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拿着冰淇淋出现在他们前方的街口，小小的手抬起来往抓着王泽佞衣服的男人身上一指。

    “害不害臊啊？在大街上抓着别人裙子，我都替你丢脸！”

    她的声音稚嫩，带点任性的娇气。男人一看见她就立刻飞奔过去。

    “爱——丽——丝——你跑哪里去了？我好担心的，还不小心撞到了人。”

    男人捞起爱丽丝抱进怀里，抬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就往她脸上蹭。爱丽丝一听他这话就垮起张脸，抱起手就训斥起来。

    “明明是林太郎你自己没用吧？不要什么都往我身上推！”

    “呜呜……”

    王泽佞：“……”

    这不就是大了十岁的太宰治嘛？

    他往身后看去，原本站在后面的黑衣少年不知何时不见了，王泽佞愣住，随即四下看了一圈。

    人呢？

    刚还在这儿的那么大一个太宰治呢？

    ＊

    与焦急着到处找人的王泽佞道别后，男人抱着爱丽丝离开了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上，转身走进一条安静的巷子里。

    太宰治正站在深处，周围围着一圈西装大汉。见男人步履轻快的走了过来，齐齐弯腰喊了声boss。

    森鸥外摆摆手，对上太宰治淡漠的视线，不由得笑起来。

    “真是个很好的善良孩子呢，难怪太宰你跟他玩得这么开心。”

    那种故作疏远都难以掩饰的关心，即使是对他这么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都毫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还告诉了他身上的漂亮衣服在那里买的。男人高兴的捏了捏爱丽丝的小手手，打定主意要让人去神座找那个叫山下辉美的孩子聊聊。

    “就算如此，他也是有着能一刀把常人对付不了的怪异切成两半能力的贵客呢，森先生。”太宰治淡淡地说，“我不是说了会带小佞去见你吗？”

    虽然知道森鸥外听说他碰上个这么有意思，身份还不简单的人会迫不及待的也想看看，但看到他以意料之中的方式接近王泽佞还是会不爽。

    “佞君的能力很有意思嘛，这样直接针对灵魂的力量，尽管早有耳闻，但还是想用自己的眼神确认一下。”

    “噫，大人肮脏的灵魂会小佞多看一眼就会恶心到吐的。”

    “被自己学生这么毫不留情的说，老师可是要生气的哦。”

    森鸥外笑着说，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倒是周围的黑衣男人们都因为两人话语间针锋相对的气氛紧张起来。

    “要说生气的话应该是我吧？boss不打一声招呼就下来巡查工作，打乱了下属辛苦制定的计划，我也很难办啊。”

    “你知道我会来吧，别否认，你知道我有多了解你的，太宰君。”

    森鸥外把怀里的爱丽丝放了下来。

    “嘿咻……现在我这个被讨厌的老男人也要回去了，就麻烦你多多观察佞君，看看他究竟还有多少让人惊喜的能力了。”

    “才不要。”太宰治懒懒的晃了晃手里的礼品袋，“如你所见，我现在不过是无力反抗小佞的搬运工罢了，有什么还是让中也晚上来看吧。”

    “哦？”森鸥外一下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你的异能力对他没用吗？这不就糟糕了。”

    他走过去，一拍太宰治的肩膀。

    “那么，为了boss的安全考虑，就拜托太宰君跟佞君打好关系了，什么幼女控压榨未成年劳动力的话还是少提好不好？”

    “好啊。”太宰治冰冷的鸢色眼睛看向他，“那我也希望森先生不要在我不在的时候去见小佞呢，今天给你看一次已经够本了。”

    “这是警告吗？”森鸥外收回手，“真是可怕的占有欲呢太宰君。”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

    “是你跟我撞人设了啊，森先生。”王泽佞肯定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

    太宰治回去的时候，在水果店的门口找到了王泽佞。

    他知道王泽佞到处找不到自己后会回到这里等，但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看到那个漂亮的长发少年果然低着头靠在墙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太宰治心里莫名一紧。

    这个模样的王泽佞看着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像失了喜乐一般站着，是根本不属于这世间的一部分，虚无缥缈。

    只要太宰治再眨下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王泽佞……小佞！”

    在从未有过的怪异感情趋势下，太宰治连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他从人群中挤过去，握住了王泽佞微凉的手。

    王泽佞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抬头。他抿着唇，小声问了一句：“你跑哪里去了？”

    “对不起啊小佞，那是……”

    他刚想解释，王泽佞就把头抵上了他的胸口。

    “没事，不用告诉我，你能回来就好。”

    “……”

    太宰治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一堆话都卡在了嗓子里。这时王泽佞站直了身体，又恢复成那个气势凛然的样子。

    “今天没有见你那个糟糕老板的安排了吧？那我们就去见你朋友好了。”

    “……真的很对不起，小佞。”

    王泽佞拽了把太宰治握着自己的手，催促道：“我真的没事，走吧，快带路。”

    刚没找到人的时候确实很生气很焦急，但太宰治本身就是可以随时选择离开的，看他能选择回来找自己，王泽佞已经很高兴了

    他的笑容不带勉强，却让太宰治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从心中涌出。

    他与王泽佞手牵着手走在街上，头顶着并不温暖的阳光，沉默的慢慢走到了今天另一个目的地。